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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仲冬之歌

    维多利亚,威塞克斯王国。

    天气开始渐渐转寒,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从人们的口中吐出,相对于恶化的近东战场和被核弹攻击的惨烈南陆,中陆也在炮火隆隆中迎来了九月。

    玫兰莎今天来给她过生日,发现梅茜瘦了不少。

    走进她家的时候,她只是坐在那里,呆呆的抱着那个随处可见的旧小熊玩偶,双眸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头上的发卡凌乱的别在耳边,眼眶也红肿不堪,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

    三个月前,梅茜老妈刚刚在炮弹工厂出事,听说把腿砸断了还是怎样,玫兰莎想到这里略有难过。

    “嗨,玫兰莎!”看到同学后,梅茜立刻单手拎着玩偶迅速站起身,穿着白色短袜踩着地板跑了过来,挤出一个微笑。

    “生日快乐,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怎么样?”玫兰莎说,她们都已经从学校毕业了,然而大战还没结束。

    对于未来的安排,玫兰莎放弃了前往大学的想法,按照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勇气走出去,她便留在家里的商店帮着做事,幸好冯特集团的香水生意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还没有到拮据的程度。

    盘坐在温暖的毯子上,拿出生日蛋糕,她想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她们为数不多的时间能独自聚在一起。

    “不太好,你知道的,因为一些糟糕的事情,我最近都很难过。”

    梅茜眨了眨眼,打开盒子,发现这要比去年的蛋糕大很多,她不好意思的说:“每次都是你给我买,明年我来给你过生日吧。”

    “好啊。”玫兰莎点头,稍稍垂下眼帘,“我爸爸也接到征召令了,他要去二号防空阵地,幸运的是他们给征召官送了钱,可以留在首都这边的阵地,没被调到前线。”

    梅茜要去切蛋糕的手停在空中,几秒钟后,她若有似无的低喃道:“哦……!”

    “玫兰莎,我能求你帮我吗。”

    “你们家比我有钱很多,我……你知道的,我是感染者,我父母更没什么地位。”梅茜说到这里犹豫起来,“虽然我这个要求听起来有些过分。”

    玫兰莎静静看着她,抬起手臂笑着说:“你说吧,我希望我们是朋友,我很喜欢你。”

    少女道:“可不可以帮我给老爸捎一封信,我知道你们家肯定有办法把东西送到前线。”

    玫兰莎:“只要一封信吗?”

    “嗯,只要一封信就好。”梅茜跑到附近的柜子前,宽大的衣柜挡住了少女身上的阳光,她在自己的外套前翻出了那封信,回头递给了玫兰莎。

    “就是这个。”

    “里面写了什么?”

    梅茜想了想:“……就是,希望他能寄点什么回来吧,妈妈的腿断掉以后,状态很不好,或许看到爸爸的回信能让她好受点。”

    “好。”玫兰莎把信收好,她想着通过家族信使送出去,这样方便一些,顺便叉起一大块蛋糕,深吸一口气,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明年一定会好起来的!”

    梅茜眼神微颤,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举起蛋糕和她相碰,机械性的重复了一句。

    “明年一定会更好……吧?”

    两个少女会心一笑,把第一口蛋糕一起吞下去,梅茜还是开心了不少,她想,自己以后或许可以多依靠玫兰莎,她至少是个可靠的朋友。

    几公里外,威塞克斯征兵处。

    正如那句话,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征兵处的老军头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表情,打趣说:“那些老女人认为,他们在神诞节就能团聚了,战争就要结束了。”

    “现在是下个神诞节,没人敢这么说了,但是神诞树还是得布置。”

    旁听的士兵问道:“你有什么好开心的,这样下去,你也迟早要填上去。”

    军头嘿嘿直笑:“哈哈,老光棍一个,我才没有这些顾虑。”

    在这个仲冬之季,许多军事专员都预测了约克王国的溃败,但这些预言都没能实现,战事变成了在诺曼底和中央谷地的新一轮鏖战。

    西维多利亚联军的死亡人数在9月正式达到了300万,这是个里程碑,象征着仅仅是战争一方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了四皇战争的总死亡人数。

    其中包括威塞克斯牺牲的120万名士兵,其中有60%的人都死在八次索恩河战役。

    报告送到了总参谋部,然后是最高统帅部,在将军们的感叹和嘘声中,新的要求被送到了后勤部门和军需部门,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要求援军,新的士兵五十万名,军官数万,步枪20万把,炮弹二十万吨,黑爵坦克A-J型共计752辆,弹夹及子弹等相关物品八千万发,机枪和支援武器在附录注明。”

    “其余物品,等待后续通知。”

    威塞克斯后勤部长加兰看到这份长长的清单,吓的目瞪口呆,暗骂前线这帮孙子完全是玩命的在写数字。

    加兰询问了军需处,他们还有多少预备役,顺便把这份索要物品的清单给了他们,对方三天后派了专员做出回复。

    “预备役不足了,我们在冬天前能有30万人走出训练营就是最佳情况,另外枪支和弹药也还远远不足以满足要求,光是黑爵坦克,当前的产能一个月才能下线240辆,我们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完成需求。”

    “不过……”那专员左思右想,说:“如果我们能把工作人手扩大一倍,可能产能还能翻上三倍,毕竟现在不能指望姑娘们工作24小时。”

    “但是让两波工人轮流工作,那么24小时生产就不是问题了。”他说。

    “很好,那我会想办法解决预备役问题,顺便朝着市民征召人手。”

    加兰点了点头,他忧心忡忡的跟其他部员讨论了这个事情,然后整理出一份工作报告,把自己的方案提交给了议会。

    很快相关的动员需求和征召令就被通过了,首相查尔斯郁闷的评价说:“这会让人们更加难以忍受,不算是什么好兆头。”

    这是平静的一天,威塞克斯在许多人的心目中仍然是贫穷落后的地方,但这两年的风景已经大为改变,每个人都很感激女王做的一切。

    除了消失的感染者隔离区,好转的城区和贫民窟,市民的生活变好了一些,但世界大战又让这里多了层淡淡的悲伤。

    街头巷尾时不时出现游荡披着白色修服的女人,他们愁眉苦脸,整日闷闷不乐,这是收到讣告的一部分女人。另外一部分则更加惴惴不安。

    他们看到一车一车从前线拉回来的棺椁,让这些女人更加担心自己前线亲人的处境,威塞克斯外专门开辟出了河谷公墓,沿着娜姆河畔前进,能看到胜放的小白花附近是排列整齐的坟墓。有些甚至没有名字,无人认领,这样的事情有很多。

    到了最后,负责填埋将士遗体的掘墓人有些崩溃,他每天都要处理120-300具尸体,其中大部分是菲林,还有一些黎博利和瓦伊凡人。

    光是挖掘3-5米的深坑就让他换上了严重的关节炎,手臂肿的老高,像是鼓囊的香肠,掘墓人哭着向市政府请求说:“我们能不能用焚烧的方式处理尸体,恳请你们放我一条命,不然我也迟早会被埋进去的。”

    市政府可怜这个老人,于是免去了他的职务,换了另一个年轻人来干这个职位。

    结果没过两周,那个年轻人也哭着来诉苦,说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即便再把工资提高一倍,他也不想跟那些凄惨的尸体继续近距离接触。

    最后政府无奈的放弃了教会传统。

    不管那些拉特兰教士怎么喋喋不休,他们都要把尸体烧了草草了事,政府官员很生气,朝着几个新教徒喊:“我不管神主会不会惩罚我,你们要是不满就去找女王投诉我!”

    于是制作骨灰盒的任务交给了城市里的几家小工坊,他们把骨灰盒做的很漂亮,看起来就像是戒指盒,一个贵妇还错把这些当成了放首饰的盒子,在解释过后,她相当尴尬。

    无数死人震慑了市民们的乐观心态,在这之后,很少有人能平静的面对命运。

    有人放出风声,政府正在考虑加大工作时间,将更多的人送上前线。还要抓更多的人去工厂工作,当然都是强制性的,不能有那么多人继续维持往日的悠哉生活了。

    一个蓝色短发的菲林少女把手伸到嘴唇边,不可思议的说:“还怎么加大工作时间,我们已经在维持12小时工作了啊?”

    另一个年长的老人满脸严肃:“我儿子才19岁,他都被拉到军营去了,政府还要把谁继续送上陆行舰,运往那些可怕的地方呢?”

    人们先是疑惑的讨论这些问题,然后逐渐从各自的经历中感受到了愤怒,罗列经历随后变成了对政府的大骂,甚至有人直言,里面都是一群不把人当人的混蛋。

    市政府到底是怎么履行他们对人民的承诺的?难道可莉莎女王的自由宣言都是敷衍他们的把戏,在驱逐贵族的专制独裁后,又把他们推向了新的暴政?

    后来,人们得知这次动员与先前有所不同,不再是农村的乡巴佬拉上战壕了,征召范围也从18岁的男孩子进一步扩展到了更广泛的群体,那些给足征兵官贿赂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不会接到征召令了,所有的逃兵役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因此许多中产市民和工厂主的儿子据说也在征召范围内,然后,人们愤怒了,不少工厂主在夜晚集会。有人说希望女王给出一个解释,他们聚众闹事,大吵大闹,诉说不公。

    征召官无奈的朝所有人表示:“这是议会的严格命令,查的很严。”

    “为了女王陛下,你们该拿出一点奉献精神,大家都很苦,我们需要共克时艰。”

    康坦大街东边的杰拉德付钱给几个酒鬼,他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一个过得不错的酒馆老板,希望他们能帮着教训教训“政府里的混球”,肯定是他们违背了女王的心思,私自定下了这些战争法案。

    但很快,那几个酒鬼连政府大门都没碰到,就在街上被宪兵带走了,据后来有人说,他们因为抗拒征召令被执行枪决。杰拉德吓的惶恐不安,他没本事离开自己的酒馆,更不可能跑出威塞克斯。

    而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很快被宪兵队长盯上了,几个皇家步兵要求他“除了酒馆的工作,还要为工厂额外工作三个小时”,不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在东边的小平原和娜姆河,无数人正在聚集,几个新兴的郊外工厂专门生产炮弹壳和相关的枪栓零件,铁轨也开始铺设,一些军营里面日夜操练,传来接连不断的射击声。

    人们傻眼的注视着这些报告,发觉有什么事情永远的改变了。

    1096年这个冬天,随着战争烈度扩大,后方的螺栓也拧的更紧了一些。

    人们抬起头看向日历,突然惊讶的发现,世界大战已经整整过去两年了,却没有丝毫结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