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伪王而已
胜负已分，场上顿时雀跃的欢呼声，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就连菱楠也对他赞赏有加：“可以啊，这小子先前都在让着对手是吧？”
“哼哼，我义弟，多谢夸奖。”千尔黛黛骄傲地都快上天了。看她这副认真的样子，菱楠忍不住奚落了她一番：“他不是还有亲戚在这里吗？真把他当弟弟了？”
千尔黛黛不服气地回怼了一句：“哼，我乐意。”
“那你回茕岚岛可得争气一点了，别给你义弟丢人。”菱楠想起导师对千尔黛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千尔黛黛也懒得跟她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不过光这场比赛倒是看不出离涑有着比芃羽还高的天赋，毕竟他的对手不强。”菱楠也修炼了器物系，武器也是长枪。对于这场比赛的关注点更多的还是放在了离涑的对手上。
说句不好听的，离涑强不强还不能确定，但他的对手是真的弱，而且心性也不佳。
等裁判宣布了离涑的胜出之后，离涑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芃羽所在的地方，但那里早就没人了。
“......”离涑原本紧张的心顿时变得有些空落落的。她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看到最后了吗？应该没有被她看出什么吧？
裁判已经在公布下场比赛的名单了，而离涑却还在场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地方。赛场与观众席的距离隔得不近，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千尔黛黛好奇地走到围栏旁，探出身子循着离涑的目光看去，那里只是个光线阴暗的通道而已：“奇怪，小离涑在看什么？”
“谁知道呢。”
这段小插曲没有持续多久，离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离场了。
那之后，芃羽回了泠尘宫，童昱过来迎接她的时候看到她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心里便有了猜测：“陛下这是去看比赛了吗？”
“嗯......”她的目光沉了沉，用淡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复：“只是没想到那个赛场竟然让我想起来了......”
那些往事。
......
继位以来，芃羽再也没有去看过那种初级赛事。上一次去，她13岁，还是比赛中一员。
那一年是她第一次入学。13岁刚入学，已经算年龄比较大了，但她连续通过“临旭”和“辞跃”的考核，锋芒毕露，成为了当年学院的美谈。
而在“辞跃”考核的赛场上她与她的姐姐芃凛成为了对手，后来她虽赢了芃凛，却也输掉了很多东西。
自那以后，什么都变了。
祁凉王室那一代共有三女，其一为她的姐姐芃凛，其二为芃羽，其三为小妹芃宁。芃凛是个很称职的姐姐，芃宁虽然有点任性，但是很听她们的话。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芃羽也会过上一段属于她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芃凛那时想继承王位，然而前代女王却是比较看好芃羽。
王位虽是由皇室继承，但人们依旧坚信强者为尊。上一代的芃莫衣女王天赋不够，修为一直停留在灵尊阶段止步不前。她虽是个温柔慈爱的王，但是仅靠这个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期待......所以那一年，祁凉已经人心动乱了。
在芃羽的记忆中，前代女王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小羽，你将来一定要坐稳这个位子，求你......一定要保护你的姐姐和妹妹。”
这个慈爱的王——她的母亲，突然展现出了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哭着恳求她保护好自己同样重视的亲人。
可是，为什么是求她？
芃羽那时候不懂，只是将芃莫衣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13岁那年，云沧国与祁凉国发生了战事，加上祁凉的内乱，她的亲人几乎死于那场战争，死于她的眼前，她却无能为力，而妹妹芃宁在那之后也不知所踪，至今没有下落。
诺大的泠尘宫，就只剩下她一人。她要保护的人，一个也没护住。
自那以后，芃莫衣的话就彻底成为了她心里的一道枷锁。而在那漫天大雪中挥落的冰刃，也斩断了芃羽的过去。
......
她担起了祁凉的重担，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也遭受过无数的冷眼，但每天都在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慢慢的，祁凉是好起来了，芃羽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只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却被一层层坚冰永远隔绝了起来。
16岁那年，直到雪绒儿的出现，才让芃羽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王室。
在雪绒儿还没化形之前，芃羽一直都是一个婴儿，被封存在了冰棺中，百年，千年......她是神域末代神明止苓的遗孤，因为神域覆灭被迫送往这个世界。
而雪绒儿便是陪同的灵兽，但是她没办法照顾芃羽，便一直让她呆在那层坚冰中，守候了千年。
她们此前一直生活在伏磬谷的深处，直到有一天来了两个人类。雪绒儿也在那时意识到，芃羽应该去往人类所在的地方，而不是呆在这个凶兽出没的领域，在此长眠。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两人会是祁凉的女王和域主，在试探并确信他们不会危害芃羽之后，就让他们带走了芃羽。
在雪绒儿成功化形之后，她去找了芃羽，只不过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犹如大海捞针。直到尘烨宗派人来抓捕雪绒儿那次，她才第一次见到了芃羽。
知道这些的时候，芃羽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她终于理解了当时芃莫衣为什么要那样恳求她。
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因为她从降生到这个世上就是与众不同的，所以芃莫衣自私地想保全自己的孩子，而让她承担起了一切。
那个温柔慈爱的王，最后展现给芃羽的是她无比自私的一面。
说起来，芃羽一直都不是祁凉最为殊胜尊贵的人，只不过是被局势、被前代女王强推上去，扶正了王冠——
伪王而已。
她曾这么想过，但若要问她后不后悔，那答案肯定是无悔的。
童昱辅佐过前代女王，知道皇室发生的那些事，但是并不清楚芃羽真正的来历，也不知道她和雪绒儿的关系。
他依稀记得某一天里，忽然就见到了这位已然三岁的二殿下。
她被藏得很好，好到就连作为助手的童昱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位殿下的存在。
那时候的她漂亮地像个精致的娃娃，很乖、也很招人喜欢。但是她跟女王和域主长得并不像，于是便有人猜测芃羽是女王陛下跟别人的孩子。
事实上，芃莫衣女王确实也是这样对国民说的，她编造了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弥天大谎。
碍于她的身份，也没人会谴责她私底下的生活方式。但是在实力不够这方面，始终是芃莫衣过不去的一道坎。
于是她无形之中又背负起了一些骂名。作为助手，在这些方面童昱是看得最深的。
只可惜直到芃莫衣的母亲逝去，也只留下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背负起了一切。
不知道第一代女王建立祁凉国的时候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其余的历代女王呢？
武旭阁的九位圣灵师长老已经象征了祁凉的至高力量。他们听命于女王，也凭借着力量在无形之中制约着女王。
真的就只有信奉力量才能掌控一切吗？
童昱觉得自己有时候能理解芃莫衣女王的选择，但是看到芃羽那双眼睛时，内心就会开始动摇。
芃羽是那个被套上了桎梏的可怜人，而芃莫衣则是给她套上了桎梏的可怜人，童昱是这么觉得的。
而这个桎梏来自于人心，来自于权力，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法则。
他们都无可奈何。
童昱脑海中也浮现了那些往事，默不作声地给芃羽让开了道，朝那个纤瘦的背影行了个礼。不像平时那般毕恭毕敬，反而给人一种恳求的感觉：“陛下不用勉强自己。”
“勉强么......”芃羽顿了一下，将一侧的长发撩至耳后，扭头瞥了他一眼，“童昱，我从前一直觉得只有你跟念桔是最能懂我的。”
“......”童昱听后站直了身子，抬手扶了扶眼镜，但上面没有反光，显然没有镜片。他看着略带不悦的芃羽，眼神很温和：“陛下现在是希望跟我用晚辈与前辈的身份对话吗？”
“大概是吧。”
就连菱楠也对他赞赏有加：“可以啊，这小子先前都在让着对手是吧？”
“哼哼，我义弟，多谢夸奖。”千尔黛黛骄傲地都快上天了。看她这副认真的样子，菱楠忍不住奚落了她一番：“他不是还有亲戚在这里吗？真把他当弟弟了？”
千尔黛黛不服气地回怼了一句：“哼，我乐意。”
“那你回茕岚岛可得争气一点了，别给你义弟丢人。”菱楠想起导师对千尔黛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千尔黛黛也懒得跟她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不过光这场比赛倒是看不出离涑有着比芃羽还高的天赋，毕竟他的对手不强。”菱楠也修炼了器物系，武器也是长枪。对于这场比赛的关注点更多的还是放在了离涑的对手上。
说句不好听的，离涑强不强还不能确定，但他的对手是真的弱，而且心性也不佳。
等裁判宣布了离涑的胜出之后，离涑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芃羽所在的地方，但那里早就没人了。
“......”离涑原本紧张的心顿时变得有些空落落的。她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看到最后了吗？应该没有被她看出什么吧？
裁判已经在公布下场比赛的名单了，而离涑却还在场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地方。赛场与观众席的距离隔得不近，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千尔黛黛好奇地走到围栏旁，探出身子循着离涑的目光看去，那里只是个光线阴暗的通道而已：“奇怪，小离涑在看什么？”
“谁知道呢。”
这段小插曲没有持续多久，离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离场了。
那之后，芃羽回了泠尘宫，童昱过来迎接她的时候看到她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心里便有了猜测：“陛下这是去看比赛了吗？”
“嗯......”她的目光沉了沉，用淡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复：“只是没想到那个赛场竟然让我想起来了......”
那些往事。
......
继位以来，芃羽再也没有去看过那种初级赛事。上一次去，她13岁，还是比赛中一员。
那一年是她第一次入学。13岁刚入学，已经算年龄比较大了，但她连续通过“临旭”和“辞跃”的考核，锋芒毕露，成为了当年学院的美谈。
而在“辞跃”考核的赛场上她与她的姐姐芃凛成为了对手，后来她虽赢了芃凛，却也输掉了很多东西。
自那以后，什么都变了。
祁凉王室那一代共有三女，其一为她的姐姐芃凛，其二为芃羽，其三为小妹芃宁。芃凛是个很称职的姐姐，芃宁虽然有点任性，但是很听她们的话。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芃羽也会过上一段属于她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芃凛那时想继承王位，然而前代女王却是比较看好芃羽。
王位虽是由皇室继承，但人们依旧坚信强者为尊。上一代的芃莫衣女王天赋不够，修为一直停留在灵尊阶段止步不前。她虽是个温柔慈爱的王，但是仅靠这个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期待......所以那一年，祁凉已经人心动乱了。
在芃羽的记忆中，前代女王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小羽，你将来一定要坐稳这个位子，求你......一定要保护你的姐姐和妹妹。”
这个慈爱的王——她的母亲，突然展现出了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哭着恳求她保护好自己同样重视的亲人。
可是，为什么是求她？
芃羽那时候不懂，只是将芃莫衣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13岁那年，云沧国与祁凉国发生了战事，加上祁凉的内乱，她的亲人几乎死于那场战争，死于她的眼前，她却无能为力，而妹妹芃宁在那之后也不知所踪，至今没有下落。
诺大的泠尘宫，就只剩下她一人。她要保护的人，一个也没护住。
自那以后，芃莫衣的话就彻底成为了她心里的一道枷锁。而在那漫天大雪中挥落的冰刃，也斩断了芃羽的过去。
......
她担起了祁凉的重担，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也遭受过无数的冷眼，但每天都在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慢慢的，祁凉是好起来了，芃羽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只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却被一层层坚冰永远隔绝了起来。
16岁那年，直到雪绒儿的出现，才让芃羽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王室。
在雪绒儿还没化形之前，芃羽一直都是一个婴儿，被封存在了冰棺中，百年，千年......她是神域末代神明止苓的遗孤，因为神域覆灭被迫送往这个世界。
而雪绒儿便是陪同的灵兽，但是她没办法照顾芃羽，便一直让她呆在那层坚冰中，守候了千年。
她们此前一直生活在伏磬谷的深处，直到有一天来了两个人类。雪绒儿也在那时意识到，芃羽应该去往人类所在的地方，而不是呆在这个凶兽出没的领域，在此长眠。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两人会是祁凉的女王和域主，在试探并确信他们不会危害芃羽之后，就让他们带走了芃羽。
在雪绒儿成功化形之后，她去找了芃羽，只不过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犹如大海捞针。直到尘烨宗派人来抓捕雪绒儿那次，她才第一次见到了芃羽。
知道这些的时候，芃羽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她终于理解了当时芃莫衣为什么要那样恳求她。
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因为她从降生到这个世上就是与众不同的，所以芃莫衣自私地想保全自己的孩子，而让她承担起了一切。
那个温柔慈爱的王，最后展现给芃羽的是她无比自私的一面。
说起来，芃羽一直都不是祁凉最为殊胜尊贵的人，只不过是被局势、被前代女王强推上去，扶正了王冠——
伪王而已。
她曾这么想过，但若要问她后不后悔，那答案肯定是无悔的。
童昱辅佐过前代女王，知道皇室发生的那些事，但是并不清楚芃羽真正的来历，也不知道她和雪绒儿的关系。
他依稀记得某一天里，忽然就见到了这位已然三岁的二殿下。
她被藏得很好，好到就连作为助手的童昱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位殿下的存在。
那时候的她漂亮地像个精致的娃娃，很乖、也很招人喜欢。但是她跟女王和域主长得并不像，于是便有人猜测芃羽是女王陛下跟别人的孩子。
事实上，芃莫衣女王确实也是这样对国民说的，她编造了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弥天大谎。
碍于她的身份，也没人会谴责她私底下的生活方式。但是在实力不够这方面，始终是芃莫衣过不去的一道坎。
于是她无形之中又背负起了一些骂名。作为助手，在这些方面童昱是看得最深的。
只可惜直到芃莫衣的母亲逝去，也只留下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背负起了一切。
不知道第一代女王建立祁凉国的时候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其余的历代女王呢？
武旭阁的九位圣灵师长老已经象征了祁凉的至高力量。他们听命于女王，也凭借着力量在无形之中制约着女王。
真的就只有信奉力量才能掌控一切吗？
童昱觉得自己有时候能理解芃莫衣女王的选择，但是看到芃羽那双眼睛时，内心就会开始动摇。
芃羽是那个被套上了桎梏的可怜人，而芃莫衣则是给她套上了桎梏的可怜人，童昱是这么觉得的。
而这个桎梏来自于人心，来自于权力，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法则。
他们都无可奈何。
童昱脑海中也浮现了那些往事，默不作声地给芃羽让开了道，朝那个纤瘦的背影行了个礼。不像平时那般毕恭毕敬，反而给人一种恳求的感觉：“陛下不用勉强自己。”
“勉强么......”芃羽顿了一下，将一侧的长发撩至耳后，扭头瞥了他一眼，“童昱，我从前一直觉得只有你跟念桔是最能懂我的。”
“......”童昱听后站直了身子，抬手扶了扶眼镜，但上面没有反光，显然没有镜片。他看着略带不悦的芃羽，眼神很温和：“陛下现在是希望跟我用晚辈与前辈的身份对话吗？”
“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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