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任何事物

    尖叫之前-仅剩下的一万亿个宇宙

    “他很快就会到达”

    我能感觉到。

    我的整个身体在颤抖，但多年的学习使我学会了掩饰它。

    这种恐惧是本能的，就像猎物面对它的捕食者。即使我知道我无需害怕，恐惧总是在那里，潜伏在阴影中。

    于是我走出了我早已建成的家，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我可以飞行或者瞬移，但没有什么比步行更令人愉悦。

    我的脚步逐渐深陷湿润的泥土。

    自然风光一望无际。这里只有一些平静的动物，一片小森林和一条宁静的河流。

    一条河流蜿蜒穿过田园风光，我在河边停下。闪闪发光的鱼儿在它的表面游动，它的水是无与伦比的清澈。我于是弯下身子，用我挎在臂下的两个杯子舀水。

    这条河流并非由水组成，而是由永恒构成。我在很久以前创造了它，以便每一口都有不同的味道。

    这是我找到的唯一几个欺骗永恒的方法之一。

    我步行穿过河流，继续前行。

    当我开始穿越森林时，一只鸟儿落在我的肩上。

    “多么美丽的新羽毛”，我低声想着。

    上一次我见到它时，它巧妙地融合了蓝色和白色，但现在只剩下了白色。

    像往常一样，它在我的肩上入睡了。

    即使在睡梦中，它也发出神圣的鸣叫，驱散所有负面情绪。

    半小时的步行后，我经过了一张长椅。它是我最早的创作之一，和我手中的杯子一样。它的质朴外观蕴含了一种情感和怀旧的维度，我更愿意留到重要的日子再品味。

    今天它对我没有用。今天会像所有过去的今天一样：很快就在时间的迷宫中被遗忘。

    但放弃并不是解决办法。

    像往常一样，我最终接近了我的目的地。那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上面摆放着两把折叠椅，就像电影导演欣赏他们最佳作品一样，可以观察外面的世界。

    在这两把椅子面前有一层薄膜。

    尽管它看起来脆弱，但它是不可逾越的。

    我的兄弟已经到达并坐在他的椅子上。他面无表情地观察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宇宙。我已经很久，太久没有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情感了。

    我坐在我的椅子上。在它的背后标有“任何事物”，是我最漂亮的字体。

    然后我递给他一杯永恒，自己也喝了一口。

    “今天你想观察哪个宇宙？”我满怀兴奋地问道，想象着发现新的宇宙和它们的居民。

    “随便你。”他简单回答。

    我叹了口气，面对他缺乏热情的态度，即使我不应该感到惊讶。他在前一天给了我同样的回答，在那之前的一天也是，以至于我不记得上一次他给我其他回答是什么时候了。

    “那我们就去…宇宙A-931842吧！”我充满动力地宣布。

    但我在欺骗自己，我兄弟在心里也一定知道。动力已经在很久以前就离我们而去。任何行动都不能让我们逃离我们被囚禁的牢笼。

    最后…我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但我不想去想它。

    然后我们沉默地观看我的创造物繁衍、死亡、联合、背叛，并尽其所能地活着，它们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如此短暂。

    一旦他喝完了他的永恒，我的兄弟就会等着我喝完我的，然后离开，久久地凝视着地平线上闪烁的星星。

    很快他就得回到森林边上那无尽的黑暗中，以便我能多活一天。

    所以我尽可能慢慢地喝完我的杯子，甚至花了几个小时。我早已停止观赏风景和遥远的星星。实际上，我是在用这些时间来研究我兄弟的状态。

    他也在死去。

    我们俩

    都知道，但我们俩都无能为力。

    我们可以用一挥手创造生命，也可以销毁生命，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的兄弟离我而去，回到森林边上的无尽黑暗中。我知道我应该留住他。明天他会失去更多的人性。

    但我不能强迫他留下。

    我不能强迫他杀了我。

    目前我还在不断完善我的计划，发誓要拯救他。

    一旦我的兄弟被黑暗吞噬，我意外地大声许下了一个承诺：

    “我会一块一块地把你重新拼凑起来。即使这将耗费我一切，哪怕需要永恒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