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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出洋相

    “来,吃吃,回来吃饭。”

    牛友铁经过院子里时,朝牛冠星等人喊了一声。

    然后他们就一窝蜂的涌进了窑子里。

    窑子里,牛友金,牛友铜,牛友银三兄弟都坐好了,围着一张炕桌,等待着吃席。

    巩润仙腿脚不便,便坐在炕上。

    一碗碗玉米糁子一端上桌,所有人就立马摆出一副六亲不认的吃势来。

    连牛友铁看了都害怕!

    一个个端起碗,吸的是“哗啦哗啦”的。

    牛友铁微微一笑,当着些晚辈们的面儿,大方地说:

    “冠星,你们几个,谁先喝完,谁就自己跑回厨窑里去舀,甭等着人给你们往上端。”

    又对他些亲哥说:

    “哥你几个,也甭客气,就跟在自己屋里一样,把裤腰带松开,放开了吃。”

    可这时哪有人在乎他的话,一个个嘴忙的吃个不停歇。

    争先恐后,生怕吃完这碗,没了下一碗。

    二次跑去盛饭的,都是一路在跑。

    当牛友铁也准备吃一碗,回到窑子里时,发现锅已经见底。

    谢笑萍已经在铲锅巴了。

    只见她铲的“吭哧吭哧”,吃的是“嘎巴嘎巴”。

    牛友铁感到震惊。

    心说,这些人一个个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不敢相信,美美一大锅,自己一口没吃,稍微迟了一步,就没了。

    正精神恍惚之时。

    牛新玲舌头舔着碗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阿四达,啥时候吃你做的一锅子面呀?”

    牛友铁回过神来,没敢放声。

    抓起勺,先给自己饱饱舀了两大碗,随后刚要开口说,牛新玲便自动抓起勺给自己舀了。

    “好家伙!这些人真是跟土匪一样!”

    牛友铁赶紧端着碗走开了。

    再慢一步,恐怕碗都要撞翻了。

    在他的身后,你争我抢的场景又开始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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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宝凤手慢,没抓住马勺,气得直嘟囔:

    “哎哎哎,你们一个个是饿疯了嘛?还是从来没见过好吃的。”

    尽管她一个劲的嘟囔,可也没人去搭理她。

    都吃的津津有味的,头都不抬。

    姚碧仙身胚子大,往锅前一站,就像一堵墙样,占去了一半地盘。

    她手劲大,抓住勺子,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还不想丢勺,囫囵吞枣地吸刮完,又赶紧把碗添满。

    在这间歇,牛新荣抓住勺子的下半段,硬拽着,才勉强给舀到碗里。

    手刚一丢勺,他三娘谢笑萍急的一把抓到手,也硬拽着,给自己舀到碗里。

    连续吸刮了三碗,到第四碗时,把碗舀满,姚碧仙才丢开了勺。

    离开了锅前。

    腾开了一大片地方,蹭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把大锅团团围住,抢着勺往各自碗里舀饭。

    牛新玲仅吃了一口,就激动的像牛惊了一样,差点没跳起来。

    “我的个天老爷啊!我四达做的这是啥饭,简直,好吃死了!”

    “是啊!好吃的我的个娘娘呀,真真的啊!”

    “这饭,比城里饭馆子里的都好吃,好吃几十倍哩!”

    几个瓜女子被这奇特的口味,激发出了本能,一个个是目瞪口呆,震惊万状。

    让人不免联想到某个戏曲演员的夸张表情,能把人肚子笑疼。

    牛友铁回头一看锅前那现状,差点就惊脱下巴。

    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庆幸自己提前给王玉兰和自己舀了一碗,否则连汤水都吃不到。

    王玉兰此时,仍是在吭哧吭哧地揉面。

    因为接下来,她要炸油馍,时间对她来说,紧的就像要去生产队里上工一样。

    炸油馍,也算是今天的重头戏。

    玉米糁子,家家户户都有,不稀奇;一锅子面,家家户户也都有,也不稀奇,除非做的有牛友铁这么与众不同。

    可是油馍。

    一般只有过年时,人才能吃到,所以人人都想吃。

    倘若把这东西摆上桌面,显然是要大方的多,待客也显得很有诚意。

    “玉兰,你先吃,面放着吧,我来揉。”

    牛友铁阻着王玉兰胳膊说。

    王玉兰抬头看了牛友铁一眼,心里一暖,又看到锅前抢饭的场景,又是一暖,心说:只要他们觉得好吃就好!

    见王玉兰还有些迟疑,牛友铁直接把她手拉死,动不了,王玉兰这才彻底丢手,接过了碗筷。

    难得牛友铁今个这么体贴,这说明,他至少还把她这个婆娘装在心里的。

    “你也快吃吧,再慢,你看他们又要给你吃完了。”

    王玉兰顺口提醒了一句。

    说话的口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任何的戾气了。

    这才是牛友铁想听的声音。

    牛友铁瓷乎乎站着,没动一筷子,好奇巴巴地看着王玉兰,等她吃,等她的评价。

    毕竟自己做的饭,早吃过不下千万遍了,再吃也还是那味儿。

    王玉兰细嘴细舌头地吃了一口。

    还没开嚼,就一下给这浓浓的香味吸引住了,简直就像提魂器,直接把她的魂都提起来了似的。

    那非同一般的清香味,那甘醇的像养生汤一样的口感,让吃糙粮吃惯了的王玉兰,一时间竟莫名的感动,甚至是伤感。

    第一口,她几乎没嚼碎就浑咽下去了。

    让她感到惊奇的是,这面团居然没有像桃黍一样卡在喉咙里。

    又夹起一筷子,小心翼翼送进嘴里。

    一惊一乍的样子,让牛友铁看的都惊奇了。

    “咋样啊?好吃吗?”

    王玉兰仍是没搭腔,细细地嚼了几下,然后,就又顺理成章地给那醇香口味摄走了魂。

    那奇异的醇香味,那让人感动又留恋忘返的感觉,一次次的冲击着她的味蕾,直触到她的灵魂深处。

    忽的,王玉兰没控制好,竟哭了出来。

    一下子,眼泪花子都流到碗里了。

    牛友铁惊了。

    这......啥情况啊?

    难道自己做的一锅子面不好吃?

    不可能啊,自己都香香的吃了几十年了,到现在都香的吃不够。

    好不好吃,他还能不知道?

    牛友铁满脸狐疑,又震惊,又很不可思议。

    可是回头看看其他人,好家伙,一个个嚼的是津津有味,吃的是满嘴流油。

    一张张脸上无不流露出满足而高兴的表情。

    许是吃猛了,有人还接二连三地打饱嗝。

    这难道是......不好吃吗?!

    就在这时,牛友铁才想起窑子里的老的们,他们都还没吃一口呢!

    殊不知这些小的们,一个个碎狼沟子一样在这儿吃了独食了。

    “我去窑子里看一下。”

    牛友铁急的一说,急急忙忙往窑子跑去。

    来到窑里一看,果然,他们的碗里面都是空的。

    全都端着空碗,眼巴巴等着这些小辈们给他们上饭。

    “友铁,我听新玲说你还手巧的,擀了一锅子面哩,便已了没,给咱弟兄们端来尝尝么?”

    牛友银有些等不及了问。

    牛友铁一脸尴尬。

    一时不知道该说啥,瓷箍了两秒,最后没说啥,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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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友银好奇:“这人日鬼摇麻糖的,这是咋咧?”

    于是悄悄跟了过去。

    一直来到厨窑,才发现原来这些老的小的,一个个的都旋在锅前偷吃独食。

    而且巧的是,其中两个犬子为了争夺马勺,居然还差点打起来。

    大的不让小的,小的蛮不讲理,一人抓着勺子一段,争得是面红耳赤。

    “简直是丢先人哩!”

    牛友银恼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二达,你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下一刻,这些老的小的们才蹭一下静板了下来。

    牛友银好奇,走近锅一看,已经见底。

    他感到不可思议,指着锅底就问:

    “这......里面是一锅子面吗?”

    是不是一锅子面,还能不清楚?

    一个惊,一个喜,这话说着是无意,听着却......

    只见谢笑萍没绷住,“噗嗤”一声,笑的喷了出来。

    她肚子吃的是胀鼓鼓的,这一下胃里直接是翻江倒海。

    一边吐,一边还叽叽嘎嘎地笑,笑的脖子都红通了,眼睛都差点从眼眶里挤出来。

    却还是停不下来。

    同样也吃撑了的姚碧仙,刚刚控制住饱嗝,结果谢笑萍连吐带笑,竟给惹的也快绷不住了。

    姚碧仙一感觉到自己不对时,就提前将一只胖手牢牢捂在嘴上。

    可说时迟,那时快。

    结果还是晚一步。

    伴随着肚子“咕”的一声叫,胃里很快就传来撕脱般的震颤,同时一股稠囊囊的东西就像水管爆裂一样,直接从嘴里冲了出来。

    靠窑门站着的杨宝凤,骂骂咧咧了半晌,好不容易给自己舀了一碗,可还没搭一筷子,就给老二姚碧仙喷了个劈头盖脸。

    她是个碎个子人,结果就给端端的,全吐头上去了。

    一时间,玉米糁子,金灿灿的南瓜坨,灰黑色的椒叶渣子,红面渣子,清香味浓烈的胡麻油,以及各种汤汤水水,全部搅合在一起,絮絮落落,拔丝蛋糕一样从杨宝凤的头发上一丝一丝地滑落下来,扪了一脸。

    “我日他先人......”

    杨宝凤气怒了。

    来不及“日决”姚碧仙,就赶紧把头低下去,用衣襟子日急慌忙地擦抹起来。

    微笑就跟鬼魂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钻附到了每个人身上,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酝酿成了爆笑。

    噗嗤嗤嗤.......

    嘻哈哈哈.......

    叽嘎嘎嘎.......

    呃鹅鹅鹅.......

    不一会功夫,整个窑子里就笑成了一锅粥,笑倒一大片。

    一个个,老的小的,扶腰遮嘴,捂住肚子,笑得是前仆后仰,东倒西歪,半天都静不下来。

    牛冠星反应慢一拍。

    当他意识到他妈大笑,是因为他二达嫌锅里的一锅子面吃见底了时,这上来了笑意,直至彻底爆笑出来。

    几个堂兄堂弟,先是觉得她们些妈是故意的,可没撑挂一阵子,最后也都叽叽嘎嘎地笑了。

    王玉兰也一样,本来还在发愁吃了今儿明儿吃啥,这一刻也都忍不住笑疯了。

    一碗一锅子面,泼泼洒洒,三分之二泼洒到牛新玲花棉袄的胸膛前,只给自己剩下三分之一汤水。

    见所有人都笑的没心没肺,还吐的是一塌糊涂,牛友银这时想骂也都骂不出来了。

    瓷乎乎地站了一阵子,最终还是上不来胃口。

    尤其是一看到杨宝凤身上的现状......

    愁的想哭死!

    “好他天神爷哩!这一下,可真真是弄美咧!!!”

    耍呱完,把碗一丢,沟子一拍,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