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赖账
“哎，水生侄儿，你先别生气。刚才你也听老王说了。今年天旱，我们知道收成会降，但谁都没想到会降这么多，王家拿不出钱也正常，大不了再等……”
“诸葛村长！收成可不是今天才能看出来！和我爹说这事的是你，现在站出来反悔的也是你！你是读过书的！也该知晓，君子一诺当比千金！”
“水生侄儿~道理我当然知道，但这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总不能，把生者的口粮换成死者的体面吧？那还有什么道理？”
“昨天那席面可不像无米下炊！”
“所以，这才叫意外嘛。王家葬礼的钱，还是我们先垫的呢。水生侄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等来年收成一好……”
“行了！诸葛村长，你就直说吧，这钱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
“不给？”
林墨听不下去了。
一脚踏进屋门，和正擦着汗的诸葛胖子大眼瞪小眼。
后者愣了一下，赶紧走上前，伸出了双手。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林道长，你来得正是时候，来来来，快劝劝水生侄儿，让他别意气用事。”
巧妙避开对方沾满汗的手。
林墨笑道：“别了，诸村长，我可劝不动他，这天下间，哪有苦主帮着老赖说话的。”
“有道理！”
诸葛胖子自然而然收回双手。
面不改色道：“这苦主刚丧亲人又遇重债，倒还真要体谅体谅，小林道长不愧是老林道长的弟子，这境界！这胸襟！我老诸佩服！佩服！”
所以，我倒成那恶人了？
林墨心中好笑。
也懒得再和这胖子掰扯，直截了当道：“此次法事，人工合香火纸钱，总计一千零二十三文铜板，或一两足银，诸村长你看是给钱，还是抵粮食？”
“小林道长，王家欠的钱，你问我有什么用？再说今年收成差，实在……”
“姓诸的！昨天你给我陈家村的大王葛，就比去年多出三成了！今年哪儿来的收成不好！你还在胡说！真是脸都不要了？！”
陈水生这次忍不住了。
直接开喷。
“水生侄儿，你这可是误会我了，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收成再差，我也得紧着你们啊！”
很好，战斗力有待加强。
林墨都有些佩服这死胖子的脸皮了，但眼下不是打机锋的时候，他拉了拉满脸通红的陈水生。
朝诸葛胖子点了点头：
“所以，诸村长是打算都不给了？”
“真给不起。”
“行，水生，那我们走吧。”
没有再多说，林墨转身就走。
“可水生哥……”
陈水生急了，上前就要拦住林墨。
“没事，就像诸村长说的，总不至于明年收成也不好，我们走吧。”林墨停下来，笑着拍了拍陈水生肩膀。
目光平静。
“嗯……好。”
似乎也被这目光感染，陈水生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让开了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诸家。
……
“你怎么看？”
目送两人走远。
原本站在堂屋一动不动的诸葛胖子，突然自语般问道，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爹，你是在故意激怒他们？”
此时。
从屋中屏风后，走出一个皱着眉头的圆脸少年，却正是诸烈。
“我没你那么刻意。”
诸葛胖子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是问你怎么看那个林墨。”
“做事沉稳知进退，应该是个守成之辈。”
“错！相比陈家后生，他才是咄咄逼人那个，知进退，不过是以退为进。”
“也是，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不愧林如龙的弟子，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像法事这个口子……”
诸烈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错！”
诸葛胖子却打断了他有理有据的发言：“林如龙当年可不会像他这般轻易退却，少年老成是好事，但太少年老成却失了锐气，难成气候！”
“那爹的意思是，我们不用过多理会？对啊，林如龙那种人反而是少数，这样一来……”
“还错！”
？？？
诸烈满脸问号。
“白云山是好地方，我们早晚要和他碰一碰的，不可能不理会！”
“知道了爹，我这就让人关注着那边的动向，要有问题，我第一时间……”
“大错特错！”
诸葛胖子语气郑重，“血生根临近成熟，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要专心此事，不能为任何事情分心。”
话音落下。
足足数分钟过去。
场中都无半点声响发出，空气安静得可怕。
“你怎么不说话了？”
诸葛胖子转过头，疑惑看向诸烈。
“错！孩儿没有不说话！”
诸烈眯缝着双眼，一本正经道。
“嗯……最近看了一部戏，有点儿入迷了。”
诸葛胖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便正色道：“但总而言之，目前我们的头等大事是血生根，只要把这事做好，再等你哥回来，我诸家立镇之事就将再无阻碍！”
临了，像是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还有，扣着的钱记得给王大，等成为一方镇守，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根基，倒不能太过。”
说完，也不等诸烈回答，便往屋外走去。
“嗯……等等，爹，还有一件事，如果是这样，我们这次对陈水生是不是有点过了？不是还要靠他……”
“昨晚邢捕头带话来，那位要升了。”
短短一句话，却令诸烈神色一震，似是不敢相信。等回过神来，他有些奇怪道：“那爹你为什么还要针对那林墨？”
“哼！因为林如龙当年也是真的扇过你爷爷和你爹的脸！”
诸葛胖子头也不回甩出一句。
诸烈：……
……
“墨哥，你怎么想的？”
“啊？”
葛碧村外的大道上。
林墨疑惑地看向一脸拧巴的陈水生。
“就是他们这样做，我们不做点什么吗？报复啊，或者找机会坑他们一把啊，我可以说服我爹帮忙！”
陈水生神色凝重。
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林墨却只是笑了笑：“不用了，左右不过一两银子。”
对啊。
左右不过一两银子。
对方不肯给，就自己去拿喏。
当然，都要自己动手了，那收一点点手续费也很正常吧。
心里想着。
林墨忽地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段分岔路。
“水生，你先回陈家村吧，我还要去一趟镇子上。”
“啊？可墨哥你现在的状态？”
沉思的陈水生抬起头，有些犹豫。
“我没事。”
林墨知道对方在说自己因为识海受伤而有些憔悴的神色，“只是风寒的后遗症，我刚好去镇上拿点药，一个人也快些。”
闻言，陈水生没再阻止：“好，那墨哥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我先回去了。”
两人拜别。
林墨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又等了会儿，才走进旁边小路。
往葛碧村折返而去。
“诸葛村长！收成可不是今天才能看出来！和我爹说这事的是你，现在站出来反悔的也是你！你是读过书的！也该知晓，君子一诺当比千金！”
“水生侄儿~道理我当然知道，但这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总不能，把生者的口粮换成死者的体面吧？那还有什么道理？”
“昨天那席面可不像无米下炊！”
“所以，这才叫意外嘛。王家葬礼的钱，还是我们先垫的呢。水生侄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等来年收成一好……”
“行了！诸葛村长，你就直说吧，这钱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
“不给？”
林墨听不下去了。
一脚踏进屋门，和正擦着汗的诸葛胖子大眼瞪小眼。
后者愣了一下，赶紧走上前，伸出了双手。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林道长，你来得正是时候，来来来，快劝劝水生侄儿，让他别意气用事。”
巧妙避开对方沾满汗的手。
林墨笑道：“别了，诸村长，我可劝不动他，这天下间，哪有苦主帮着老赖说话的。”
“有道理！”
诸葛胖子自然而然收回双手。
面不改色道：“这苦主刚丧亲人又遇重债，倒还真要体谅体谅，小林道长不愧是老林道长的弟子，这境界！这胸襟！我老诸佩服！佩服！”
所以，我倒成那恶人了？
林墨心中好笑。
也懒得再和这胖子掰扯，直截了当道：“此次法事，人工合香火纸钱，总计一千零二十三文铜板，或一两足银，诸村长你看是给钱，还是抵粮食？”
“小林道长，王家欠的钱，你问我有什么用？再说今年收成差，实在……”
“姓诸的！昨天你给我陈家村的大王葛，就比去年多出三成了！今年哪儿来的收成不好！你还在胡说！真是脸都不要了？！”
陈水生这次忍不住了。
直接开喷。
“水生侄儿，你这可是误会我了，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收成再差，我也得紧着你们啊！”
很好，战斗力有待加强。
林墨都有些佩服这死胖子的脸皮了，但眼下不是打机锋的时候，他拉了拉满脸通红的陈水生。
朝诸葛胖子点了点头：
“所以，诸村长是打算都不给了？”
“真给不起。”
“行，水生，那我们走吧。”
没有再多说，林墨转身就走。
“可水生哥……”
陈水生急了，上前就要拦住林墨。
“没事，就像诸村长说的，总不至于明年收成也不好，我们走吧。”林墨停下来，笑着拍了拍陈水生肩膀。
目光平静。
“嗯……好。”
似乎也被这目光感染，陈水生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让开了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诸家。
……
“你怎么看？”
目送两人走远。
原本站在堂屋一动不动的诸葛胖子，突然自语般问道，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爹，你是在故意激怒他们？”
此时。
从屋中屏风后，走出一个皱着眉头的圆脸少年，却正是诸烈。
“我没你那么刻意。”
诸葛胖子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是问你怎么看那个林墨。”
“做事沉稳知进退，应该是个守成之辈。”
“错！相比陈家后生，他才是咄咄逼人那个，知进退，不过是以退为进。”
“也是，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不愧林如龙的弟子，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像法事这个口子……”
诸烈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错！”
诸葛胖子却打断了他有理有据的发言：“林如龙当年可不会像他这般轻易退却，少年老成是好事，但太少年老成却失了锐气，难成气候！”
“那爹的意思是，我们不用过多理会？对啊，林如龙那种人反而是少数，这样一来……”
“还错！”
？？？
诸烈满脸问号。
“白云山是好地方，我们早晚要和他碰一碰的，不可能不理会！”
“知道了爹，我这就让人关注着那边的动向，要有问题，我第一时间……”
“大错特错！”
诸葛胖子语气郑重，“血生根临近成熟，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要专心此事，不能为任何事情分心。”
话音落下。
足足数分钟过去。
场中都无半点声响发出，空气安静得可怕。
“你怎么不说话了？”
诸葛胖子转过头，疑惑看向诸烈。
“错！孩儿没有不说话！”
诸烈眯缝着双眼，一本正经道。
“嗯……最近看了一部戏，有点儿入迷了。”
诸葛胖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便正色道：“但总而言之，目前我们的头等大事是血生根，只要把这事做好，再等你哥回来，我诸家立镇之事就将再无阻碍！”
临了，像是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还有，扣着的钱记得给王大，等成为一方镇守，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根基，倒不能太过。”
说完，也不等诸烈回答，便往屋外走去。
“嗯……等等，爹，还有一件事，如果是这样，我们这次对陈水生是不是有点过了？不是还要靠他……”
“昨晚邢捕头带话来，那位要升了。”
短短一句话，却令诸烈神色一震，似是不敢相信。等回过神来，他有些奇怪道：“那爹你为什么还要针对那林墨？”
“哼！因为林如龙当年也是真的扇过你爷爷和你爹的脸！”
诸葛胖子头也不回甩出一句。
诸烈：……
……
“墨哥，你怎么想的？”
“啊？”
葛碧村外的大道上。
林墨疑惑地看向一脸拧巴的陈水生。
“就是他们这样做，我们不做点什么吗？报复啊，或者找机会坑他们一把啊，我可以说服我爹帮忙！”
陈水生神色凝重。
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林墨却只是笑了笑：“不用了，左右不过一两银子。”
对啊。
左右不过一两银子。
对方不肯给，就自己去拿喏。
当然，都要自己动手了，那收一点点手续费也很正常吧。
心里想着。
林墨忽地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段分岔路。
“水生，你先回陈家村吧，我还要去一趟镇子上。”
“啊？可墨哥你现在的状态？”
沉思的陈水生抬起头，有些犹豫。
“我没事。”
林墨知道对方在说自己因为识海受伤而有些憔悴的神色，“只是风寒的后遗症，我刚好去镇上拿点药，一个人也快些。”
闻言，陈水生没再阻止：“好，那墨哥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我先回去了。”
两人拜别。
林墨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又等了会儿，才走进旁边小路。
往葛碧村折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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