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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月球之上

    外太空,月球背面。

    由于潮汐锁定,月球只会露出被照亮的一面,另一处永远被黑暗笼罩着,那里也许有外星人的基地,也许存在名为月球人的生命物种,但事实上,那里只有陨石坑,更多的陨石坑,比正面多得多,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贫瘠。

    月球背面,艾特肯盆地。

    那里坐落着一座钢铁城市,dd1454从充电桩中走出,离开天棚的遮挡,今天是dd1454诞生的第3天,他很幸运的没有被城市职业智能分配系统规划到地下开采,而是前往天梯去侍奉他们的主,名为切赫达的神明。

    前进半小时后,他来到了艾特肯盆地的正中心,进入这座钢铁城市最高的建筑物中,在身旁那位接待员的指引下,他进入了一个圆柱型的胶囊中,接待员站在外侧,面无表情的看着dd1454,直到胶囊的舱门闭合。

    不知名的液体通过导管注入胶囊中,没过他的头顶,就像他在生产车间浸泡的润滑液一样,让他感到温暖,舒适。接着,胶囊里传出什么声音,那比任何一个车间的机械臂在制造零件发出的摩擦声都要尖锐,但这个声音没有节奏,却有更多的声调,更多不同高低的频率,这是dd1454从未感受过的,接下来是更多的这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这里传出,那边应和,尖锐的,清脆的,低沉的,高昂的,他不禁沉迷其中。

    伴随这些声音的,是风声,这种声音他只在车间里听到过,一旦走出那些屹立在地表上的,奇形怪状的几何体后,他便不曾听到过,他闭上眼,仔细听着,这声音比车间风扇传出的要轻缓许多,不含有噪音,它像是从远方传来的,拂过他的脸颊,不像风扇传出的激烈的热风,他觉得一定是这样的,那是美妙的歌声。

    引导者看着dd1454已经陷入沉睡,也闭上了眼,引导者身上的机械关节不再供电,于是僵硬的竖立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几双机械臂从黑暗中出现,握着引导者的头部离去,胶囊下方的地板有光芒浮现,电火花迸发出来,附着在胶囊的外表涂层上,在短暂的预热后,胶囊沿着管道向上运动着,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冲出建筑物的上层,笔直的飞向挂在艾特肯盆地正上方的的太阳,下方悬挂着的那一块阴影。

    在艾特肯盆地的正上方有一轮太阳,照耀着这座城市,太阳距离月球表面大约70公里远,但还是太近了,这使得钢铁城市的外表温度有1000多摄氏度,城市温度最低时是月球背面转到地球时,这个时候,太阳在月球的正面。

    月球上有大片大片的玻璃,古老的年龄有上亿年之久,年轻的也许就在几分钟前诞生,那是当月背转向地球时,切赫达降落在月球亮面上月壤熔融导致的。

    切赫达在月球上呆了437年6个月07天,他正面看到地球的次数只有4次,第一次长达700多年,那是他从妊沐星上出发,以第三宇宙速度前往地球所需的时间。

    第二次是他遵循妊沐第一先锋小队的队长,暴君下达的指令,通过他先进的智脑骇入卫星,1万多颗卫星相继被骇入,依照切赫达的指令坠入地球,没有额外燃料的人造卫星则被强制关闭,被他一颗颗毁去,在此期间他顺便融化了南极冰盖。

    第三次与暴君的核弹改造计划同步进行,暴君在毁去亚洲外海一的同时,他在东亚上空引发两月灾变,妊沐辐射悄无声息的改造一切,能量越高的物质被它同化的越严重,那些5000来枚先后引爆的核弹就是最好的例子。

    切赫达看着从月球地表上射出的圆柱型胶囊,眼中无悲无喜,等待胶囊没入体内,无数的车间被激活,如同实质的妊沐辐射从太阳上,通过连接机体的导线注入到他为其预留的箱中,体内传出机器运作的轰鸣声,声音产生震动,震动传导至大脑处被精密的的系统转换成电信号,在脑中被分析,重构,变成妊沐人所能理解的声音。

    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切赫达想到,但一切都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能完成那个目标,哪怕是死亡也变得无关紧要。

    dd1454走出胶囊的保护,接触到几乎是实质的妊沐辐射,他感到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身体在变幻,似乎要变成泡沫,漂浮起来,漂浮漂浮,然后被一根针戳破,下沉下沉,和它们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与存在于人类历史上的,那一碗原始之汤溶解在一起,再进化,进化进化。

    将其溶解在水中,加入盐分促进溶解,加入一点点欲望,加入一点点对生的向往,加入触不可及的爱情,赋予你情感;加入至真不渝的信念,赐予你崇高。

    dd1454站在主的面前,他的意志将坚不可摧,他将成为主的利剑,扫平一切阻碍。

    他的视觉传感器显示出了面前的存在,一个巨大的无定型晶体,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晶体内部是一个巨大的肉块,依偎在其中,巨大的缆线随意的摆放着,散落在地上,缠绕在晶体上,漂浮在半空中,dd1454跪下来,抱起一根缆线,将右手伸入其中,粘稠湿滑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触觉传感器,他的右手在溶解,取而代之的是淡蓝的水晶,水晶重新构成他的手部,晶簇自末端发芽,刺入他的手臂截面里,汲取他体内的维生液。

    一只机械臂从地板下钻出,臂端夹着一只手套,那是由生物皮毛组成的他重未见过的东西,dd1454将手套套在右手上,肆意生长的晶簇缩入水晶右手里,汲取维生液的速度减缓下来,痛觉传感器发送的危险信息在弱化。

    不需伟大的主开口吩咐,dd1454重新进入胶囊中,不知名的液体再次没过他的头顶,钢铁城市中,引导者再次苏醒,他目睹面前的金属与妊沐辐射融为一体,这座建筑物地下的储能室储存的能量凭空少了一大截,引导者看着面前的金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衣装,用着各式各样的高分子材料,涤纶,锦纶等等,它们被统称为塑料。

    与原先摆在地上的金属快来说不值一提,但这就是等价代换,高价值物代还低价值物,在引导者看来,这与它脑中千万条写入的价值观相违背,但如果在这些价值观的上方写入了一条名为“顺从主”的指令,那就不奇怪了。

    胶囊竖立在地面上与地面保持着一公分的差距,上面的绝热涂层甚至没有汽化掉哪怕一点,感受着大脑中传出的信息,他满意的点点头,一只手抬起三米多高的胶囊,想着远方走去,离这里十几米处,一个更大的胶囊悬浮在半空中,舱门打开,引导者举着胶囊进入其中,在这里,他将陪着dd1454休眠16天14小时40分钟07秒。

    切赫达合着太阳向远方移动数十公里然后停在原地,还有5个小时,五小时后月球的背面将转到地球的正面。

    这迟到了377年的文明游戏,切赫达在此时加入了服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