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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爱本难训鸟

    本来想死得帅气点,但现在陈守又蹲到了幽魂脑袋前,嘴里念念有词:“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爷想活,不想死!干了!”

    世上是有比自己小命重要的东西,但不多,故而陈守觉得吃幽魂这种活儿虽然有点风险,但回报那可是大大滴。

    没什么可犹豫的,直接抱起豺狼脑袋开啃。

    吧唧一口,一股冲天的恶臭和血腥味冲入陈守的口鼻,但陈守一个七水人,吃折耳根拌饭的猛男岂会怕?脸上露出野兽撕咬猎物尸体的狰狞表情,将幽魂血肉皮毛统统吞入腹中。

    初时什么都没发生,就像是正常吃下生肉一样,陈守只感觉到一阵滑腻恶心,但随着不断吞食,一股灼热的疼痛开始出现在他的胃部,并慢慢扩散到全身的各处神经之上。

    有别于灵魂受损的痛苦,这种肉身之痛更像是求生本能给予的警告,即使是最细微的神经末梢也在向陈守发出警告:继续吃下去会死人的。

    “呕~唔~死你个二大爷,现在就是死,我也要撑死!”

    将手中的两半幽魂脑袋啃了个精光,只留下仍在化为灰烬的头骨,陈守死死捂住自己嘴巴让自己不要将刚吃下的血肉吐出来。

    在这般本能和意志的角力之下,随着陈守眉心处的魂力干涸,阿笨的倒计时结束了。

    一阵真·穿心疼痛让陈守所受的苦楚达到一个新的顶峰,甚至已经很接近小半月前他的肉身被改造的那般痛苦。

    在这非人的折磨下,陈守半跪在地,右手死死抓地,将地面抓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坑洞。

    ‘检测到幽魂源质渗入,请立即清除或转化。

    ‘检测到主体伤势恶化,请立即治疗。’

    陈守脸上开始泛起灰败死气,嘶哑着骂道:“这种……时候,就别破我防了……”

    随着吞食幽魂的血肉,他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自己体内蔓延,但却完全不受自己掌控,除了带来猛烈的痛苦之外毫无作用。

    ‘不够!’

    ‘不够!!’

    ‘更多!’

    ‘更多!!’

    ‘继续吃!!’

    ‘吞噬更多!!!’

    ……

    陈守:“更多……”感受着脑袋里亡灵的低语,陈守转身想向身后的幽魂尸身走去,却是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哈~呼~哈~呼~”

    陈守喘着微弱的呼吸,挣扎着用手向后爬去。

    一秒,两秒……

    或许是体内的幽魂源质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陈守意志惊人,他终究是爬到了那只剩后半躯体的幽魂尸体前,对着幽魂的脚丫子就是一顿啃。

    痛苦,痛苦,满是痛苦,陈守不停啃噬着幽魂的尸体,却只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痛苦,求生的本能早已败走,是一种更强烈的渴望支撑着他吞食更多的血肉与痛苦。

    终于,陈守体内的源质超过了某个阈值,他脑海中的亡灵残渣般的负面情绪开始躁动不已,它们不再龟缩在陈守的脑海之中,而是炸裂分散开来,犹如万千军士一样摆好架势,随即猛然冲入陈守的身体各处。

    亡灵们的动作像是一颗炸弹在陈守的大脑中轰然爆开一样,让陈守体会到了一股剧烈的灵魂之痛,同时一道模糊的画面在他眼中展开。

    蔚蓝色的天空,无尽的天光之下,一块即将破灭的大陆正从中心不断沉没,在这大陆的边缘与天空中,有长达千米的巨禽与飞龙,有手持魔杖与利刃的类人生命,有咆哮天际的熔岩巨兽,更有一只体型能与大陆相比的庞然海兽在海洋中掀起字面意义上的滔天巨浪。

    数以万计的强大生命围绕着这片大陆,遥相呼应。

    对比这块大陆的广袤无垠,除却那只海兽,其余生命都不过是一颗小点,乃至一粒尘埃,但他们强绝的生命气息却能笼罩整个世界。

    他们是这个世界承戴王冠之人,或许他们也曾党同伐异掀起无边战火,也或许曾高高在上俯视人间一切,但如今,他们只为了战斗而来。

    他们的对手正盘踞在世界的中心,大地陆沉之处。

    宛若寄生世界,窃取权柄与力量的瘤一般,大陆的中心,一团贪婪的黑色肉球正不断掠夺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空间、时间、物质、能量,一切都在被它尽数吞噬,它将毁灭这个世界,并从这个世界的毁灭中得以新生!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这是一场毁灭者与守护者的战斗。

    而陈守知道,最终,这方世界化作了血海。

    这一幕景象来得突然,去得也很快,就在亡灵们钻入陈守的身躯的下一刹那,一种撕裂灵魂与血肉的极致痛苦骤然生发,将陈守从那壮阔的一幕生生拉扯到无尽痛苦的虚无中。

    陈守的灵魂本应该在这种痛苦之下被飞速磨灭,但一道信息流却从眉心传出,将陈守的灵魂强行稳定了下来。

    只感到生不如死的陈守已经无力再去理会那道信息流,任由命运这个壮汉对自己为非作歹。

    好在虽然生不如死,但也确实是死不了,陈守身体中流窜的幽魂源质仿佛天生畏惧亡灵残渣中的某种破灭气息,犹如君臣间天然存在位阶差,幽魂源质只好在亡灵的指使之下以某种粗暴方式不断修复陈守的身躯。

    而之所说‘不断’,是陈守的内脏在源质的灌注之下,先是细胞生长分裂填补伤口,痊愈之后却仍旧不知节制地继续分裂,然后‘砰’的一下因为过度生长而炸开,之后又继续愈合,周而复始。

    好在幽魂源质还具有强悍的侵蚀性,那些炸开的多余细胞直接被内部消化了,没让陈守再受苦。

    就这样,在某种带着节奏感的‘砰砰’声中,陈守的内脏炸了又炸,他偶尔还会应激似的在地上动弹两下,活像一条上了案板的鱼。

    ……

    就在陈守劫难加身之时,李家寨小屋之中的赵珍珏清醒了过来。

    她猛然睁开双眼,隐约能看出这是一个狭小黑暗的房间,前方隐隐有比夜深时房间中的月光还要微弱的光传来。

    “陈守……”赵珍珏心中有些许慌乱,不知他怎么样了,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必须做些什么。

    感到身上没有什么束缚,赵珍珏小心翼翼地蹲爬在上,谨慎地摸索着地面前进,只为确保不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就这样往光源方向挪去,赵珍珏来到了光传来的地方。

    是门缝,不知为何铁门的门锁被破坏掉,门微微打开了一丝,让光流入房间中。

    透过门缝仔细观察外面,是一道狭窄到只能容纳一人的通道。

    赵珍珏飞快地在脑中分析通道可能存在的视野死角,随后快速推开房门,极其熟练地向通道外奔去,动作轻声而迅捷。

    通道很短,不过四五米,到了尽头有一架梯子,其上是有一带锁的挡板,上面的锁头也被破坏,掉落到通道地面,赵珍珏很是敏锐地观察到了这点,心中隐隐有所猜想的她快速爬上了梯子,用力顶开了挡板。

    远比之前明亮的昏黄灯光登时洒落在赵珍珏身上,她爬出通道,看向小屋内的一片狼藉。

    一堵墙壁被近乎完全被撞开,另一堵墙臂上还有一个篮球大小的破洞,屋内除了像是被台风席卷过的似的。

    蓦地,赵珍珏瞳孔一缩,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无头躯体,以及正在上面扭动不休的半个头颅。

    像是感应到了视线,正在拼合身体的李水生头颅一顿,缓缓扭过头去。

    可还没等头颅转动几度,赵珍珏就一把抄起身旁的凳子,劈头盖脸地往下一砸,接着转身就从被撞塌的墙壁向在逃去。

    而李水生的头颅则是一阵晕眩,竟然等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爆出一句国粹:“艹尼玛的!”

    李水生现在实在太虚弱了,如果不是有着断头诈死的能力他早就被陈守一拳打死了。之后他的脑袋又飞出去四五百米落到江水里,奋力游了十几分钟才上岸,然后才靠着头下的阴影一点点爬回来想要重归身躯。

    要是再晚一点,等他力竭,他就真得断头而死了。

    又过了四五秒,李水生终于把自己的脑袋重新插到了身体里,恢复了一点力量的同时饥饿感和无力感遍布全身。

    他颤颤巍巍爬了起来,看向正在逃跑的赵珍珏,脚下阴影一动,瞬间便追了上去,一道黑影将他和赵珍珏同时笼罩。

    “砰!”

    赵珍珏停步不及,狠狠撞在了如铁壁一般的黑影之上,跌坐在地。

    李水生看见她那白皙的胳膊和小腿,眼中露出变态的饥渴,阴恻恻地说道:

    “真是可惜,差一点点就能跑掉了。那只好让我一点点地把你的四肢,内脏全部吃掉了。

    放心,我会把你那漂亮的脸蛋留到最后,然后一口吞掉,那感觉,真是……无法言喻!”

    听着李水生的话,赵珍珏身子一顿,随后转过身来,而李水生的眼色越发亢奋。

    没错!恐惧吧!然后哭着说将自己的身子给我予取予求,最后在我的反悔中堕入绝望深渊吧,那样的灵魂才……

    李水生身子一僵,产生了一种无名的怒火。

    因为女孩的眼中,无比平静。

    这让李水生想到了自己抢劫的那个大学生,虽然那个人早被自己一刀捅死了,但他至今忘不了那个大学生眼中的不屑,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有价值的有害垃圾,甚至是一坨……

    ‘这个女孩的眼神也是一样!她不应该害怕吗?难不成真有不怕死的人?’

    李水生很生气,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抢劫的废物了,吃了一年半的人,略微思索他就知道该如何让这个女孩陷入绝望。

    李水生残存的右脸扯出一个比猪还难看的笑容,讥讽地说道:“真是漂亮的身子,漂亮的眼睛,难怪那个汲取者会拼了命地想救你。”

    赵珍珏闻言眼神中掀起波澜,难以抑制地问喊道:“他在哪儿?!”

    李水生见此眼睛一亮,心道自己果然神机妙算,随便一句话就能让这女孩如此激动。

    至于那个汲取者?那人身上气息忽强忽弱,很明显是身有隐疾,境界跌落,指不定还在那儿疗伤,甚至已经旧伤复发暴毙了。

    李水生越想越是合理,当即说道:“我还活着,他当然是死了。”

    他可不会说自己被人像打死狗一样一拳打到诈死逃生,那也太掉份了。

    赵珍珏一听却是一愣,眼里的平静与波澜瞬间被吞没,只留下了一片空虚与绝望。

    “死……了……他死了……”

    赵珍珏的呼吸变得无比滞碍,彷如窒息,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与绝望化作了一张大口,啃噬着她的心中的一切。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张开,掩住自己的面容,仅留下双目死死地盯住李水生。

    李水生一看赵珍珏这幅样子,心里瞬间狂喜,感到无比满足,大笑道:“当然是死了!他死之前还拉着我的裤子求我别杀你!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吗?都是你那个好心的叔叔,先是找我杀了你爸妈,然后又让我来杀你,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爸……妈……是你杀的……”

    李水生能感受到女孩身上的绝望,善魂堕入深渊的瞬间才是最美味,最能滋补自己的时刻,他已经忍不住要吃掉赵珍珏了!

    “咚~”

    一声宛若生命新生的心跳声响起,让李水生止心中一寒,顾不得食欲,连忙退出三步,无比震惊地看着赵珍珏。

    鲜血从赵珍珏的脸上流淌落下,她的瞳孔充斥着令人心惊的艳红之色。

    鲜血自然是从伤口中流出,像是憎恨自己的这张面容,赵珍珏那越发锐利的指甲被她死死嵌入其中。

    如刀的十指划过,在赵珍珏的脸上翻出恐怖的血肉,而后却瞬间愈合,徒留下那憎恨的血液。

    一道无人可见身影从赵珍珏身后缓缓爬出。

    纤细美丽而又锋锐如刀的五指像是渴求生命的幼雏啄破胎壳般从赵珍珏的背后猛然刺出,接着那只手的主人便凭依着赵珍珏的肉身肩颈一点点爬了出来。

    惨白中泛着灰败死气的皮肤让其本就动人的容颜更显窕冶,一头乌黑的长发足有等身长短,鲜红到让人心惊的血色眸子,一袭黑色衣裙之下玲珑有致的躯体勾人神魄。若是陈守在这,必然明白,这是一只幽魂。一只容貌姿态和赵珍珏相差无几的幽魂。

    “这是……觉醒?你觉醒了!你是汲取者?不,汲取者怎么可能这么邪性?!”

    李水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大惊失色,他现在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普通人,如果赵珍珏觉醒成汲取者的话他就只能逃了。

    可他也没有从赵珍珏身上感到那股掠夺者之间特有的排斥感,这让他迟疑了片刻才做出决定。

    ‘不行,无论如何都该跑路了,这个女的太邪性了。’

    念及此处,李水生毫无征兆地将周围所化的黑影尽数向赵珍珏攻去,而后掉头就跑。

    可没等他跑几步,他就感觉身下双脚一痛,身子如皮球般在地上滚了几圈。

    “啊!”

    李水生只觉得自己残余下的半个脑子中传来一股剧痛当即惨叫一声。

    而他的身后,阻拦赵珍珏的那道阴影上赫然有着五道爪痕,此刻如同破布一般。

    赵珍珏的身影再次出现,而她的背后,那只和她一模一样的幽魂正舔舐一道黑色的灵魂,方才夺取而来的李水生的灵魂。

    随着吞噬那道灵魂,一些残破的景象浮现在赵珍珏的脑海中,绝望,哭喊,痛苦,这些都是如此的……美味!

    眼中的血色越发红艳,赵珍珏一步步地走上前去,用冰冷无比的声音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然而李水生的双脚都被她剁成了十截,就连灵魂都被她斩去了一部分,哪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惨叫着。

    不过赵珍珏从未期待过什么回答,只是不停在空中划动手指,每一次划动,都会带走李水生的一片血肉和一丝灵魂。

    接着她自顾自地继续问道:

    “你们夺走了我的尊严,我的灵魂,我的父母,现在连他也被你们夺走了,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赵珍珏越是发问,脸上的神情便越发癫狂,突然,她想起了陈守将她从怪物口中救出后说的话,她突然笑了,她已从过往找到了答案。

    ‘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让赵珍珏是如此期待,她却忘了,自己始终只是一个被他所救的弱者,将一切都交付与他,等同于将自己这个累赘死死地挂到他的身上,自认为什么都不在乎了,最终却害死了他。

    这是多么傲慢,多么不知廉耻,多么令人作呕的选择啊!

    癫狂,绝望,哀伤。她凄声笑道:“我明白了!错的是我太弱小,弱小到只能被别人拯救!错的是我太傲慢,傲慢到认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赵珍珏仰身大笑,状若疯魔,手中利爪不再慢条斯理地折磨李水生,而是直接大开大合将其碎尸万段,身后幽魂亦是狂笑着将李水生的灵魂撕成碎片,捏成粉尘,化作纯粹的魂力再狠狠吞下。

    如此这般后,她双脚张开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乌黑天空,良久之后她才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不够……不够……更多……好饿……我要杀更多……”

    “……不,不行,我得去找他。”

    重新从地上爬起,赵珍珏蹒跚着走向出逃的小屋,想要去找到陈守的踪迹。

    很快,她就走到了小屋前。

    “噔!”

    一声好似拐杖一样的声音从小屋内传出,引得赵珍珏抬头望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昏黄的灯光衬着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他的头发凌乱至极,身上的衣服如同浸满鲜血的破布一样,手中拿着一把带鞘长刀做拐,一瘸一瘸地往外走着。

    就这样,两人四目相对,让赵珍珏殷红的瞳孔中泛出泪光。

    陈守犯了难,只得说一声:“让你久等了。”

    赵珍珏哽咽着刚要开口,就见陈守像是松下了一口气,一头朝地下倒去。

    女孩心里担心急了,飞身跑去,在陈守没有倒下前将他抱入了怀里,焦急地喊道:“陈守,你怎么样了?!”

    陈守尽力抬起眼皮,看着女孩焦急的表情,轻轻说了句:“没事,就是心脏快炸了,帮我叫下救护车。”

    说完陈守倒头就晕了过去。

    “陈守!陈……”

    赵珍珏强行将心头的焦急压下,再度失去,是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必须冷静。

    “对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连忙割开自己的手腕,顿时鲜血涌出,却没有洒落在地,而是慢慢转化成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缓缓流入陈守体内。

    赵珍珏感应到陈守体内的情况很混乱,故而她不敢擅作主张,只是竭力强化陈守的躯体,使其不再轻易受损。

    “手机!手机!”

    一边给陈守‘输血’,赵珍珏一边飞快地在陈守身上翻找着手机,好在陈守干架之前把手机留在了打铁铺子里,回地球时特意带上了,本意就是想call急救车。

    翻出陈守身上的手机,赵珍珏连忙先翻看地图确认位置,紧接着打电话叫了急救车,最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周勇寻求帮助。

    末了,她便只能紧紧地抱着陈守,祈求天意怜悯。

    “绝不要……我绝不要再拖累你了……我绝不要再做一个只能拖累别人的弱者了!”

    ……

    “嘀~嘀~嘀~”

    一间洁白的重症病房中的监护仪忠实地执行着它的使命。

    阳光从窗外洒落,悄悄照在蓝白色的病床之上,使得陈守感到了一丝温暖,但他更在意自己手中握着些什么。

    是刀吗?不,是一样很柔软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求知欲催促着陈守睁开双眼,让他从好似永远不会终结的嘀嘀声与痛苦中醒来。

    一睁眼,一层一看就不像自己小窝的洁净天花板直晃得他两眼发昏。

    陈守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痛得他直咧嘴,手上不免轻轻一动,那种柔软冰冷的感觉更深了一分。

    囫囵地吞了口唾沫,像是想到什么,他这才艰难转头朝手看去。

    他那双结着厚茧的粗糙大手上正握着一双纤细修长的柔荑,而那双手的主人也正从病床边悠悠醒转。

    浅浅睡去的赵珍珏感到了某种动静,醒了过来。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这次陈守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努力说道:“早上好啊。”

    赵珍珏将陈守的手紧紧握住,重返棕黑的双眸中眼泪仿若决堤般流下。

    女孩竭尽全力地说道:“对不起。”

    陈守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直到片晌之后才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说道:“之后吃些甜的吧,我想吃红糖馒头。”

    她将头埋在两人的手中,轻声回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