第一章 医院
灰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怜悯的目光。
科恩·斯图亚特原以为自己会在那样的环境里，郁郁寡欢地度过生命余下的一年时光。
但那样的生活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于是，如今的他，双脚踏在“异界都市”阿莱斯特的土地上，感受着脚下这坚实混凝土带来的真实感。
满是齿轮和管道的工厂运转着，喷出滚滚刺鼻黑雾，哥特式教堂的尖顶隐藏在厚重雾气之中，平常的现代建筑也染上了一抹柔和的淡黄色，上面的LED显示屏播放着色彩鲜艳的广告。
身旁的精灵和蜥蜴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过来；荒野猎人衣着破烂，经过时飘来一阵腥臭味；岩石巨人则和传闻中的一样高大，行动缓慢，每走一步都使得大地轻轻震颤。
“‘异界都市’阿莱斯特！三个异界的信息和技术都在这里交汇，外界无法治疗的病，这里一定有办法治疗。”
科恩嘴里嘀咕道，眼底燃起名为“希望”的火焰。
一扫之前心底的阴霾，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美好的未来，迈出第一步。
在鞋底接触地面那一刻，科恩脑袋里霍然警铃大作，他赶忙捂着头，奋力往前跃出好几米。
“隆！”
巨大爆炸声和灼热气浪从身后袭来，科恩圆瞪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他感觉身体轻盈，然后像一袋垃圾般，被抛飞出去几米远，重重摔落，又滚了几圈，最后趴在马路上。
鼻腔里流出温热腥臭的液体，视线里一片混乱。
火花绽放，混凝土碎片溅射，汽车被掀翻，精灵和蜥蜴人在燃烧、在翻滚、在尖叫......警笛不断，有魔法使和骑士掠过，还有......
......
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光线透过黑暗，科恩终于找回了知觉......
灰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怜悯的目光。
“怎么又是这幅场景！我在做梦？”
科恩声音飘忽地嘟囔着，坐起身来，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对对对，你在做梦，躺好来继续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旁边一位年轻的红发护士拿起平板记录着什么，敷衍道。
“卡露莲·格蕾......真漂亮......”科恩愣愣地盯着红发护士的胸前，嘴里轻声喃喃道。
卡露莲操作平板的动作顿了一下，细长妩媚的眼眸一瞥，看向自己护士服上印着的名字，转而眼睛微微眯起，用鄙夷的眼神回应科恩。
“斯图亚特先生，这种水平想要搭讪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好好躺着吧。”
科恩怔了一下，旋即醒悟，脸上开始发热，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我只是一不小心说出口了。”科恩动作不自然地摆手摇头，有些结巴地回应道。
看着科恩困窘尴尬的样子，卡露莲被逗得嘴角微微上挑。
“行了，我接受你的赞美，现在可以躺下去休息了吧。”卡露莲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科恩活动一下身体，感觉身体上有几处轻伤，便疑惑地开口问道：
“请等一下，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卡露莲回头，红色长发摆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有些严肃地说道：
“可不是什么刚才，你已经昏迷大半天了。”
“有一条叫‘阿历克斯’的恶龙，已经背上好几条人命了，治安官追捕他的时候和他发生激战，恶龙的火球爆炸，你被气浪波及到了，受了点轻伤。”
科恩顿时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自己飞出去这么远，躺半天就能醒过来也挺幸运了。
“另外两个伤者呢？”
卡露莲不带情绪地说道：“他们没能救回来。即使阿莱斯特的医疗技术非常先进，但特大面积烧伤，救不回来是正常的。”
科恩瞪大眼睛，流露出一丝吃惊。
要不是提前感应到了危险，自己也会是那副下场吧......他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挣扎着、尖叫着、痛苦死去的两个路人。
卡露莲看出了他的后怕，说道：
“你好像刚来阿莱斯特不久。我不知道外面的媒体怎么报道这里的，但他们似乎不怎么靠谱。”
“在阿莱斯特，死亡就像一日三餐一样平常。”
护士卡露莲推门离开，留下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科恩。
他现在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活无望。
眼前的阿莱斯特和自己心里憧憬的奇迹之城大相径庭。
七年前，伦敦被一堵光墙所包围，连通三个异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异世界人和地球军队不分敌我，在第一时间便发生了混战，彻底摧毁了伦敦城。
所幸神秘的光墙把异界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其之内，这才没有发展成为全球战争。
在经过一年多无意义的混战过后，各个世界的领导人经过协商，决定在这道神秘光墙内建立一个新城市——阿莱斯特，供四个世界的居民共同生活。
而这之后，地球政府害怕一些异界势力或宗教信仰扩散出阿莱斯特，影响全球局势，加剧社会动荡，所以严格限制了阿莱斯特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和人员的流动。
城内的普通人想要再出城，要接受严苛到变态的调查和审核。
于是，在来之前，科恩上网找到了一个零差评的“阿莱斯特生存辅导班”，辅导老师自称是其中一个出城人。
他在介绍阿莱斯特时，一口一个“民风淳朴的希望之都”、“人才济济的万族伊甸园”、“热情好客的异界都市”，科恩相信了他。
现在看来他就是个骗钱的，零差评是因为进了城的学生什么信息都发不出去了。
再想起自己几乎把全部积蓄都花在这个辅导班了，他不由得愤怒地竖起一根中指。
科恩吁口气，打开手机，心想着通过城市新闻快速了解阿莱斯特真实的模样。
“热搜第一，来自魔法界的‘赤色恶龙’阿历克斯，杀害三人后拒不认罪，与魔法使治安官在街上发生激战......新苏格兰场悬赏1000万里津......真是个龙渣......”
“末日界再次有病毒变异体逃进阿莱斯特，各界公开谴责末日界之门守卫松懈......”
“魔界统治者血族，今年第二次对领地进行大清洗，共处死15名各界危险分子......”
“今年阿莱斯特城内恶灵和梦魇的数量激增，已经成功反超魔界本土......”
科恩看着这些新闻嘴角抽搐，不禁扶额。
“真是个‘蒸蒸日上’的大城市，一条正面的新闻都没有。”
“有一个魔法和现代医疗技术结合的实验项目......这个倒是个好消息，说不定能研究出治疗我贫血症的药物......”
“......”
他就这样一点点了解阿莱斯特的情况，看得入神，直到医院熄灯后才放下手机休息。
夜深，月亮探出头来，月光把窗外枯死的枝丫，投影在科恩的病房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突然，科恩像被什么惊醒了一般，整个人猛地坐起来。
警报。
脑袋里回荡起强烈的、沉闷的、有规律的警报声。
他的危险感应在告诉他，不远处有一股威胁到自己的、浓烈且扭曲的杀意，正在一点点变得强大，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科恩诧异地皱起眉头，沉思着：
我刚来阿莱斯特什么都还没做，怎么会有极浓的杀意指向我......现在的关键还是先想办法自救......我对这里并不了解，先去和医生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报警。
他走出病房，冥冥如墨的走廊里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医生办公室的门缝处还微微透出些许灯光。
这什么医院啊？大晚上的不开灯......科恩心里忍不住吐槽。
“吱呀”一声，他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惨白灯光照亮躺在地板上的尸体，旁边是身穿黑色过膝风衣的卡露莲·格蕾。
她微张的嘴里流淌着血液，细长的尖牙闪着寒光，淡红色瞳孔里满带着错愕和不解看过来，血红色抹在她毫无血色的脸蛋上，显得异常扎眼。
科恩霍然想起了病床前她回答的那句话。
“......这种水平想要搭讪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对于长寿的血族来说，她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科恩·斯图亚特原以为自己会在那样的环境里，郁郁寡欢地度过生命余下的一年时光。
但那样的生活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于是，如今的他，双脚踏在“异界都市”阿莱斯特的土地上，感受着脚下这坚实混凝土带来的真实感。
满是齿轮和管道的工厂运转着，喷出滚滚刺鼻黑雾，哥特式教堂的尖顶隐藏在厚重雾气之中，平常的现代建筑也染上了一抹柔和的淡黄色，上面的LED显示屏播放着色彩鲜艳的广告。
身旁的精灵和蜥蜴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过来；荒野猎人衣着破烂，经过时飘来一阵腥臭味；岩石巨人则和传闻中的一样高大，行动缓慢，每走一步都使得大地轻轻震颤。
“‘异界都市’阿莱斯特！三个异界的信息和技术都在这里交汇，外界无法治疗的病，这里一定有办法治疗。”
科恩嘴里嘀咕道，眼底燃起名为“希望”的火焰。
一扫之前心底的阴霾，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美好的未来，迈出第一步。
在鞋底接触地面那一刻，科恩脑袋里霍然警铃大作，他赶忙捂着头，奋力往前跃出好几米。
“隆！”
巨大爆炸声和灼热气浪从身后袭来，科恩圆瞪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他感觉身体轻盈，然后像一袋垃圾般，被抛飞出去几米远，重重摔落，又滚了几圈，最后趴在马路上。
鼻腔里流出温热腥臭的液体，视线里一片混乱。
火花绽放，混凝土碎片溅射，汽车被掀翻，精灵和蜥蜴人在燃烧、在翻滚、在尖叫......警笛不断，有魔法使和骑士掠过，还有......
......
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光线透过黑暗，科恩终于找回了知觉......
灰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怜悯的目光。
“怎么又是这幅场景！我在做梦？”
科恩声音飘忽地嘟囔着，坐起身来，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对对对，你在做梦，躺好来继续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旁边一位年轻的红发护士拿起平板记录着什么，敷衍道。
“卡露莲·格蕾......真漂亮......”科恩愣愣地盯着红发护士的胸前，嘴里轻声喃喃道。
卡露莲操作平板的动作顿了一下，细长妩媚的眼眸一瞥，看向自己护士服上印着的名字，转而眼睛微微眯起，用鄙夷的眼神回应科恩。
“斯图亚特先生，这种水平想要搭讪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好好躺着吧。”
科恩怔了一下，旋即醒悟，脸上开始发热，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我只是一不小心说出口了。”科恩动作不自然地摆手摇头，有些结巴地回应道。
看着科恩困窘尴尬的样子，卡露莲被逗得嘴角微微上挑。
“行了，我接受你的赞美，现在可以躺下去休息了吧。”卡露莲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科恩活动一下身体，感觉身体上有几处轻伤，便疑惑地开口问道：
“请等一下，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卡露莲回头，红色长发摆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有些严肃地说道：
“可不是什么刚才，你已经昏迷大半天了。”
“有一条叫‘阿历克斯’的恶龙，已经背上好几条人命了，治安官追捕他的时候和他发生激战，恶龙的火球爆炸，你被气浪波及到了，受了点轻伤。”
科恩顿时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自己飞出去这么远，躺半天就能醒过来也挺幸运了。
“另外两个伤者呢？”
卡露莲不带情绪地说道：“他们没能救回来。即使阿莱斯特的医疗技术非常先进，但特大面积烧伤，救不回来是正常的。”
科恩瞪大眼睛，流露出一丝吃惊。
要不是提前感应到了危险，自己也会是那副下场吧......他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挣扎着、尖叫着、痛苦死去的两个路人。
卡露莲看出了他的后怕，说道：
“你好像刚来阿莱斯特不久。我不知道外面的媒体怎么报道这里的，但他们似乎不怎么靠谱。”
“在阿莱斯特，死亡就像一日三餐一样平常。”
护士卡露莲推门离开，留下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科恩。
他现在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活无望。
眼前的阿莱斯特和自己心里憧憬的奇迹之城大相径庭。
七年前，伦敦被一堵光墙所包围，连通三个异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异世界人和地球军队不分敌我，在第一时间便发生了混战，彻底摧毁了伦敦城。
所幸神秘的光墙把异界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其之内，这才没有发展成为全球战争。
在经过一年多无意义的混战过后，各个世界的领导人经过协商，决定在这道神秘光墙内建立一个新城市——阿莱斯特，供四个世界的居民共同生活。
而这之后，地球政府害怕一些异界势力或宗教信仰扩散出阿莱斯特，影响全球局势，加剧社会动荡，所以严格限制了阿莱斯特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和人员的流动。
城内的普通人想要再出城，要接受严苛到变态的调查和审核。
于是，在来之前，科恩上网找到了一个零差评的“阿莱斯特生存辅导班”，辅导老师自称是其中一个出城人。
他在介绍阿莱斯特时，一口一个“民风淳朴的希望之都”、“人才济济的万族伊甸园”、“热情好客的异界都市”，科恩相信了他。
现在看来他就是个骗钱的，零差评是因为进了城的学生什么信息都发不出去了。
再想起自己几乎把全部积蓄都花在这个辅导班了，他不由得愤怒地竖起一根中指。
科恩吁口气，打开手机，心想着通过城市新闻快速了解阿莱斯特真实的模样。
“热搜第一，来自魔法界的‘赤色恶龙’阿历克斯，杀害三人后拒不认罪，与魔法使治安官在街上发生激战......新苏格兰场悬赏1000万里津......真是个龙渣......”
“末日界再次有病毒变异体逃进阿莱斯特，各界公开谴责末日界之门守卫松懈......”
“魔界统治者血族，今年第二次对领地进行大清洗，共处死15名各界危险分子......”
“今年阿莱斯特城内恶灵和梦魇的数量激增，已经成功反超魔界本土......”
科恩看着这些新闻嘴角抽搐，不禁扶额。
“真是个‘蒸蒸日上’的大城市，一条正面的新闻都没有。”
“有一个魔法和现代医疗技术结合的实验项目......这个倒是个好消息，说不定能研究出治疗我贫血症的药物......”
“......”
他就这样一点点了解阿莱斯特的情况，看得入神，直到医院熄灯后才放下手机休息。
夜深，月亮探出头来，月光把窗外枯死的枝丫，投影在科恩的病房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突然，科恩像被什么惊醒了一般，整个人猛地坐起来。
警报。
脑袋里回荡起强烈的、沉闷的、有规律的警报声。
他的危险感应在告诉他，不远处有一股威胁到自己的、浓烈且扭曲的杀意，正在一点点变得强大，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科恩诧异地皱起眉头，沉思着：
我刚来阿莱斯特什么都还没做，怎么会有极浓的杀意指向我......现在的关键还是先想办法自救......我对这里并不了解，先去和医生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报警。
他走出病房，冥冥如墨的走廊里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医生办公室的门缝处还微微透出些许灯光。
这什么医院啊？大晚上的不开灯......科恩心里忍不住吐槽。
“吱呀”一声，他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惨白灯光照亮躺在地板上的尸体，旁边是身穿黑色过膝风衣的卡露莲·格蕾。
她微张的嘴里流淌着血液，细长的尖牙闪着寒光，淡红色瞳孔里满带着错愕和不解看过来，血红色抹在她毫无血色的脸蛋上，显得异常扎眼。
科恩霍然想起了病床前她回答的那句话。
“......这种水平想要搭讪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对于长寿的血族来说，她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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