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阴云
幽光森林，清早。
“苏珊，这个是吗？”安娜从高大的乔木上一跃而下，手里拿着一条刚被切割下来的藤蔓。
她们已经在幽光森林里搜索快大半个月了，仍然没有找到据说很容易找着的“电光藤蔓”，结伴同来的人已经按照原计划离开。考虑到来一次幽光森林也不容易，两人决定延长搜索的时间，同时扩大搜索范围。
苏珊接过藤蔓，新鲜的切面上流下来绿色的汁液，她往其中注入魔力，藤蔓上瞬间跳动起来红色的电光。
看见电光，两人俱是一喜，然而这份喜悦随着藤蔓的爆炸一同消散了。
苏珊熟练地使用魔法清理了两人身上被波及到的地方，一边又拿出一块水晶记录下来了新的失败：“虽然还是没找到电光藤蔓，不过这种藤蔓在经过半启灵后的爆炸，能产生比注入魔力同等数量下更强的威力，唔，还有一定的神经毒性，你这次上树也不算一无所获。”
这些天一次次希望落空，苏珊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怎么了？”苏珊作好记录，发现安娜神色严肃地盯着天空。
安娜：“你看，天上除了云，什么都没有。”
苏珊看过去，确实，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不对！
“幽光森林向来以物种丰富、生态多样著称，就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随时都要提防天空中会不会落下鸟群的排泄物。可是现在，天上除了云，什么都没有。”安娜眉头紧锁，“刚刚在树上，我也没有遇到任何动物，昆虫都没有。”
“这样说起来，我在树下，也没发现附近有生物的踪迹。”苏珊也顺着安娜的话，回忆起来，“昨天我还看见了条蛇在捕食，今天还真是什么都没遇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不安。
“先离开吧！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安娜提议，她知道苏珊对电光藤蔓志在必得，但现在的幽光森林太不对劲了。
苏珊点点头，电光藤蔓可以以后找，但要是在这里折了，可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两人达成共识，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往森林边缘撤离，午饭也暂时搁置。但幽光森林实在是面积巨大，直到傍晚，才赶回到距离幽光森林最近的小镇。
小镇依旧一副平和而热闹的模样，这叫两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找了一家旅店，定下两间房，两人先各自泡了一个热水澡，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到旅店大堂里集合。
苏珊下楼的时候，安娜已经在和前台打听附近哪里的饭菜好吃了。毕竟在幽光森林里的大半个月，两人都是靠自己只能烧熟食物的手艺勉强吃饱，既然离开森林，又不打算连夜赶路，当然还是想要吃顿正儿八经的晚饭了。
“走吧，据说隔壁餐馆的厨师向商人买过东方的食谱，有一道蜜糖配白醋焗野猪背脊嫩肉很不错。”安娜依旧穿着便装，但卸下了外甲，脖子上搭着毛巾，还有些湿哒哒的头发垂下来，笑得很不像是一个用两柄战斧的六阶战士，“我记得你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我们可以去尝尝。”
苏珊一时被安娜的笑意冲昏了头，没时间去在意她和前台小姑娘谈笑的事，红着脸跟她去了隔壁的餐馆。
找好座位，点完菜。桌面上的蜡烛光线并不亮，几乎要在两人间渲染起暧昧的氛围。
“不好了！快跑！”一道狼狈的身影直接冲破了餐馆的门，撕扯着嗓子，“恶兽！恶兽来了！”
原本一派平和甚至带着些温馨的餐馆一下子炸了，所有人，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不管正在上菜还是正在进食，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不可能！幽光森林几百年没出过恶兽了！”
“这家伙是谁？”
“服务生！我的酒洒了！”
“不会是真的吧！”
各色的大声议论和抱怨掺杂在一起，苏珊心底原本还有些旖旎的心思，这下全都烟消云散。联想到在幽光森林里感受到的异常，她和安娜默不作声地取得了共识，是在座所有人里最早相信来人的话的。两人迅速留下足够的钱币，马上离开了餐馆赶回旅店，安娜需要回房间换上战甲，苏珊会在大厅等她。
在大厅里分开之前，安娜看着苏珊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了一种不安。只是如果说出来，安娜又怕苏珊再多想，于是只是说了一句：“我大概要十分钟，一会儿见。”看见苏珊点头，安娜也不拖延，立马上楼回了房间。
——安娜大概从未想到，这会让她后悔多久。
而这种后悔，此刻很多人已经体验到了。
阿伦第一学院，医学院。
作为医学院分院长，梅迪森从来没经历过这样全校瞩目的时刻。大爆炸之后，不断有受伤的学生被送来医学院，因为常规医务室根本没法治疗。每一间教室无论其本来的用途，都被强行征作为急救室。
“下一个！”梅迪森嗓子都哑了，整整半天的高强度急救，他这句话说了不知道几遍了。
“没有人了。”助手是他的亲传弟子，走出去又回来，“老师，可以歇了。”
梅迪森沉默着，用魔法给自己和弟子做了清洁。离开临时急救室，拿着自己的急救记录本，穿越过充满了哭泣与哀嚎的走廊和楼梯，来到院长办公室，这里已经到齐了和大爆炸相关各系的系主任、五个分学院的院长以及很少露面的正牌院长。里面一些人在怒斥另一些人不负责任，才导致了如此的安全事故，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算是太过分。
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去听那些指责和谩骂。但他有不得不过来的理由。
“诸位，请暂时停下，听一听我的话。”梅迪森在修炼上没什么天赋，只是一名四阶的火系魔法师，从不敢这样在一群强者面前敲桌子说话。
但此刻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这不是安全事故，这是恶兽的恐怖袭击。病人身上有恶兽的痕迹。”梅迪森把记录本放在桌子上，“具体的记录在这里。”
“不可能！这里是森特！”武斗学院重剑系的系主任第一个怀疑，他双手砸在桌面，直接砸出两个坑，“我在大爆炸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了，完全没有恶兽，影子都没有！”他的激动可以被理解，毕竟大爆炸是新生杯第二轮的擂台爆发的，其他系受伤的大部分是参赛新生，而重剑系几乎是全员仆街。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原因，但不是这种看上去不可能的。
“记录就在这里。”梅迪森把记录本推向他，“虽然这里只有我个人经手的案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常规医疗对伤势毫无作用的理由就是这个。”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作为艺术学院唯二到场的人，佩罗娜是在场所有人里第一个回神的：“你的意思是伤员们还有机会是吗？”
“是，也不是。”梅迪森叹了口气。
大爆炸发生后，一开始在场的师生只是把它当做一场普通的意外。毕竟是阿伦第一学院的新生杯，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过于强大的新生，擂台防御失守罢了，附近有系主任级的强者坐镇，还有应对紧急情况的医务室，不会出大事的。再说了，学院的防御大阵也不是摆设，今年甚至还有传承之地的魔法师在呢！
这么想着，尽管波及范围广到牵连了边上的另外两个擂台，受伤的人数也比以往都要多，但依旧没有被重视。来回巡查的志愿者们，发现二三四号擂台上下受伤的师生之后，也只是被分批送去了附近几个不同的医务室。
问题此时才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无论哪个医务室，无论采用魔法还是纯医疗救治的办法，通通没有用。这时候，成批的伤员才开始被送往医学院，接受更专业的治疗。但医学院的治疗方式，其实也就是这样，因此一开始救治率极低，直到梅迪森发现了恶兽侵袭的痕迹。
梅迪森苦笑：“能够掌握治疗方法的医生不多，整个医学院也不过是这么几个，里面还有两个是非修炼者，体力和魔力都不能支撑长久救治。加上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迟了，虽然这么我不想这么说，但医学院已经尽力了。”
“具体的救治结果是什么？”一直旁听着的学院院长德雷科特问。他从进入办公室后，就坐在原本梅迪森的座位上沉默，无论是谁的咆哮，都好像没有听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梅迪森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完整的数据还需要统计，但哪怕是我，直接治疗好的，也只有一个。”各系系主任眼睛直接粘到了他身上，他恍若未察。
“剩下的呢？”不知道是谁开口的，声音打着颤，也分不出是谁了。
“我用医学院的生命延续系统强行留住了生机，但这是暂时的。”梅迪森睁眼，他不敢看人，他知道大家眼里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不害怕憎恨，他不想看见绝望。尤其是，连自己都有的绝望。于是他看向窗外，窗外是阴云，层层叠叠，像是要压垮底下的一切。
“治好的那个是谁？我想我们该去了解当时的情况。”德雷科特说出第二句话。
一旁，佩罗娜闻言，尽管知道概率不大，依旧和其他人一样，心怀期待，希望自己的三个学生里有足够幸运的那一个。
“乔尼，轻剑系的二年级生。”
——希望落空了。
“苏珊，这个是吗？”安娜从高大的乔木上一跃而下，手里拿着一条刚被切割下来的藤蔓。
她们已经在幽光森林里搜索快大半个月了，仍然没有找到据说很容易找着的“电光藤蔓”，结伴同来的人已经按照原计划离开。考虑到来一次幽光森林也不容易，两人决定延长搜索的时间，同时扩大搜索范围。
苏珊接过藤蔓，新鲜的切面上流下来绿色的汁液，她往其中注入魔力，藤蔓上瞬间跳动起来红色的电光。
看见电光，两人俱是一喜，然而这份喜悦随着藤蔓的爆炸一同消散了。
苏珊熟练地使用魔法清理了两人身上被波及到的地方，一边又拿出一块水晶记录下来了新的失败：“虽然还是没找到电光藤蔓，不过这种藤蔓在经过半启灵后的爆炸，能产生比注入魔力同等数量下更强的威力，唔，还有一定的神经毒性，你这次上树也不算一无所获。”
这些天一次次希望落空，苏珊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怎么了？”苏珊作好记录，发现安娜神色严肃地盯着天空。
安娜：“你看，天上除了云，什么都没有。”
苏珊看过去，确实，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不对！
“幽光森林向来以物种丰富、生态多样著称，就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随时都要提防天空中会不会落下鸟群的排泄物。可是现在，天上除了云，什么都没有。”安娜眉头紧锁，“刚刚在树上，我也没有遇到任何动物，昆虫都没有。”
“这样说起来，我在树下，也没发现附近有生物的踪迹。”苏珊也顺着安娜的话，回忆起来，“昨天我还看见了条蛇在捕食，今天还真是什么都没遇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不安。
“先离开吧！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安娜提议，她知道苏珊对电光藤蔓志在必得，但现在的幽光森林太不对劲了。
苏珊点点头，电光藤蔓可以以后找，但要是在这里折了，可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两人达成共识，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往森林边缘撤离，午饭也暂时搁置。但幽光森林实在是面积巨大，直到傍晚，才赶回到距离幽光森林最近的小镇。
小镇依旧一副平和而热闹的模样，这叫两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找了一家旅店，定下两间房，两人先各自泡了一个热水澡，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到旅店大堂里集合。
苏珊下楼的时候，安娜已经在和前台打听附近哪里的饭菜好吃了。毕竟在幽光森林里的大半个月，两人都是靠自己只能烧熟食物的手艺勉强吃饱，既然离开森林，又不打算连夜赶路，当然还是想要吃顿正儿八经的晚饭了。
“走吧，据说隔壁餐馆的厨师向商人买过东方的食谱，有一道蜜糖配白醋焗野猪背脊嫩肉很不错。”安娜依旧穿着便装，但卸下了外甲，脖子上搭着毛巾，还有些湿哒哒的头发垂下来，笑得很不像是一个用两柄战斧的六阶战士，“我记得你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我们可以去尝尝。”
苏珊一时被安娜的笑意冲昏了头，没时间去在意她和前台小姑娘谈笑的事，红着脸跟她去了隔壁的餐馆。
找好座位，点完菜。桌面上的蜡烛光线并不亮，几乎要在两人间渲染起暧昧的氛围。
“不好了！快跑！”一道狼狈的身影直接冲破了餐馆的门，撕扯着嗓子，“恶兽！恶兽来了！”
原本一派平和甚至带着些温馨的餐馆一下子炸了，所有人，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不管正在上菜还是正在进食，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不可能！幽光森林几百年没出过恶兽了！”
“这家伙是谁？”
“服务生！我的酒洒了！”
“不会是真的吧！”
各色的大声议论和抱怨掺杂在一起，苏珊心底原本还有些旖旎的心思，这下全都烟消云散。联想到在幽光森林里感受到的异常，她和安娜默不作声地取得了共识，是在座所有人里最早相信来人的话的。两人迅速留下足够的钱币，马上离开了餐馆赶回旅店，安娜需要回房间换上战甲，苏珊会在大厅等她。
在大厅里分开之前，安娜看着苏珊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了一种不安。只是如果说出来，安娜又怕苏珊再多想，于是只是说了一句：“我大概要十分钟，一会儿见。”看见苏珊点头，安娜也不拖延，立马上楼回了房间。
——安娜大概从未想到，这会让她后悔多久。
而这种后悔，此刻很多人已经体验到了。
阿伦第一学院，医学院。
作为医学院分院长，梅迪森从来没经历过这样全校瞩目的时刻。大爆炸之后，不断有受伤的学生被送来医学院，因为常规医务室根本没法治疗。每一间教室无论其本来的用途，都被强行征作为急救室。
“下一个！”梅迪森嗓子都哑了，整整半天的高强度急救，他这句话说了不知道几遍了。
“没有人了。”助手是他的亲传弟子，走出去又回来，“老师，可以歇了。”
梅迪森沉默着，用魔法给自己和弟子做了清洁。离开临时急救室，拿着自己的急救记录本，穿越过充满了哭泣与哀嚎的走廊和楼梯，来到院长办公室，这里已经到齐了和大爆炸相关各系的系主任、五个分学院的院长以及很少露面的正牌院长。里面一些人在怒斥另一些人不负责任，才导致了如此的安全事故，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算是太过分。
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去听那些指责和谩骂。但他有不得不过来的理由。
“诸位，请暂时停下，听一听我的话。”梅迪森在修炼上没什么天赋，只是一名四阶的火系魔法师，从不敢这样在一群强者面前敲桌子说话。
但此刻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这不是安全事故，这是恶兽的恐怖袭击。病人身上有恶兽的痕迹。”梅迪森把记录本放在桌子上，“具体的记录在这里。”
“不可能！这里是森特！”武斗学院重剑系的系主任第一个怀疑，他双手砸在桌面，直接砸出两个坑，“我在大爆炸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了，完全没有恶兽，影子都没有！”他的激动可以被理解，毕竟大爆炸是新生杯第二轮的擂台爆发的，其他系受伤的大部分是参赛新生，而重剑系几乎是全员仆街。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原因，但不是这种看上去不可能的。
“记录就在这里。”梅迪森把记录本推向他，“虽然这里只有我个人经手的案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常规医疗对伤势毫无作用的理由就是这个。”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作为艺术学院唯二到场的人，佩罗娜是在场所有人里第一个回神的：“你的意思是伤员们还有机会是吗？”
“是，也不是。”梅迪森叹了口气。
大爆炸发生后，一开始在场的师生只是把它当做一场普通的意外。毕竟是阿伦第一学院的新生杯，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过于强大的新生，擂台防御失守罢了，附近有系主任级的强者坐镇，还有应对紧急情况的医务室，不会出大事的。再说了，学院的防御大阵也不是摆设，今年甚至还有传承之地的魔法师在呢！
这么想着，尽管波及范围广到牵连了边上的另外两个擂台，受伤的人数也比以往都要多，但依旧没有被重视。来回巡查的志愿者们，发现二三四号擂台上下受伤的师生之后，也只是被分批送去了附近几个不同的医务室。
问题此时才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无论哪个医务室，无论采用魔法还是纯医疗救治的办法，通通没有用。这时候，成批的伤员才开始被送往医学院，接受更专业的治疗。但医学院的治疗方式，其实也就是这样，因此一开始救治率极低，直到梅迪森发现了恶兽侵袭的痕迹。
梅迪森苦笑：“能够掌握治疗方法的医生不多，整个医学院也不过是这么几个，里面还有两个是非修炼者，体力和魔力都不能支撑长久救治。加上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迟了，虽然这么我不想这么说，但医学院已经尽力了。”
“具体的救治结果是什么？”一直旁听着的学院院长德雷科特问。他从进入办公室后，就坐在原本梅迪森的座位上沉默，无论是谁的咆哮，都好像没有听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梅迪森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完整的数据还需要统计，但哪怕是我，直接治疗好的，也只有一个。”各系系主任眼睛直接粘到了他身上，他恍若未察。
“剩下的呢？”不知道是谁开口的，声音打着颤，也分不出是谁了。
“我用医学院的生命延续系统强行留住了生机，但这是暂时的。”梅迪森睁眼，他不敢看人，他知道大家眼里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不害怕憎恨，他不想看见绝望。尤其是，连自己都有的绝望。于是他看向窗外，窗外是阴云，层层叠叠，像是要压垮底下的一切。
“治好的那个是谁？我想我们该去了解当时的情况。”德雷科特说出第二句话。
一旁，佩罗娜闻言，尽管知道概率不大，依旧和其他人一样，心怀期待，希望自己的三个学生里有足够幸运的那一个。
“乔尼，轻剑系的二年级生。”
——希望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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