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一只小可爱

    秦川双手将大锤举在身前，抬头一看。只见洞顶之上，长满了一根根细长的尖笋，正有一滴一滴的液体从上面滴下，落在河里的最多，也偶尔有少许滴在外面。他的头顶，恰巧就有一根这样的尖笋。

    他蹲下身子，手持灵火，照在地面上。只见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里面积存着不少这种红色的液体。他伸出手指，在小坑里蘸了蘸，之后将手指凑到鼻头前一闻，是有那么一丁丁点血腥味，但是并不浓重。他又将手指伸进嘴里，拿舌尖舔了舔。随后不由得眼前一亮，这红色液体看起来恐怖，可一入嘴，清润甘澈，还隐隐带着一丝甜意。

    秦川在嘴里咂么了咂么滋味，不过瘾，正准备再来一口。忽然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狂暴的炽热灵气，如烈火般喷薄而出，经脉之中传来猛烈的灼痛感。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灵云吐纳决，来疏导这股猛烈的灵气。猛烈灼痛让他全身颤抖，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运转灵云吐纳决是他唯一的选择，不管有没有用，他唯有一试。

    一刻钟，两刻钟，秦川仍在坚持。全身的经脉除了灼痛，更似要被撕裂一般，但他仍在坚持。更加可怕的是，以那肩头异样处为核心，竟也出现了一股热流，与这狂暴灵气相互呼应，形成一个独特的循环，狂暴灵气兵分两路，一路顺着灵云吐纳决的路线在经脉中奔涌，另一路另辟蹊径，在他的丹田和右臂之间，生生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新循环。经脉撕裂，肌肉破碎，双重痛苦让秦川几欲晕厥。

    就在这极度的痛苦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秦川的精神眼看即将崩溃之时，终于他的丹田之中，忽然涌现一丝清凉，如甘泉一般流过全身。狂暴灵气瞬间散去，全身经脉说不出的舒爽顺畅，精神随之一震。他继续维持功法运转，直至这种舒爽渐渐褪去，他才停了下来。

    登云柱顶，庆云府中。徐友庆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铜镜，里面映射出的，正是秦川在地下洞穴中的景象。他伸手在旁边的银盘中，抓了一把瓜子，磕得津津有味，翘着嘴角，啧啧赞叹：此子的福缘当真不浅，迷个路，居然就发现了如此宝地。作为灵柱峰之主，他当然知道这处洞穴，不过那也是他修成金丹，炼化灵柱峰核心之后，才知道的。

    这尖笋上滴下的红色液体名叫血钟乳，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灵药。吃了虽然不能增强灵气，提升修为，但却可以拓宽经脉。这经脉宽了，气血旺盛，无论是打坐修炼，还是行功斗法，都是事半功倍。他已经修成金丹，再吃这东西，用处不大，也就没再多做理会。

    按他的想法，是打算等两个小家伙突破进入筑基期，再给他们吃的，现在就吃，有些为时过早。倒不是有多大的危险，有他盯着，料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这东西也确实筑基期服用最为合适，那时经脉已经比较坚韧，相对来说改造的幅度会少很多，过程会比较温柔。而现在秦川还只是炼气期，经脉没有经历灵气的滋养，还十分的脆弱，在狂暴灵气的冲击下，会反复经历近乎摧毁，再修复重建的过程，直至药力耗尽。这种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虽然只是舔食了一点点，但整个改造过程却足足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而他竟能清醒地从头到尾扛下来，徐友庆也是打心眼里佩服。

    与此同时，黑暗中的隐秘角落，一个淡淡地透明影子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川，目睹了这整个过程。直到秦川结束修炼，睁开眼睛，他才悄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先前藏身之处，就在铜镜视野之内，但铜镜里，却完全看不到他，就好似他并不存在一般。

    秦川站起身来，扯了扯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虽然刚刚经历了地狱般的痛苦，现在也黏糊糊的很难受，但他内心却非常开心。他能感觉得到，经脉之中灵气的流转，比之前不知顺畅了多少倍，心知这是遇到了宝贝。立刻从怀中将徐友庆为他装菜丹准备的大号丹瓶都拿了出来，挨个灌满血钟乳。甚至已经装着成丹的，都把里面的丹倒了出来，毕竟菜丹可以再练，这血钟乳……当然也还可以再来接，就怕出现什么意外，都没处后悔去。

    灌满随身带着的所有十个大号丹瓶，秦川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抬头看去。他掉下来的地方，是突出来的，走在里面像个大管子，从下面看，却像是个大舌头。想要原路上去，却不太容易了。

    他倒是也不慌，从石缝中拾起火把，逆着暗河便往上游走去。这随手捡的木头也不知出自什么树种，还挺抗烧。从他进洞到现在，虽然具体时间不知道，但个把时辰肯定是有的，居然只是烧去了大半，不过眼见也烧不了多久了。

    沿着暗河一路上行，那种心底的感应竟然渐渐弱了下去，肩头的灼烧感，出现的频率也低了下来，但可惜，只走了一阵之后，前面便没有路了。眼前是一挂水流湍急的瀑布，仰头看去，黑暗中看不到顶，也不知有多高。不过石壁并不十分陡峭，跟灵柱峰的一众石柱比，简直不值一提。他毫不犹豫，脚踩踏罡步，顺着石壁网上便走。上了十来丈后，便登上崖顶。然而当他登上崖顶之后，却吓得差点跳了下去。火光掩映之下，只见面前无论平地还是水中，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光点，仔细看去，竟全都是眼睛！

    那些东西似乎身体也是黑色的，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出形状。秦川手里紧紧抓着火把和大锤，不敢妄动。那些东西也只是紧紧盯着他，也是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川鬓角已经见了汗。火把已经越来越短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会熄灭。到时候不管这些是什么东西，他都将十分被动。他抬起脚，缓缓往前迈了一步。

    他这一动，那些东西仿佛受惊了一般，全都蹿了起来，洞穴之中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瞬间，岸上的眼睛都不见了，只有水里偶尔冒出零星几只，似乎在警惕着他。秦川一愣，这些东西怕自己？他心下稍定，继续往前走去。这时他忽然隐约瞧见面前有东西在动，拿火把照过去，这才看清，是一只长有四条短腿，长尾巴，脑袋圆圆的东西，被卡在了石缝里，拼命扭动着身躯。他笑了笑，把石头挪开，放它逃脱。原来只是蝾螈。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这种小动物对他没有一点点威胁。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作为新晋炼气期修真者，哪怕曾经打败过黑豹，却仍然保留着惯性思维，对大型的食肉动物心怀恐惧，对这些小东西则全不放在心上。但要知道，他是修真者，动物当然也可能是灵兽啊，到了灵兽这层面，体型的大小跟战斗力未必有多大关系！

    就在他伸手挪动石子的一刹那，所有的蝾螈都动了起来。他们如箭矢一般冲向秦川的胳膊，张嘴就咬。秦川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其中几只扒在了胳膊上。好在蝾螈这种动物没有牙齿，捕食全靠生吞，所以虽然叨得他生疼，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真正厉害的是它们叨住秦川之后，大嘴之中立刻覆盖上一层火焰，温度不低。

    秦川心下惊慌，猛得一甩胳膊，将几只扒上来的蝾螈甩了出去，但更多的蝾螈大军潮水一般冲了上来，让人头皮发麻。他抡起大锤，舞得呼呼风响。那些蝾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被砸到地上，就如同烂泥一般趴成一滩，可转眼间就又好好的爬了起来。

    被秦川“解救”的那只小蝾螈在大家发起攻击时，先是一愣，随后却朝着冲上来的蝾螈群奋力地一声嘶吼。所有的蝾螈闻声全都静止了片刻，可随后攻势却更加凶猛起来，甚至将那只小蝾螈都纳入了攻击的范围。秦川见此情形，忙把它护在身后。小蝾螈却是个看得清形势的，直接便窜到秦川的肩膀上。

    徐友庆在镜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叹息。先前他是嫉妒刘翕和的变态天赋，现在则是嫉妒秦川的逆天气运了。这家伙一天天宅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次门，居然就迷了路。这一迷路，不仅发现了血钟乳溶洞，竟还遇到了开启了灵智的灵兽。看这意思，这灵兽对他的感官还不赖。

    这天底下，灵兽有的是，但凡体内蕴含灵气的兽类，都可归结为灵兽。甚至可能是一个族群、一个种群地存在。但开启灵智的灵兽可是万中无一。像浴霞宫的阿花，也只是一只开启灵智的普通野兽而已。

    一般一个灵兽族群里，出现一只天生开启灵智的灵兽，那这只灵兽要么混的很好，成为领袖般的存在；要么混得很差，因为他总会有一些特立独行的行为，而被族群视为异类，成为被欺负的对象。这只小蝾螈明显是后者。从徐友庆的视角，能够清楚的看到，就在秦川上来之前，那只小蝾螈就是被其他蝾螈故意用石头卡住的。

    至于后来对秦川发起攻击，确实是误以为他要对小蝾螈动手，但并不是要救它。这些蝾螈没有见过人类，不知道这个大家伙是个什么东西。但从他的行为来看，对蝾螈这个物种存在威胁，于是便决定先下手为强。后来那只小蝾螈不知吼了什么，但从结果来看，它显然是被当成了蝾螈界的叛徒。

    小蝾螈趴在秦川的肩膀上，使劲拽了拽他的衣领。秦川感觉到异样，低头看去，只见它正一伸一缩地耍着脖子，努力地指向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