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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渡陈仓

    不一会儿功夫,阿花去而复返,嘴里叼着两朵脸盆那么大的牵牛花,一路走来还一瘸一拐的。

    徐友庆大惊,莫非这阿花取奶,被瞪羚踹伤了?那这人情可是欠大了啊。仔细看时,却原来是它左前爪上,正抓着一只肥硕的金翅锦鸡。那鸡乍着膀子,羽毛凌乱,一动不动,脖子以十分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已经死去。

    阿花跑到徐友庆面前,先是把鸡扔下,又拿眼神示意徐友庆。徐友庆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去,只见两朵大牵牛花中,一朵盛满了白色的液体,奶香扑鼻;另一朵里,装了好些斑壳蛋。他连忙先接过那朵盛着蛋的花,小心翼翼放到地上,又从乾坤带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伸手向那盛奶的大花中一指。白色奶柱化作一道细线,打着转儿地流入瓶中。那瓷瓶看着不大,却似无底一般,直至把全部瞪羚奶都吸入,也不见溢撒半滴出来。

    徐友庆收好瓷瓶,又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那锦囊看上去不过比一个蛋大点有限,却将所有的蛋都装了进去。这才指着那只锦鸡道:“这是?”

    阿花伸爪戳了戳其中一只锦鸡的大腿,又指了指自己,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徐友庆会意,笑着回了它一个“你放心”的手势。倒拎着锦鸡,就离开了浴霞谷。

    却说刘翕和和秦川二人,自拜入齐云宗,已有五日。这五日里,二人每日起床便去传武柱学武,傍晚去习文柱念书。虽然师父说了,这早晚课全凭自愿,但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二人怎会错过。本以为是师父亲自传授,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无论习文传武,负责教授的,皆不是师父本人,甚至,都不是人。

    文教习是一个以书为头,以笔为右手,以戒尺为左手的木偶人,每日先是带二人念上一阵书,然后再教二人认字写字。

    而武教头,则是一位以铁球为头,全身上下,都由钢铁打造的铁人。他并不教二人招式,只是先叫二人站桩。站够了时辰之后,就教二人走一些奇奇怪怪的步法。

    除了每日按时去修习文武之外,还要完成师父布下的功课。挑水劈柴,这事二人在福庆楼也曾做过,本以为轻松。可当真的做起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直从天亮干到天黑,也才勉强能够干完。别说修屋或是游玩,除夜深人静之时以外,二人连打坐练功的时间都没有。

    那缸是寻常的缸,桶也是寻常的桶,水也是寻常的水,可扛不住路远啊。水缸和柴房都在二人所属的石柱边上,离峰南白柳溪和峰北铁枣林都是五里之数。两桶水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刘翕和拿扁担挑着,走走歇歇,这一来一回少说要走上半个时辰。将三缸水灌满少说要走上十来趟,算下来便至少要五六个时辰。

    再说秦川,那九捆柴按说只需走上五趟,费时相对少些。但却需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砍柴上。那铁枣木,硬的出奇,看着细细的一根,往往要砍上十几下才能砍断。几天下来,饶是他之前在帮厨时,手上就已经磨出了一层老茧,却还是磨起了大大的血泡。

    日向西沉,天色渐暗。书先生已经结束了今天的授课,将书本脑袋合上,下面的身体,包括手臂腿脚都折了起来,变成一个方方整整的盒子,躺在讲台之上。

    秦川和刘翕和也不急着离去,就并肩坐在习文柱下的一块大石上,双手向后撑着疲惫的身体。

    刘翕和道:“川儿哥,修仙好累啊,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秦川问道:“那你想的是什么样?”

    刘翕和躺倒下去,看着天边红霞中飞鸟略过:“像师父那样,能在天上飞,轻轻一指就能射出雷电,把妖怪炸糊。平时呢,就在自己的府宅打打坐,烦了,就出去到处玩。”

    秦川笑道:“你看到的,不也只是师父现在的样子么?也许师父刚入门时候,也和我们一样呢。师父可是已经修炼四十多年了。”

    刘翕和有气无力,一脸生无可恋:“四十年啊,哎!好难熬啊!这都五天了,我每天晚上打坐修炼,连灵气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要挑多久的水啊!”

    他烦闷地晃着腿,忽然睁大眼睛,腾地坐了起来,看着秦川:“川儿哥,你每天去砍柴,北边就没有溪水或者泉水么?”

    秦川挠头道:“有啊,往北走不到三里,便有一条小溪啊。”

    刘翕和一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枉我白走了五天冤枉路!明天我和你同去峰北打水,岂不善哉?”

    秦川皱眉道:“这……可是师父说了要白柳溪的水啊?”

    刘翕和笑道:“都一样,都一样的嘛!一样是水,又有什么分别。”

    次日,早课习武之后,刘翕和果真挑着水桶,跟着秦川往峰北而去。行不三里,果然有一条奔流的小溪横在面前。小溪之中铺着几块大青石,是秦川每日通行之路。

    刘翕和就在溪前停下了脚步:“川儿哥,你自去砍柴吧,我挑够了水,再去寻你。”

    秦川劝道:“二子,师父让峰南取水,必有道理,你还是去那边取吧。”

    刘翕和笑着挥手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把水桶沁进溪流,又再拎出,得意洋洋地向秦川一笑,转身就走。秦川见劝他不动,只得摇头离去。

    方过正午,刘翕和便打够三缸清水,来寻秦川,要帮他砍柴搬运。秦川哪里肯要他帮,坚持独自砍完了九捆柴。不过一路有刘翕和在耳边叽叽喳喳,倒也不寂寞。

    傍晚时分,晚课一过。三口水缸中的清水如往常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二人盯着水缸半晌,见没有什么异常,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刘翕和得意地看了秦川一眼,正要说话,却见一个黑点从天而降,正是那孰湖飞车。飞车降下二人面前,翅膀化作马童,骑在马背上,说道:“上车吧,师父要见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秦川给了刘翕和一个“你完了”的眼神,刘翕和吐了吐舌头,猫着腰,拽着秦川一齐登上马车。

    庆云府书房,徐友庆端坐书案之前,徐凤缘被放在他身边的小床里,睡得正香。桌案之上,摆着一把紫砂茶壶,两排茶盏。见秦、刘二人进来,他笑着招招手,问道:“怎么样,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二人不知师父心情,不敢多言,只是点头说好。

    徐友庆笑道:“我听书先生和老铁说,你们每天都去上课,可是有些收获?”

    二人连连点头称谢。

    徐友庆又道:“不要紧张,来,尝尝我这仙茶。”他说着将茶壶拎起,细长的水柱冒着热气倒入茶盏,发出清泉入洞般的美妙清吟。他连倒了两杯,分别递给二人。

    二人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直咧嘴。这茶奇苦无比,而且苦中带涩,实难入喉。

    徐友庆笑问道:“我这仙茶,味道如何?”

    眼见二人口涩难言,他又笑道:“你等可知,我这天柱山,共有八泉五溪十七瀑。其中只三泉两溪的水可饮。这五处水源若直接入口,都是一样的清新爽口,并无二致。但若是用来泡茶,区别可就大了。其中以峰南白柳溪的水泡的茶最佳,入口甘甜,回味绵长。”

    他说着端起茶壶,对着刘翕和晃了晃,又嗅了嗅,一脸的享受,随机又继续说道:“又以沁香泉泡的茶香气最重,沏上这么小小一壶,整个庆云府都会被茶香笼罩。可若是用峰北清纱溪的水泡茶,那可是又苦又涩,而且喝进嘴里,要苦上整整三天哟。”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变,笑容尽收,眯起眼睛:“刘翕和,你好大胆子!竟敢拿峰北清纱溪的水假冒峰南白柳溪的水,诓骗为师。该当何罪?”

    刘翕和无可狡辩,低头小声道:“弟子知错。”

    徐友庆也不多言,只点点头道:“既已知错,便罚你二人,这清纱溪水中,泡上一昼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