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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忘夺爵产

    贾琏看一眼栓儿,离开隔墙漏窗,快步穿过游廊,来到外书房。

    贾赦正在书房来回踱步。

    贾琏见了父亲,鞠躬作揖:

    “给老爷请安。”

    贾赦满脸怒气,喝问道:

    “你的小厮,让珠哥儿打了,你可知道。”

    贾琏神态自若点点头:

    “知道。”

    贾赦见儿子波澜不惊,不由怒火攻心,大声喝道:

    “畜生,你的心腹小厮,让人家打成这样,你不去制止,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书房,咱家祖宗八代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贾琏不慌不忙说:

    “老爷息怒,是老爷呼唤我来书房的,孩儿并没有躲在书房当缩头乌龟。”

    贾赦自知失言,强词夺理骂道:

    “你的小厮挨打,你在这里轻轻松松,不是缩头乌龟,又是什么?”

    贾珠也不辩解,淡淡说道:

    “昭儿挨打之事,我自然会给老爷细说端详。”

    贾赦继续责骂:

    “说个屁,你除了花言巧语,给自己找台阶,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贾琏叹口气,转头呼喊栓儿:

    “去叫单大良来见我。”

    栓儿一路小跑,去唤单大良。

    贾琏见屋里无人,低声把与王熙凤合计的“苦肉计”,讲了一遍。

    贾赦这才平静下来,眉头紧蹙说道:

    “原来这样啊,熙凤这招试探,倒也颇有心计,只是有些铤而走险了。

    你们想过没有,珠哥儿万一横下心,借机收回荣国府事权,如何是好?”

    贾赦深埋在心中的最大愿望,就是从贾政手中,夺回应该属于嫡长子的荣国府爵产。

    熙凤是长房的儿媳妇。

    管家权掌握在熙凤手里,便多一份夺回爵产的希望。

    贾琏轻描淡写说:

    “贾珠要想收回管家权,便叫他收好了。

    我倒想看看,凭着贾珠那点儿能耐,如何玩转荣国府的上上下下。”

    贾赦被儿子无所谓态度激怒,骂道:

    “忤逆虫,糊涂啊糊涂,熙凤好不容易掌管了荣国府管家权,岂能拱手送人?”

    贾琏叹道:

    “这不是熙凤送不送人的问题,荣国府在二老爷手里,贾珠是长子长孙,管家权原本就是人家的。”

    贾赦怒道:

    “畜生,谁说了长子长孙就天经地义该管家?

    老子乃是荣国府长房,怎么没人说荣国府归我?”

    贾琏两眼看向屋顶,心中冷笑。

    你身为荣国府嫡长子,自己弄丢了爵产,现在偏居一隅,蛰居在旧园子里,什么原因,你不得问问自己?

    贾赦看出儿子眼中的嘲讽意思,老脸一红,迅速转移话题:

    “珠哥儿打昭儿板子,还真有点胆量,这小子疯了不成?”

    贾琏也很纳罕:

    “我们原想,珠哥儿就算重罚昭儿,也就罚几个月钱,没想到直接打上板子了。”

    贾赦捻须沉吟,缓缓说道:

    “按贾家的家法,奴才出手斗殴,打上几板子,撵出荣国府,也是可以的。

    但这几十年,谁又当真这么做过?

    打狗还须看主人,昭儿是你身边心腹小厮,珠哥儿是知道的。

    他这么干,太不给我们长房面子了。”

    贾琏点点头,也是大惑不解。

    贾赦接着说道:

    “你告诉凤丫头,让她多在老太太、次房太太那里斡旋,尽可能保住到手的的权力。

    除非老太太要她交权,不要自己主动交权,否则便宜了贾珠。”

    贾琏嘴上答应着,心中不以为然。

    他和熙凤妇唱夫随,早有了应对之策,哪会在意糟老头子的指令。

    这时,栓儿带着单大良进来。

    单大良一进门,屈膝给贾赦、贾琏打千:

    “奴才见过老爷、琏二爷。”

    贾赦冷眼打量单大良,问道:

    “昭儿犯了什事,惹了哪个主子,让你打昭儿板子?”

    单大良回道:

    “昭儿动手打了珠大爷屋里的丫鬟素云,太太命珠大爷处置,珠大爷说,打昭儿二十板,以示惩戒。”

    贾赦怒道:

    “昭儿是琏二爷身边用得上的小厮,罚些银子,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说打就打?”

    单大良回道:

    “珠大爷说了,打昭儿是按家法行事。”

    贾赦喝道:

    “胡说,打板子还算轻吗?单大良,你说说看,就这么点事儿,该不该打昭儿板子?”

    贾琏心中叹气:

    老爷莫不是糊涂了?

    这事儿你跟一个看家护院的小管家叫什么劲儿。

    单大良抱拳作揖:

    “奴才不敢妄言,珠大爷刚才说了,荣国府家法载明,奴才动手打人,是要打三十大板,打昭儿二十板,算是手下留情了。”

    贾琏听了冷笑道:

    “你开口一个珠大爷,闭口一个珠大爷,莫非这贾珠,想要让你顶替赖大的位置了?”

    单大良涨红了脸,低头垂手,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想:

    珠大爷当了家,老子当个总管,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栓儿逞能,插嘴说道:

    “琏二爷,我刚才听打板子那些人说,除了打板子,还罚了昭儿银子,要将昭儿撵出荣国府,永不雇用。”

    贾琏听了这话,怒目圆睁,刹那就炸了毛,吼道:

    “单大良,栓儿说的,是也不是?”

    单大良踌躇一下,只能如实回答:

    “没错,珠大爷说了,打二十板,没收月钱,逐出荣国府,永不雇用。”

    贾赦惊呆了。

    贾琏惊呆了。

    屋里瞬间静寂无声,以至于能听见贾琏急促的呼吸声。

    贾琏呼吸急促,胸闷气短,一时间百爪挠心,万般烦躁。

    打板子也就罢了,还要罚银子,还要撵出荣国府。

    贾珠是不是疯了?

    昭儿是长房的小厮,你贾珠不打招呼,说撵就撵出去,过了吧。

    可是……

    人家贾珠打板子之前,派人邀他和熙凤,一起商议如何处置昭儿,

    他和熙凤拒绝参与此事,一切任由贾珠处置。

    没想到这一步,给了贾珠一个下狠手的机会,以至于昭儿成了“苦肉计”的牺牲品。

    贾琏后背直冒冷汗,懊悔不已。

    贾赦冷笑道:

    “好,既然荣国府大公子,不把长房当回事,也别怪我给老太太告状了。”

    贾琏无可奈何,喝退单大良、栓儿。

    他对老爹讪讪说道:

    “贾珠不念亲情,如此行事,把事情摊开讲,让老太太断个是非,也是可以的,但是……”

    贾琏有意打住话头。

    贾赦眼睛一横,怒道:

    “有话就说利索,别吞吞吐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