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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梦空空十六载

    地球,昆仑山脉。

    夏秋之季的垭口气候已是十分严寒,山间谷地一片荒芜,却是少有林木,灰沉的天空中雨雪接踵,一切都与自然的生机与蓬勃了无干系。隐约间,一个朦胧的身影竟是出现在这雪线之上,仔细一看,却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只身奔行。

    “见鬼了,这昆仑山脉居然藏着这么多毒窝,狗屁调查局让我一个人来送死呢吧!说好的协调了军方接应小爷,他妈的连个鸟影都看不见。”

    循着抱怨声而去,男子只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锐利的目光警戒地打探着周围,与其年龄大不相符。忽地,少年双目一凝,猛地向着身侧的岩石扑躲而去,与此同时,一阵枪支扫射之声响彻山谷,原先少年站立之地霎时间布满了密集的弹孔。

    少年有些发白的指节下意识地轻抚过手中的指环,还未等擦去眉梢上的雨雪,四面便传出一阵拍掌声,

    “哟,哟,哟,这不是陆大警官嘛?让爷爷我好找啊,跑得倒是挺快啊,就是不知道是你跑得快,还是大爷我的子弹快呢?”

    话音一落,少年便是被十来个黑衣人所包围,一个光头站在中间,掌中手枪不住旋动着,毒蛇一般的目光轻蔑地看向不远处的少年,犹如看向一具尸体。

    “陆萧,识相的就赶紧说出你把货藏在了哪里,大爷我留你一具全尸!”

    光头恶狠狠地说道,手中的枪也缓缓对准了这名唤陆萧的少年的脑袋。

    陆萧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的人群,除却这光头外,十二人中便只有四挺轻机枪,而自己如今虽是弹尽粮绝,但仍留有最后的五发子弹。陆萧心一横,决定放手一搏。

    “我说鸡哥,何必拼命呢?杀了我你也拿不到货,我替你宰了几个分钱的家伙,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啊,况且,你这几个人要吃下我,你自己的脑袋,怕是也得开花!”陆萧嘴角一扯,淡淡说道,右手已然是抚上了腰间的武器。

    光头双眼微眯,眼中迟疑一闪而过,但顷刻间便是消失了去。

    “少给大爷虚张声势,准备动手,废了这小子,留口气能说话就行。”光头恶狠狠地说道。

    忽然,蓄势已久的雷云一声炸响,一道闪电撕过天空,寒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显得狰狞无比。就在此时,陆萧一跃而起,双手从腰间拔出手枪,砰砰两声,东西面的机枪手应声而倒。

    “给老子宰了他!”光头登时便回过神来,瞄准陆萧。少年落地,双脚如同灵蛇,又是两声枪响,南北面的机枪手也是暴死当场。

    一口气解决了对面四人,陆萧却是闷哼一声,肩膀和腰部已然中弹。陆萧不敢怠慢,忍痛向后翻出一人距离,瞄准光头,扣动扳机。

    只是电光火石间,殷虹的鲜血便从那光头的脑袋中流出,身体径直向后仰去,一双虎目圆睁,恨意凛然。

    “杀了他!给老大报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余下的八个黑衣人目光猩红一拥而上,陆萧见状,反是咧嘴一笑,似是有些红了眼。只见陆萧从裤腿之间抽出四把飞刀,飞速转身甩手而出,冲锋在前的四个黑衣人瞬间倒地。陆萧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抽出腰间匕首向着敌人狂奔而去,只见手起刀落,面前的三人根本不是一合之将,成了刀下亡魂。突然,陆萧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只是一个不留神,身后便被重重砍了一刀。

    陆萧怒吼一声,猛地转过身去,一拳打在面前的敌人脸上,手中匕首飞速划过,鲜血飞溅在少年的脸庞之上,显得颇为可怖。

    千钧一发,幸而解决了所有人。陆萧重重瘫倒在地,大喘着粗气,密林中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啸和少年胸膛起伏的声音。

    “这次回去,再也他妈的不单干了…”陆萧有气无力地怨道。半晌后,陆萧的意识已经慢慢被疼痛与虚弱所占据,无线电却无丝毫反应,根本没有人来接应的迹象。

    “老子他妈该不会…不会就死在这个操蛋的地方吧?啊?真是可惜啊…”

    陆萧轻轻抚摸着那枚通体幽黑的戒指,嘴角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弧度。这枚戒指自他从荒野的襁褓中被带回调查局时就是在他身边,大家都认为此物是他那从未谋面的父母留予他的唯一信物了。

    这么多年来,虽然陆萧天资卓绝,万里挑一,仅十六岁便成了调查局的王牌特工,但多次必死之局中,陆萧总会爆发出一股超越人类极限的惊人力量,助他脱离死局,而这力量的来源,陆萧隐约感觉到与自己的戒指好像有着一些微妙的联系…

    此戒有八棱,通体幽黑,其上有一颗晶石,仿若龙眼。仔细看去,却是有着一丝说不出的神秘之色。

    风雪交加,乌云低垂,陆萧的意识逐渐模糊,终是昏了过去…

    就在陆萧昏迷不久,手中的戒指忽然寒光大盛,只见天空中那厚重的雷云以极快的速度聚拢,随后竟变成了螺旋状,登时,一阵惊雷之声响彻天际,那雷云便是消融而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雷电密布的黑色巨洞。

    黑洞深不见底,好似无尽深渊,可噬世间万物。就在此时,陆萧手中戒指传出一声悠长的龙啸,紧接着那黑洞中竟射出一道七彩奇光,对着陆萧呼啸而去。那七彩奇光在陆萧身上笼罩片刻,便是收拢而归。就在那奇光消逝的一刹那,黑洞也是缓缓聚合,最后消失,那原本昏倒在地的陆萧亦是不见了去…

    风止雪归,阳光和煦,昆仑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嘶,头好痛!”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萧缓缓睁开了双眼,艰难地直起腰身,甩了甩有些沉重的脑袋。

    “咦,我身上的伤呢?不是到了阴曹地府吧?”陆萧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竟惊奇地发现他身上的致命伤都是消失了去。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陆萧呆坐了片刻,随后瞟了一眼手上的戒指,起身欲往回走。

    然而陆萧只迈了一步,便是惊呆了。

    “这是哪里?昆仑山脉有这么大的树吗?”陆萧望着周围那百丈高的参天巨木,喃喃道。

    “不对,我从来未曾到过这里,昆仑山脉寒冷干燥,而此地温暖潮湿,生机盎然,绝非刚经风雪之地。这里不是昆仑山脉!”陆萧突然间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泛起不好的感觉。

    “不是吧…”

    陆萧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然一个荒诞的念头现于脑海。

    “难道…老子穿越了!?”

    陆萧一屁股栽倒在地,唇口微张,双眼无神。

    半晌后,或许是脖子发酸,陆萧僵硬的扭了扭脑袋。随即深深呼了一口气,把奇怪的念头都抛到了脑后去。

    “无论如何,得先出了这林子,然后寻一些食物,可不能不明不白的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坐着等死。”

    陆萧自语罢,便是站起身来,向前行去,虽然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但陆萧早已习惯在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也并没有如何惊慌。然没走出几步,陆萧手中的戒指突然间金光大盛,他脑袋中一阵炸响,意识仿佛掉入了无边宇宙之中,玄妙之极。

    “这又是什么情况?”陆萧犹如身临异境,四周一片漆暗。就在陆萧不知所措之时,一阵白光浮现眼前,随即一个清冽而又带着丝许焦急的女子声音兀现而出。

    “孩子,不要慌张,当你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回到了这个星辰吧。谢谢上天,你还活着。”声清如泉,还带着一丝宠溺和爱怜。

    “现在我无法与你说太多,但我说的话,你要记好。”声音顿了顿,竟多了几分伤感。

    “此地名唤元始星辰,或是与你此前的生活不同,这里众生皆道,万物皆修。你降世未久,而我却被人追杀,无奈之下只能启用时空轮盘将你放逐星宇,若干年后轮盘自会再启,将你召回这个世界。时空轮盘玄奇无比,非人所能尽控之,也许你于穿梭的一瞬,时光已行百年…”这落寞的声音不断在陆萧的脑海中震响回荡,未等陆萧回过神,那人又是开了口。

    “在这元始星辰中,有着荒古时期诞生的九枚指环,每一枚都蕴含着极尽大道,绝天之能。你手中的那枚戒指,乃我拼死而得,如今此物便陷我于十死无生之地。此物名唤破败八极环,你可切记,勿示于人,勿生是非…”

    蓦地,声音的周围响起阵阵喊杀,那声音也是涌出一股凄凉:“在这个世界,你需处处小心,对不起,娘亲不能照顾你长大。你要好好活下去,我的孩子。”骤然间,女子的声音消失了去,只留下了那白光化作的戒指光影和已经木然的陆萧。

    少时,陆萧早已发干的嘴唇轻轻张了张:“母亲…”呢喃过后,便是漫长的呆滞。半晌后,一股悲意涌上陆萧心头,他自小无父无母,如今已悄然成长十六年,虽然战友同志们都以真心待他,但他的心中仍旧缺失了重重的一块。方才自他听见女子第一个字之时,他就已经心跳加速,而听完她犹如遗言般的一番话后,他犹遭雷击。

    两行浊泪涌出眼眶,陆萧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陆萧才稍稍收起脑海中的悲恸,仔细回想刚才的声音,不由浑身一震,心想道:“想来我确是不在地球上了,方才母亲说的话语便非地球上的语言。但我分明从未听过这种语言,却为何能识得其意?”

    陆萧不愿多想,只是缓缓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浮在半空的戒指光影。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猛然向光影探去。

    就在手探进光影之时,那光影登时化做一幅金刚大字,字字铿锵,隐约伴随着雷鸣海啸之声,每个字好像重若万钧,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陆萧瞪大了双眼,心头又是一阵讶意:“我分明从未见过这种文字,为何…为何我能明其意?”

    “天地之力,日月之体,无量无败,是为八极。脱于三界,跳出五行,不叩不拜,唯我独尊。不灭之躯,无双之力,以体辅灵,大道相契。”

    陆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字,只觉神驰目眩。不多时,大字又化成了戒指的光影,随即一个空灵的声音幽幽传出:“吾为此戒戒灵,乃破败八极环之主。打通八极元脉,需承八极淬体之苦,粉身碎骨之痛。元脉贯通,脱胎换骨,肉身无双,拳意无敌,以体辅元,事半功倍。吾本无主万年,而今认你为主,不知你是否愿意承受这八极淬体之苦?”

    陆萧闻言,呆立当场,努力让自己一片混沌的大脑冷静下来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连串奇异之事接踵而至,他也是十六年来第一次得知自己母亲的消息。回想起母亲最后悲凄的声音,陆萧打消了心间的一丝犹豫,猛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

    “戴了你十六年,没想到还是号人物。”

    随即,他盯着戒灵重重地点了点头。

    顷刻间,陆萧的神识又是天旋地转了起来,而后,四周的黑暗褪尽,眼前便是方才身处的森林与那戒指光影。只见光影轻轻一颤,瞬间化为八道极光,猛然灌进陆萧的身体之中。

    突然间,陆萧平静的脸庞陡然变得极为狰狞,只见其双目血红,满面痛苦之色。从记事开始,陆萧就接受各种艰苦卓绝的特训,意志力之坚定远远超出常人许多,但此时却近乎晕厥。陆萧站立不住,重重地跪在地上,喉间挤出让人心惧的低吼之声,双拳不住猛力砸地。不多时,陆萧的皮肤迅速爬满了血纹,整个人仿佛将要碎裂。陆萧努力瞪大双目,仅仅残存的一抹意志与心中母亲的声音使得他苦苦坚守着那一丝清明。不一会儿,乌黑的血水不断地从皮肤之下渗出,淌落在地,污浊不堪,骨头破碎又重组的声音不断响起,十分骇人。陆萧痛苦地甩着脑袋,苍白的嘴唇早已被咬烂,喉咙干哑得已然发不出声音,汗水与血水混杂流淌着,仿若濒死之人。如此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陆萧陡然一声长啸,随即浑身金光大盛,眸中闪烁金龙之影。只见陆萧整个人凭空浮起,金光不断灌入体内,原本支离破碎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复着,一股神威之势隐隐涌出。

    一炷香过后,陆萧身体之上的最后一个裂纹已然愈合,顿时金光大敛,一阵威意弥漫开去。

    金光消散,浮现出盘坐在地的陆萧。此时的陆萧浑身无暇,温润如玉,犹如璎珞。陆萧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眸清亮,精神抖擞,气宇非凡。

    陆萧站起身来,看着身旁的苍天巨木,略一沉吟,便是握紧拳头,猛然挥出。

    “噗,噗,噗”,只见那巨木犹如遭受雷击,轰然爆裂。

    陆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随后却欣喜若狂,忍不住仰天大笑。

    还好此处无人,若是旁人看见陆萧不过是一个刚刚由通脉期进入筑元境的杂鱼,肉体却如此蛮横,怕是会吓傻了去。

    正当陆萧欢喜之际,那戒灵之音却再次传来:“我已化作八极之意溶于你身,除非你身死魂灭,戒灵才会重新凝聚。八极元脉乃荒古元脉之一,以此为基,大道与你相合,修行事半功倍。八极元体更为天下绝巅。望你莫辱我破败八极环之名。”

    语罢,戒灵便鱼归大海,再无音讯。

    “放心,我陆萧定不辱这破败八极环亘古之威。”陆萧正色,对空弯身。随后,陆萧心念一动,戒指便化为毫光隐于眉心。

    “元始星辰,既来之,则安之…”陆萧一弃此前所有的慌乱之意,笑脸中满是自信。

    陆萧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轮当午。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得下山去,寻到人烟,再做打算。忽地,陆萧双目一凝,脚下一块七彩玉佩让其止住了脚步。陆萧弯身拾起,上下打量,却不知此物有何作用。陆萧无奈,收起此物,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