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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有心之过

    “真亏你有耐心在这里陪我钓鱼啊,一般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是一点也闲不住吗?”

    康沃尔收线,钓起了一条中等体型的鲱鱼。

    “我倒是觉得蛮有趣的。”

    森文用手指逗弄着被放进桶里的鲱鱼。

    “而且和大叔在一块玩很开心啊。”

    “……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你还会这么想吗?”

    康沃尔很突然地说道。

    “大叔是什么?大叔是我的朋友啊。”

    森文并没有听懂康沃尔的意思。

    “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康沃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除了害怕森文失望,他也感到了违和。

    (我是神秘,这毋庸置疑,但为什么我觉得我成为神秘前是鲑鱼呢?不列颠的海里有鲑鱼吗?)

    ……

    “小森文,你还是太年轻了,只是凭借外表的话,是什么也得不出来的。”

    康沃尔用森文以前从未见过的认真的语气说道:

    “重要的是本质。长相再凶残的生物也可能有一颗温柔的心,也可能想要陪伴。”

    “我已经五岁了!我什么都懂...”

    森文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康沃尔的话,却最终只能不服气地嘟囔两句--他认为康沃尔说的有道理,却一时无法理解。

    “我又看不到证据...”

    “再等等吧...”

    康沃尔望着逐渐繁华的普拉特镇。

    “会有证据的...”

    “证据就是……”

    他沉默了

    (为什么我要为鮟鱇鱼说话呢)

    他不解的想到。

    “你将来会明白的……”

    ……

    “康沃尔叔叔,我来看你了,最近怎么样?”

    安德烈带着妻子与孩子,兴高采烈地冲老菲利普挥着手。

    “我很好,每天都能看到大家,我怎么能不好呢?”

    老菲利普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下意识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是镇子的播音员,我这两天才认识他,但我为什么看到他一家会感到更强烈的幸福呢?是陪伴的力量吗……)

    “是的,我很好。”

    ……

    “你和森文接触的太过了……”

    艾克表情凝重,看得康沃尔心里发毛。

    “他,很特殊……有东西忌惮他,那个东西来自被深度遗忘的历史,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很明显,你妨碍到它了。”

    “那我该怎么办?离开森文吗?我……”

    康沃尔说得很艰难,艾克搬来的三年间,他几乎每天都和森文待在一起,或望着大海,或介绍鱼类。

    别离是陪伴的大敌,几乎全部由陪伴组成的康沃尔无法克服它。

    “不用,但是你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艾克摸出了一面镜子看了看。

    “你成为神秘前是什么?”

    “鲑鱼?”

    “……”

    ……

    “不,艾克先生说我不能暴露本体。”

    “他的意思是让我修好怀表,然后展示本体?”

    “原来是这样啊”

    康沃尔自己对自己说着。

    ……

    “康沃尔大叔,康沃尔大叔!你去哪了?!”

    森文沿着海滩向码头跑去,这是他今天第五次去寻找消失了一天的康沃尔了。

    “啊!”

    他突然看到康沃尔的渔船。

    “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森文定住了,他之前从不知道那艘破破烂烂的船可以浮在空中——而且还越来越高。

    透明的人身鮟鱇鱼站了起来,渔船从它的头顶滑下。

    “康沃尔——大叔——?!”

    “森文?如果是你,至少是你的话,能接受我吧。”

    康沃尔看到了与他相比显得无比渺小的森文,他想要抱住这个他一直陪伴的孩子,然后拥抱小镇的每一个人。

    然而,

    百米的身长带来巨浪。

    巨浪倾泻。

    ……

    “啊啊,我都做了什么。”

    康沃尔又用起了拟饵的形象

    “我是鮟鱇鱼啊……”

    造成一切的祸首感到了麻木。

    像本能一样,康沃尔捡起了身旁被冲来的木板,一块一块的将它们堆成房子的样子,然后为曾住在这个位置的镇民立碑。

    “小安德烈……”

    康沃尔将最后一块墓碑插在地上,艰难地向自己的破船挪去。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明明相处了这么多年……”

    ……

    康沃尔坐到船头,用水流扒起一堆木板,围着船胡乱搭起一座小房子。

    某种力量慢慢填满普拉特镇。

    康沃尔能看到,镇子的边缘已被连天的灰色雾气包围

    叹息之墙。

    作为神秘,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要变成遗忘之地了吗?”

    康沃尔的眼睛突然有了些许光亮,他没由来地相信,如果有人能逃出去的话,一定是他。

    “森文……”

    ……

    “又做噩梦了吗…”

    康沃尔的意识“看到”了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森文。

    他总认为森文的噩梦源于自己,但他什么也做不了,能用意识探知到森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再远一点,遗忘之地就会阻断他的一切。

    “只能这样看着你越长越大了……”

    康沃尔叹了口气。

    “原谅我……”

    ……

    普拉特镇,码头

    森文按了按额头,在他接触怀表时,眼前突然浮现了康沃尔的记忆。

    “大叔他,从来都没办法挽回吗……”

    森文能看出来,康沃尔的记忆被篡改了,这让他极不稳定。

    “是盯上我的东西?”

    森文突然想到了梅林的话。

    “摩根?”

    “对了——”

    梅林突然在森文身边出现。

    “一半。”

    “摩根可不会花这个力气,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会把你当作威胁吧。”

    梅林的飘在半空中,懒洋洋地道:

    “肯定是她手下的妖精干的,有可能是仙女种,它们在英国比较多。”

    “梅林?!你怎么在这?”

    梅林的声音吓了森文一跳。

    “我可以投影到你身边哦!放心,别人看不到的!”

    梅林用一副“你干嘛这么惊讶”的表情看着森文。

    “作为妖精,会这种东西很正常吧。现在很多妖精都会这个。”

    “现在还有妖精?”

    森文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发现了梅林刚才说的话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老菲利普曾给他讲过神秘史,书上说妖精们很早就销声匿迹了。

    “你说的是像我这样的妖精。最强大的妖精确实在摩根被封印后也被连带着一起封印了,但妖精一直都存在,它们只是更会伪装罢了。”

    梅林的样子出现在森文的脑中。

    “篡改记忆和改变面貌对妖精来说可是轻而易举,连巫师们都是通过模仿妖精来改变记忆和外貌的。”

    “摩根的封印松动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如果你不快点行动的话——”

    梅林轻轻地对森文道:

    “类似康沃尔的遭遇一定会再次发生的呢。”

    “……我会考虑你说得话……”

    森文不知道梅林说的是真是假,但他感到了不安。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森文回忆着康沃尔的遭遇。

    (大叔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错误的选择……)

    (而且,万一梅林说的是真的,说不定不列颠会面对更大的灾难,我必须找到有关亚瑟王时期的蛛丝马迹,然后,不让大叔的悲剧重演!)

    虽然森文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没什么头绪——不如说,大叔的遭遇与梅林突然告诉他的事情让他不知道怎么去思考。

    “…怎么办呢……”

    森文蹲下身子。

    “不管了,先把大叔留下的忘却物件拿走吧,剩下的事情去问问老菲利普和捕梦网的图书馆吧——?!”

    森文正要伸手,怀表却突然不见了。

    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森文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白发青年正拿着怀表,一言不发地向着弹性之墙的方向飞去

    那是老菲利普说的能力非常麻烦的窃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