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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毒

    ……

    回到步无尘这边,在得知山河通路使李承即将道焦州来督察灾区的后勤工作后,步无尘的心思就从流民身上移出来,放到了搜寻邪物上面。

    这些天步无尘几乎走遍定阳县附近所有的农田,观察了大部分的稻谷,与正常的稻谷相比,受到病害的谷粒普遍发灰,从表面上看那叫一个粒粒饱满,然而实际上有一大半都是空壳。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邪气的覆盖范围与农田的覆盖范围重合度过高了些,哪怕是离得稍远些的树林子里,都没什么邪气。这里的邪气特指邪物释放出来的邪气,与空气中游离的邪气存在一定的区别。

    而且,种植农作物的土地被污染的程度也很浅,基本与植株根系深度差不多。

    如此精准的邪气控制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只邪物实力强得可怕,能在大范围施展邪术的同时将邪气控制到毫厘之间;二是基于某种原因,这只邪物必须将邪术控制到如此精准。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低估了这只邪物的实力,普通的方祸级别邪物做不到这种程度,以步无尘如今的实力,对付起来极为困难。

    如果是后者,那就还是之前的问题,这么做的目的,普通的邪物应该不会去考虑施展邪术的后果,至少步无尘没有遇见过。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只邪物他可能是肉食主义者,觉得吃这些地里种出来的粮食违背它的某种意志。”梁顶天端详着一株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有些发灰的稻谷,说道,“要不然没理由只针对粮食,这些牲畜家禽都没事。”

    也不说没事,死掉的动物也有不少,只是这些家禽牲畜大部分都是二次侵蚀,是在吃了得了病害的粮食以后,才染上邪气的。

    “很遗憾,邪物不吃东西。”

    根据步无尘这些年的观察,邪物基本没有进食的需求,至少没有获取人间食物的需求,偶尔会吃一些,大多也是出于人类心理上的好奇,就像小孩子喜欢把什么都往嘴里塞一样,喜欢的是这个过程,而非这样东西。

    “那是这些粮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说更容易吸引邪气?”

    这点也不对,步无尘自第一个任务以来,十多年时间,保守除掉了数百个邪物,大部分都是人形或动物形态,很少有植物邪物出现,如果说更容易吸引邪物的,很显然是人。

    “那就是,那只邪物本身就是稻米或者某种食物,所以更容易侵蚀它们?”

    这倒是有可能,事物在转化为邪物之后,会保留一定的特征,这使得它更容易接近与其相似的生物,自然被侵蚀的概率更高。

    “但是,这些稻米只是被邪气污染,并未转化为邪物,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这么长时间应该能遇到一支有化邪迹象的稻谷才对。”

    怎么都不对,思维一下子陷入了停滞。

    再也想不出可能性的梁顶天大脑一片混乱,摆烂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里的植株扔回田里,嘟囔道:“我还寻思着定阳县城里邪气都那么重,来到这案发现场能发现更多线索呢?结果什么发现都没有嘛。”

    步无尘的感觉也差不多,相比于田地里,城里的邪气质量那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考虑到邪物的倾向,人多的地方确实更容易积聚邪气。

    “人……粮食……”步无尘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这起事件各方面条件之间的关系。

    从病害情况来看,这只邪物并没有把粮食当做他施展邪术的介质,也就说明粮食并不是邪物本身执念所在,却在客观上造成了这次灾害。

    植株本身受到的侵蚀不强,却刚好导致无法正常生长。

    邪气覆盖范围精准度极高,但城里的邪气质量高于田里。

    “或许问题出在人身上,而非土地或者粮食?”步无尘思索道。

    “人?”

    梁顶天挠挠头,人要如何导致种出来的东西出问题呢?

    忽然,梁顶天一拍脑袋,惊道:“难道是肥料有毒!我可是知道农民都是用粪水浇田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焦州的人早就死差不多了。”步无尘觉得自己没反对这个家伙跟着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失误,什么忙也帮不上,净在那瞎分析。

    不过他们两个没种过田的人在这分析土地里的情况也不是个事,这方面得去找专业的人问。

    谁够专业呢?没有人比农民更懂种田。

    两人打算去找个农民问问,但是自从病害以后,周围地方的人能进城的进城,能逃难的逃难,活人都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他们决定先去附近村子碰碰运气。

    如同预想的一样,村子里没什么人,偶尔看到一个,也表现的病恹恹的样子,感觉饥饿和邪气各占一半的责任,见有人来,第一反应也是立刻跑回家里,生怕有人来抢劫似的。

    “咚!咚!咚!”

    听上去像是重物反复坠落的声音。

    寻声走去,看到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在自家院子里,踩着在一个看上去像是车架子的木质结构,中间是个杠杆,末端是一个大槌,随着老人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石臼里。

    这是杵臼,用来舂米的。

    老人家的视力好像有些不太好,也可能过于专注,全然没注意到身边已经站了两个大小伙,以至于梁顶天一声“老婆婆”,差点让妇人吓了个魂飞魄散。

    梁顶天急忙将妇人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自己则是嬉笑着做起了自我介绍:“梁顶天!赤云峰年轻一辈的练武奇才,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武学大宗师!婆婆叫我顶天就好。”

    说着,梁顶天还顺带介绍了一下步无尘,“这位是轻尘道长,这次是来调查焦州粮食病害的。”

    步无尘默许的点头,“闻道山弟子,道号轻尘。”

    老妇人来回看着两人,许是觉得步无尘更靠谱些,于是看着他说道:“你当真是道士?”

    “是。”

    老妇人眼中激动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暗淡下来,低声道:“这邪祟,当真是害苦了人。”

    接着老妇人简单说起了她近一个月来的经历。

    病害刚出现那会儿,老头子在看到自家田地里的情况,气急攻心,摔到田垄上,在床上躺了三天,没了。

    后来官府来征粮,儿子恳请宽限些时间,不准,不仅粮食没保住,人还被抓了去做徭役。

    家里没吃的了,媳妇说是去山上挖野菜野果,半个月前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现在全家就剩她一个人,人老了也不敢出去,就只能去收些地里的病谷子,看能不能舂一些能吃的出来。

    说到这,老妇人忍不住声泪泣下,梁顶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握住妇人的手,一边轻拍着她后背。

    哭了会儿,妇人又才说道:“想来,这邪祟不好对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