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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无人教我麻木不仁、无人教我背信弃义

    陈守十分心动。

    倘若没有这几天以来的事,或许他只会觉得麻烦。

    二十七年的生命旅程中,最先失去的是本应陪伴半生的父母,之后却不断有东西埋进棺材里。

    这幅棺材名为人情世故,名为规矩,名为人间。而棺材里装着的东西,叫做少年热血,叫做责任,叫做勇气。

    银珠则撬开了这幅快要阖死的棺材,将一些回忆连同装着的所有都抖了出来。周勇的请求给了陈守捡起这些东西的契机。

    之前陈守对自己荒唐生活无动于衷,却不能对力所能及的悲哀视而不见,如今他踹开了棺材,孑然一身,又怎么可能甘心浑浑噩噩地赚够了钱然后躺在养老院里等死?

    眼前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一个真真切切的,走常人难走之路,见常人难见之景的机会!

    如何抉择不言而喻,或许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抵达天堂,但自己已经有了这个机会,陈守不愿意再辜负自己。

    直到陈守在心里规划完了接下来的计划,身后的浴室门锁传来了一声轻响,换了一身衣裳的赵珍珏如荼靡花般走了出来,乌黑的发上还有些许水汽。

    正好林七语也端着鸡汤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眼两人:“开饭了!”

    林七语一声令下,陈守也赶紧洗了把脸。完事三人围着桌子落座,却都没动筷子。

    都是不好意思先吃。

    林七语催促陈守:“磨蹭啥?怕不好吃啊?”

    陈守如实回她:“不,只是很久没人特意给我做饭了,有点不好意思。”

    “能有多久啊?过年总得回家吃饭吧?”

    陈守算了算:“差不多快十三年了吧,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一旁一直盯着陈守的赵珍珏闻言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林七语脸色更是白了一分,连忙解释:“啊?那个,那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守连忙摆了摆手:“放心吧,都十几年了,这些事还没我吃了多少片面包重要。而且我的意思其实是,谢谢你。”

    “哦……”林七语一愣,接着说:“那我们就都吃吧,珍珏姐也吃点,对身子好!”

    “嗯。”

    说完,林七语为了活跃气氛,便第一个下了筷子,夹了菜,抬起碗,一边吃,一边抬眼偷摸看着陈守。

    陈守见她都到这份上了,也只好一起吃了起来,夹起一片腊肠放进嘴里。

    陈守瞪大了眼睛:“嗯?”

    “怎,怎么了?不好吃?”

    把腊肠吞下肚里,陈守又回味了一会儿才回林七语:“不,是没想到会这么好吃,我还以为你只是偶尔下厨呢。”

    这也让林七语乐开了花:“那当然!假期的时候我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

    说完,她又夹了些菜给赵珍珏,“来!珍珏姐你也快吃!”

    看了眼脸上也露出愉悦的赵珍珏,陈守又扒了口饭,然后说道:“看来找你当厨子还真没找错。”

    “那要不把周警官给你的住宿费给我当做饭钱?”

    陈守立刻白了她一眼:“想得美!”

    ……

    两人嘴里像是生花了一样聊着,一旁的赵珍珏也不插嘴,只是边吃着,边看两人,眼底偶尔流露出一份喜乐和一丝羡慕。

    不多时,三人就把整桌饭菜都下了肚子,当然,大部分是陈守吃的,林七语还问他是不是二师兄转世。

    收拾完桌子,陈守主动洗了碗,他可不想真的使唤林七语做这做那的。

    等陈守收拾完后也就借口找住处这事准备出门了。

    “记得买菜刀,再多买点米,要不够吃了。”

    “就惦记你那菜刀!”说完,陈守就出了门。

    转过楼下的小巷,清晨的太阳也已开始平等地为万物赋予生机,树木、花儿、鸟兽、人和怪物。

    先找准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一路慢悠悠走着,心里问道:‘喂,我能回到之前那个世界吗?’

    ‘可随时跃迁。’

    ‘要花费源质吗?’

    ‘战甲跃迁无消耗。’

    无消耗也太狠了吧?什么原理啊?

    ‘那这个跃迁有要求吗?还是随时随地都能跑路?’从心之道可以不精通,但绝对不能不准备,要是这个跃迁真的没什么要求的话,以后遇到打不过的人就跑荒漠世界躲个五六天再回来岂不美哉?

    ‘根据战甲当前情况分析,当受到排斥期毁灭者幽魂或斩劫合一的智慧生命干扰时将丧失跃迁能力。’

    毁灭者?斩劫合一?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

    陈守抬头看了看四周,‘斩劫合一’或许有点无从了解,但幽魂可是管够,甚至一个个头上都还贴心地顶着标记。

    求生者·幼生期(未进食)

    ……

    求生者·蜕生期(二次进食)

    ……

    求生者·蜕生期(三次进食)

    ……

    入目只有‘求生者’,它们形态各异,带给陈守的威胁也随着进食次数提升,不过陈守也发现那些二次进食的幽魂带给自己的压迫感竟然和那只被标记为‘变异’的幼生期巨婴幽魂差不多。

    ‘那巨婴还真是一个小BOSS啊……对比它这大街上的幽魂好像都很普通。’

    陈守倒是知道一只肯定不普通的幽魂,那只隐匿在城东高楼中如同神话中‘饕餮’一样的巨兽。

    抬头向城东望去,陈守勉强望到那座高楼的影子,不知道那只恐怖的怪物是否还在那栋楼中吞噬着弱小幽魂血肉。

    那家伙会是毁灭者吗?还是其它等阶的幽魂?

    不如问问神奇的AI。

    ‘幽魂和人的等阶都怎么分?具体又有多厉害?’

    念落,AI立刻弹出一张表格。

    幽魂:

    求生者:幼生期、蜕生期、吞噬期

    毁灭者:融合期、排斥期

    凝固者██████

    █████████

    智慧生命:

    灵魂升华

    斩劫合一

    斩███

    ████

    这张列表记录着幽魂与生命的等阶,可后半段却全是一片黑影,陈守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又忘却掉,自己的本能在告诉自己:还没到自己该知道的时候。

    “怎么我自己都变得神神叨叨的了……”陈守摇了摇头,总感觉自己不是很想关心这件事。

    恰好也到了厕所,快步走进去,随便挑了一个隔间,便立刻开始了跃迁。

    随着脑中倒数信息的结束,陈守的身影从公厕隔间消失,出现在了荒漠世界中。

    “呼!终于能大声说话了,老是在脑袋里说话感觉自己都要发神经了。“

    陈守眺望了周围,发现自己还是出现在上次离开的地方,两个被自己开挂弄出来的深坑仍旧如初。

    “对了,那个,emmm……老是叫你‘喂’之类的也不好,这样吧,以后我叫你阿笨,没问题吧?”陈守试探着问了问脑袋里AI的意见。人嘛,总得尊重身边的事物,你看,它要是不反对那也说不上这个名字是对它破防自己那么多次的报复。

    “咳咳,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心虚地咳嗽两声,陈守继续指自己和赵珍珏的状态栏发问:“阿笨,我这个‘灵魂胎动’又是什么意思?”

    ‘灵魂胎动是灵魂即将觉醒的象征,当灵魂觉醒之后即可汲取魂力跃出灵魂之海,完成灵魂的升华。’

    “觉醒……汲取……和汲取者感觉很像啊,或者说人类其实正走在生命进化的必经之路上。那么我救下赵珍珏那时的奇妙感觉就是我即将觉醒的征兆吗?”

    沉思良久之后,陈守也没问阿笨该怎么样才能成为汲取者,反正看来自己也只差临门一脚,总是依赖别人容易让自己变得迟钝。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片刻后陈守找到了那把被自己丢在荒漠砍刀,刀锋变得顿了不少,刀身也是有点歪歪斜斜的。

    “就先将就用着吧,之后自己做一把好了。阿笨,你之前说有过收录了巨婴的投影吧?”

    一张满是黑色图片的列表浮现在陈守眼中,所有黑色图片之下都标注着‘信息丢失’,唯有最上方巨婴幽魂的图像亮着。

    ‘目前可投影幽魂数量,一。

    该投影无消耗,是否投影。’

    陈守深吸一口气:“投影。”

    ‘投影展开中……展开完成。’

    随着阿笨的反馈,一个金色光环围绕陈守扩张而出,随后不断转动,形成笼罩了数米方圆的金色球体。

    陈守在球体中睁开双眼,光球笼罩数米方圆,其中却足有长宽高皆以万米计的空间,如芥子纳须弥。

    空间中皆是黑色的泥土地面,一道阴影自陈守对面浮现,臃肿的身躯,粗壮的触手,长满眼睛的手臂,正是之前被陈守斩杀的巨婴幽魂。

    这一切都是来自战纹的能力之一——军团投影,将收录过的生物投影到特殊的空间中,具有其全部力量与能力,能够让军团在战斗前进行演练的绝佳能力。

    而如今能使用的战纹能力早已在激活时就全部刻印在陈守的灵魂之中,陈守吃饭时就想好了接下来一定要先使用军团投影来磨炼自己。

    不同于虚拟现实的概念,这里是一个完全真实存在的空间,在其中会受伤,战斗也是货真价实的,只是不会受到致命伤,也无法让军团以外的人进入。

    这里是绝佳的演练场,可惜由于战甲破损,现在只能投影一个之前从未记录过的巨婴幽魂,投影它是完全的零消耗,理由是巨婴幽魂太弱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不是零消耗陈守也不会用了。

    “说是这么说……”站在巨婴幽魂极限攻击距离内的陈守微微弓身,看着那席卷而来的粗壮触手,陈守身子猛地向右后方跳起躲避这足以撕裂钢铁的一击,“还真是鸭梨山大啊。”

    不同于激活战纹时的无可匹敌,陈守如今的身体一旦被巨婴幽魂最强壮的触手抽上一发估计就得结束这次磨炼了。

    ‘先拉扯,等它抽击结束的一瞬间砍一刀试试。’这么想着,陈守不断跳起后撤步向后退去。

    “吼!”见食物要逃,巨婴幽魂迅速蠕动触手追赶了上去,全速移动的它很快追上陈守,还是老一套的触手怪突击,没什么花哨之处,唯有单纯的快与重。

    “呼~”陈守立刻呼出一口气,眼中瞳孔收缩如针,死死盯着幽魂触手,再次进入到灵魂胎动时的状态,这种状态下幽魂的全力一击在他眼中亦是缓慢至极,若是想躲只需全力跃开便好,但他不仅要躲,更要反击。

    像是将全部力量花费在动态视力上,陈守只觉得此时自己的身子有万斤之重,每挪动一寸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错觉而已!只是看到的东西变慢了才会有这种错觉!只要控制好就能完美躲开!’

    心中如此呐吼,陈守将思绪全数集中在身体之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陈守静静聆听自己身体所发出的轰鸣,然后控制它们冲向该到达的地方,每一次跳动,每一次冲击都不能失误,否则……

    嘶!

    慢了一分,陈守的右脸之上被触手带走大片血肉,鲜血飞洒空中。触手拍击在地上爆发巨响,飞沙刺入陈守脸颊的伤口之中,他的理智与脸上传来的痛意一样无比清晰。

    就是现在!

    耗尽全身气力,在这攻击彻底停滞的一瞬间,陈守悍然挥刀,砍向触手。

    刀刃不断逼近,划出一道破空之声,陈守不求砍出一道口子,只求破防就够了。

    铛~

    “艹!”看向刀刃砍到的地方,陈守忍不住爆出了粗口。破是破防了,一道一毫米深,长不到两厘米的痕迹出现在触手上,大致能算是人的手指上破了层皮。

    破了吗?如破!

    就在陈守破防的一瞬间之后,地上的触手猛然向陈守卷来,封死了陈守后撤的道路,这次陈守没有退到它的攻击距离之外,终于让它有了机会像蟒蛇一样缠了上来。

    可陈守早有准备,不退反进,冲向巨婴幽魂本体。

    “吼!!”看到陈守跑了半天终于打算一个滑铲把自己喂饱,巨婴幽魂发出兴奋的叫声。立刻重新分配触手长度,让另一只触手一同向陈守卷去。

    ‘全部躲开,再来一次!’

    这般想着陈守脚下发力,跃起数米恰好避开前后触手的夹击,正好踩在触手之上再度发力跳回地面。可还不等陈守站稳脚跟,第三只触手再次袭来,双向奔赴之下,陈守和巨婴现在只有十五米之遥。

    向下一滑,后背贴地,陈守一个滑铲堪堪躲开这根触手。

    等到陈守再次站起,巨婴幽魂本体早已站在他的面前,周围数十只触手布满四面八方,封住所有退路。

    “真一个滑铲给喂饱了……”

    陈守话音未落,数十触手如牢笼锁来,要将陈守活活捏死!

    咬着牙,陈守承受着剧痛,不断抑制自己激活战纹的冲动,直到感到周身骨骼将要断裂之时巨婴幽魂化作金色碎片消失,四周的灰色大地崩塌,金身光环停止转动,而后缓缓消失。

    “咳!咳!咳!”陈守趴在地上不断咳嗽,方才他已经窒息许久。

    数分钟后陈守才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输了……”哪怕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陈守的面上却还是有着不甘。

    “靠!”陈守忍着剧痛大喊:“阿笨,再来一次!”

    一道金色光环再次出现,缓缓笼罩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