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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离去终究无对错(第四节)

    (四)做品牌也是投资

    在三亚那晚,吕南望收获不少。本来他就擅长摄影,这次又认识了一位摄影家,两人仿佛相见恨晚,话题就像开闸泄洪似的,从电影艺术一直聊到相机参数。小楠更开心,尽管海边捡的珊瑚不能带上飞机,但零零星星的小贝壳也足够当作纪念品了。可惜小楠没有把常放在家里的那部手机带上,不能给妈妈打视频电话炫耀一番,只是让郝兰帮着拍了一些片段和照片,准备回去发给妈妈。小朋友还没有习惯随时将手机带在身上。

    但事情并未让小楠觉得开心。他回家后将视频给妈妈发过去了以后,妈妈打来电话怒道:“你又去玩!玩了几天?你爸永远都不靠谱,就知道带你玩!”

    “就3天吧,他是去开会的……”小楠委屈道。

    “唉……”尹小叶视频电话里叹着气,“你英语现在学得怎么样了?过两年你还要来和外国小朋友一起生活,你的英语不过关,我看你生活个屁。还有,你现在四年级了,数学也进入分水岭了,现在考试成绩怎样?”

    小楠失望地回答:“数学还好,现在作业都能全对。”

    “我说的又不是作业,是奥数!是考试!是小升初!现在放寒假,这么宝贵的时间,平时你不刷题,我看你考试的时候咋办!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你爸了,我只能说你,明白吗?”

    小楠点点头,挂掉了电话。他本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妈妈说,第一次去海边,留下了好多三亚的记忆。海边还有好多好多贝壳,还有游艇和气垫船,爸爸都带他去坐了,郝兰阿姨还帮父子俩拍了好多照。自己与爸爸的合影,就不给妈妈看了,小楠这个还是心里有数的。

    【小楠日记】

    第一次到海边,感觉好兴奋。原来这就是大海!原来沙滩这么软,只是不穿鞋踩到贝壳就有点扎脚了。我要写一篇寒假作文《大海》,语文老师教我们写景作文怎么描写大海,这次见到真的了。

    以前跟爸爸登山露营,全住帐篷,这次的酒店好豪华。墙上画着海马、海豹、海象,还有个海豚的床单,太可爱了。唯一不足的是那天晚上爸爸喝了酒,晚他上打呼,我睡不着。这次跟爸爸住一个标间真是够呛,还有一股酒味儿。爸爸以前几乎不打呼,这次怎么了?

    郝兰阿姨是个好人,爸爸忙事情的时候她带着我也逛了好多地方,尤其是海洋馆。我看见了好多真正的海豚,我要把它们画下来。

    寒假期间,小楠周末在家住,工作日就去爷爷奶奶家。吕南望不能像从前那样,到了假期就开车带着孩子上雪山,毕竟现在要面对每天的上下班打卡。数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哪怕是个所谓的总监,也不过就是个上班打工的。吕南望常常内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好不容易盼到了大年三十,爷爷奶奶摆了一桌年夜饭。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不断,眼前的美食佳肴琳琅满目,吕南望内心却涌起一股酸楚。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没有妈妈的情况下一起过年,过年却无法团年,“团团圆圆”这四个字也确实已经飘散去了九霄云外。吕南望特意没有喝酒,伴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他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回家路上特地开车去郊外绕了一圈,选了个空地与小楠放起了烟花。闪烁的花火将父子俩的脸颊照亮,又熄灭,再照亮,再熄灭……小楠将手机带在了身边,躲在一旁给妈妈打视频电话,激动地边跑边说着:“快看啊!妈妈,我在放烟花呢!美国不放春节吗?妈妈新年快乐!HappyNewYear!”吕南望控制不住,鼻子一酸,眼角泛起了一丝泪痕。

    放完烟花回家停好车,小楠也洗洗睡了。打开从爷爷奶奶家打包回来的些许卤肉剩菜,吕南望终于开怀畅饮了。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媒体、同事、乙方发来的千篇一律的祝福语,索然无味。终于,他横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春节后,吕南望决定不再骑电瓶车上班,这倒不是有出于有损“总监”形象的原因,而是因为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公司统一规划的车位实在有限,员工车辆全部整齐停靠在工厂侧门,道路两侧形成了长龙,尤为壮观。但必须早到,到得越晚,停车的位置距离工厂就越远,那就意味着还需要漫长的步行才能到工厂大门。这个道理就像亘古不变的定律似的,催促着吕南望依然大清早地起床,争取在高峰期到来前就挣扎着出城。这样倒有一个好处,争先恐后早到抢车位,还不会有迟到风险。不过吕南望喜欢停好车以后,再开着空调听半小时歌——其实就是发呆,再潇洒地压着打卡前5分钟进厂。

    过完年的汽车主机厂冷冷清清,并不忙着生产,工人们一般要等到大年十五后才陆续复工。郝兰却急急忙忙地凑到吕南望身边,低语道:“吕哥,给你说个事,孙总马上要离职了。”

    “哦……”吕南望心不在焉地应答,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内幕,吕哥,借一步说话。”郝兰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吕南望进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好奇地跟着郝兰来到小会议室。郝兰关上门,两人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面对面坐下。郝兰似乎还不放心,紧张地环视着周围,再瞅瞅天花板。会议室左上角的摄像头在春节前就送修了,现在还没装上去,留着个醒目的摄像头底座和几根插线的线头,尤其扎眼。确认无误后,郝兰这才恢复正常音量说道:“孙总不是我的闺蜜吗?她告诉我说,其实她是被劝退的,不是找到新工作走的。”

    “劝退?不是犯了错误才劝退吗?孙总又犯什么错了?”

    郝兰再次悄声说:“还不是上次那个《汽车态度》的定巡展,其实不是孙总要做的,是总经理魏文昌要做的,钱锟找到魏总的关系,硬是要做这个。魏总拿了8万块钱回扣,孙总拿了2万。审计那边查上来了,查到魏总那里,没办法,只有让孙总来顶罪。魏总把8万块钱转给孙总,硬是要让孙总退回这10万块钱到公司账户然后自行离职。这不就是替罪羊吗?”

    吕南望一听疑惑了:“消息可靠?”

    “我昨天还跟孙总吃饭来着,她亲口告诉我的。”郝兰点点头。

    “如果孙总要举报魏总呢?”

    “问题就在孙总也有2万块钱的把柄在魏总手里。平时那些领导拿的回扣比这个多得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时候查,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查到那魏总头上了。孙总说算了,反正都要走了,不必鱼死网破,自己离职要体面一点。自己毕竟也有把柄在公司手上,每天被人压着也憋屈。反正做品牌的就是花钱的部门,钱花得好不好,有没有效果,还不是老程总的个人喜好,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老程总不想要你了,再怎么争都没用,又不是非你莫属。总之对魏总就是弃车保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自行离职,找下一家工作的时候还能体面点,背调的时候不会查到是被开除的。”

    听到这里,吕南望惊了一头冷汗:“难怪!那天开会,周逸知和孙艺芸争得不可开交,是魏总主动打圆场……”

    “这件事孙总要让我转告你,公司水很深,要你注意。这事目前孙总告诉我以后,我只对你说了。”

    “嗯嗯……”吕南望摸了摸额头,大冬天的一头是汗,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领导年薪都不少,还有百万级别的,还贪这几万块钱干嘛?我月薪还不到1万都不图这个。”

    郝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周围的人都拿,你不拿就格格不入。”

    吕南望轻声应道:“好吧,知道了……”

    “哦对了,”郝兰忽然兴奋地笑了起来,“还有一个事!”

    “你说?”

    “就是,孙总还让我问你……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她?”郝兰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斜着眼睛瞄着吕南望。

    吕南望再次沉默了。“我……”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词穷,苍白无力。

    “你犹豫了!”郝兰露出邪恶的笑脸,“没有直接否认!”

    “我也说不上来……”

    郝兰哈哈笑起来:“这样,作为传话人我也累。你要是真喜欢,那就下个月的航班,好像是个星期六,机场T2航站楼。等会儿我再查一下,航班号一会儿发你。孙总要去深圳了,你要是有心思就赶紧去送一送,看看你俩还有什么话要缠绵。话我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吕南望被说得云里雾里,老脸一红,就像是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郝兰捂着嘴站起来:“还愣着干嘛?领导!上班了!我回办公室啦!”

    这个星期六本该是休息日,但野狼汽车办公楼氛围异常紧张。核心管理高层忽然被叫回来开会,在座的领导们被打扰了周末都略有不爽,都默不吭声,静静地低头玩着手机。显然吕南望没有被通知要到公司参加这样的会议,他脑袋里充满了郝兰告诉自己的“星期六下午的航班”这件事。在野狼汽车办公楼会议室现场,正中间坐着程安然,股份公司总经理魏文昌也在列。周逸知已经升任程安然的董事长助理兼营销公司总经理,玩手机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正忙着在微博上修改V认证,添加着自己的新职务。大家都不说话,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老爷子程仁的入场。

    不时,会议室门被推开了,程仁带着他新的女秘书像一阵风一样走了进来。老爷子脱下外套递了上去,秘书将外套单手一挽便熟练地退出了会议室。正当众人纷纷起身表示欢迎之时,程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今天是核心层非正式会议,也没几个人,都不是外人,自己人就不那么礼节了,都坐下。”

    随着一阵参差不齐扒拉椅子的声音,会议室安静了。程仁说:“今天突然叫你们来,必须跟你们通报个事。孙艺芸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在座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神情仿佛默认又毫不关己。

    程仁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孙艺芸已经将10万元退回来了,自行离职。公司就不报警了,要是谁还有隐瞒,小心都给我进监狱去呆着!”

    魏文昌擦了擦额头,点点头回答道:“我是股份公司总经理,说实话我确实有监管责任。公司出这个事是应该加强学习和反思,做品牌也是投资嘛,有时候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到这里,忽然程仁白了魏文昌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程仁没有理会魏总,接着说道:“投资?各位!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是我知根知底的战友,孙艺芸这件事说明了啥?有人还是盯着我这点钱的嘛。你敢说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干净的?只是我还没抓到把柄!瞧瞧,孙艺芸还是大学的高材生,也天天给我说什么不要仅瞅着那些品牌费用的预算,做品牌是投资,要舍得花钱。好嘛,我承认她说得对,但投资投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资本吗?说白了还不就是钱!投资就没有风险吗?那她的意思就是,咱做品牌也有风险咯?咱们把白花花的银子砸进去,也就是风险咯?所以我控制费用预算是为了个啥呢?”

    大伙儿听得满头大汗,都不敢抬头。程安然小声说:“爸,要不要把吕南望叫过来听听,受受教育?”

    “这个会议叫他管用吗?不叫!等会儿还要讨论他的事呢!还有,正式场合不要叫我爸!我说多少次了!”程仁不耐烦地回答。

    “好好,老程总……”

    老爷子说到激动处,不经意地将唾沫星子飞溅了出来。他擦了擦嘴唇,接着教训大家道:“做品牌是做投资这个道理,成立。但这又是哪些打鸡血的培训师讲的顶层逻辑,我们仁义集团有地产、酒店、度假村、能源、医院这么多项目,未必我不懂投资?但底层逻辑是啥?从来没人讲过,因为讲出来就是简单的大白话:挣钱!养活自己!养活你们!对野狼汽车来说,最基本的道理更简单,做好品牌,就给消费者更多买你车的理由,你们才活得下去!”

    “对对对……”高管们尴尬地笑着附和道。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费用预算我肯定要更加收紧,”程仁继续说,“今天叫你们过来其实是讨论另一件事——吕南望。他的表现,这几个月大家都看见了,他是继续当‘代总监’,还是别的什么结果,需不需要去掉这个‘代’字?各位可以聊聊,我听听大家意见。”

    程安然补充:“吕南望当初是我推荐进来的,但我今天不参与发表意见,就想听听各位的想法。总监的任命还是要慎重。”

    “我赞成!”周逸知笑道,“小程总公平、公正、公开,值得我们学习!”

    魏文昌却似笑非笑地端着水杯说:“吕南望这个人……他的工作能力我倒没什么意见,脑子也很灵,老程总也是考察了他很久。嗯……不过呢,两位程总,我倒是有个建议啊……”

    “你说你的!不必顾虑我的想法!”程仁打断道。

    “我觉得吕南望这个人吧,没有总监的那种范儿,”魏文昌说,“别人的总监吧,西装革履的,打高尔夫喝洋酒,头发油光光的,还给自己取个英文名。他呢?以前骑电瓶车上下班,最近才开始开车上班。他从不吃我们那个食堂大圆桌,没人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见过他对吧?那是因为他只喜欢和部门的员工在工厂门口和工人们一起吃路边摊,这不有损公司形象吗?或者搞自己的小帮派?”

    周逸知打断道:“魏总说的只是平时的工作作风,这……跟工作能力没什么关系吧?我倒觉得没什么。”

    “周总您所指的工作能力,是到您的办公室来拍照吗?这是领导干的事吗?”魏文昌不慌不忙回答道,“作为领导,正事不做偏偏要亲力亲为,亲自照相,这说不过去吧?”

    “魏总,”周逸知语气严肃起来,“首先什么叫‘正事’?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叫不叫正事?第二,您别忘了,我也是从基层4S店上来的,基层工作您了解多少?过去吕南望是基层一线摄影记者,他做做本职工作,我不明白就怎么成了‘正事不做’?从一线上来的领导不更能明白基础工作吗?”

    魏文昌眼看着周逸知忽然针锋相对起来,也不甘示弱:“那么按照周总的意思,是不是车间生产线的每一个工人,只要有能力有经验的都可以给个高管职务呢?我们这些人坐办公室是不是毫无价值了呢?”

    听到这里,程仁笑了:“魏总,咱今天讨论的是吕南望要不要担任正式总监的议题,而不是讨论基层工人和坐办公室的高管哪个更有能力的问题。我看啊,咱们高管反而应该下基层锻炼锻炼,免得你们一天到晚闭门造车。别忘了我派你来野狼之前,你只是个做地产的老总!”

    “嗯对!”魏文昌抢着回答,“老程总这个提议好,高管就是应该下基层,到车间和4S店上去!我们要大力支持这个提议!但这个需要时间去学习,吕南望这哗啦一下就上来了,恐怕别的老总会有意见。”

    程仁问道:“那……总监是不是转正的问题就不解决了么?”

    “肯定要解决啊!”这次轮到周逸知抢答了,“我觉得吧,野狼看人还是要看人品和工作能力。刚刚魏总说的都是工作习惯上的问题,都不影响什么,最终用业绩说话不就OK了吗。”

    魏文昌接话道:“我的建议就是不如给他个副总监,正职还是从集团找。”

    “又空降啊?”一直不说话的程安然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在仁义集团找?我现在哪有合适人选,这可不是说找就找得到的,”程仁强硬地回答,“我当初找小孙来顶着都下了好大的决心。你们不是教我做品牌要投资吗?我敢随便投资个生瓜蛋子来顶着吗?”

    周逸知也附和道:“对嘛!别人代总监当得好好的,工作也是熟手,突然弄个副总监当着,恐怕这才要让人寒了心哟!”

    “要不这样,”程安然发言道,“仁义集团那边呢,老程总你就物色着、培养着合适的人选。野狼这边呢,你还是让他代着,对外宣称还是总监。总比忽然又给个副总监好吧。最后看表现,谁更能胜任就让谁来。”

    “好吧,继续代着吧。也只有这样咯!”程仁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野狼汽车周末这个临时会议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星期六的机场一如既往地繁忙。来来往往的旅人拖着箱子和大包小包的行李,正穿梭在各个柜台和安检之间。孙艺芸戴着墨镜,虽然刚刚初春气候较为寒冷,她的风衣下面仅套着黑色的连裤袜,也将小腿的形状勾勒得令人遐想。

    郝兰安安静静地跟在孙艺芸身后,抬头只见已到了安检口。她将手里的小包递了过去:“孙总,我就送到这里了。”

    “以后……就别叫我孙总了,叫孙姐。从品牌部到新能源公司,我就不是你领导了。”孙艺芸轻声说道。

    郝兰问:“那你以后就不打算回这个城市了?”

    “不打算回来了,”孙艺芸叹道,“这个城市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不是在新能源公司干过几个月吗?感觉新能源以后的确是个发展的趋势,比如电池和纯电汽车。深圳那边有工厂,我已经谈好了,去那边做营销总经理。这样算来也不差嘛,我也不亏。可惜就只是亏了大学毕业到现在的这几年青春!”

    “你是说……他?”郝兰小心翼翼问着。

    “你以为我说的是哪个他?”孙艺芸将墨镜往上推了推,卡在额头上向远处张望着,“看来,小说和电视剧里演的终究是假的。女主临走之前,男主必然会气喘吁吁跑来送自己,我还是太天真了,还是个小女生。”

    望着孙艺芸失望的表情,郝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心里涌起一丝酸楚。倒是孙艺芸洒脱地一笑:“唯一我比你成熟的一点,可能就是见得多了,就没有眼泪了。这个城市,我会都忘了的,就当它是个路过的地方。以后我还会回来,也是做品牌活动的时候了,到时候你可别不认我这个孙姐。你要是有机会来深圳做活动,也别忘了来找我。”

    郝兰内心酸酸的,回答道:“怎么可能忘了孙总?还怕你忘了我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孙艺芸将墨镜取下,夹在手里潇洒一转身挥手道:“我进安检了!帮我转告那个吕南望一句话:他就是个大傻叉!”

    “好……”郝兰轻轻回答。

    就这样,孙艺芸静悄悄地飞走了,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8年的城市。从大学毕业进入仁义集团至今,孙艺芸感觉确实没什么值得回首和留恋的了,自己就像一只漂泊的鸟儿,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可能最大的遗憾,是离别前没有见到自己最终想见的那个人。可是,见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飞机掠过城市边缘的时候,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下,郊外的大草坪上还是清晰可以听清楚飞机在头顶上飞过。这里是空旷的花田,每天经过这里的航班都让当地人习惯了这种生活。而吕南望正在草坪上带着儿子小楠与多多喜笑颜开地追逐,父子俩在旁边撑着帐篷,将飞盘扔得老远,随后多多又跳跃着将飞盘叼回,欢乐的笑声回荡在大草坪上。

    吕南望似乎丝毫没有理会星期六正在召开的会议,他也不关心会议结果。但他心里清楚,正掠过头顶的某架飞机里,正是自己留下的遗憾和深深的歉意。他偶尔会站定,看着天空发呆,瞬间又被小楠和多多的欢笑声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