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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王玉兰的梦想

    晌午过后,不一时子,太阳就争的要落山,最后一抹余晖从大核桃树梢头疾掠而过,朝着嵦背子上涂抹去。

    地坑子里宛若吹死了灯火,蹭一下就阴暗了下去,预示着,新的夜晚将疾速降临。

    王玉兰深吸口气,牢牢抓住牛友铁的胳膊,把身子一侧蹭靠在他的怀里。

    牛友铁知道她心难受,腾出胳膊把她搂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你想看你二娘咱就看,我没意见,一切听你安排。”

    王玉兰心忽地一暖,看了她妈一眼,看向牛友铁忍不住说:“我达说的是真的,我二娘在我小时候,真的爱我的很!

    “有啥好吃的都会给我留着,等我一到她屋里,她就拿出来给我吃,有时还给我零花钱,夸我长得水灵灵的乖。

    “讲真,我二娘爱我都比爱她自己的娃娃多,我知道我碎着的时候长的也乖,可我二娘爱我也是事实。

    “在庄里有人欺负我,我二娘就给我打抱不平,还护送我姊妹几个去上学,你知道,前些年,龙头坡一截子野狼多的成群结队,我二娘就掂个撅头,一路把我姊妹仨护送到学校,放学时还来接我们。

    “我二娘是个大裁缝,心灵手巧,从八九岁起就教我学裁缝,从给人量尺寸开始,手把手一直教到我能使唤缝纫机,直至后来,我都能独立给人做衣服。

    “那时候我二娘就心强的,一个人供着三个大学生,对我、对我些姐们出手大方的,可是对她自己却手细的,连一点白糖都舍不得买。

    “我二娘是个勤快人,没黑没明的给人做衣裳,如今一蚱子就供出来了三个大专生,我姐在青阳市矿务橘捉了个好工作,我妹在咱山禾县城教书,我弟虽说工作还没啥着落,可也只是迟早的事。

    “没料想到马上就要享福哩,我二娘她可病倒了!”

    说完,眼泪哗啦啦地淌了出来。

    牛友铁用袖子帮她擦抹净,本想跟她说这些事她跟他说过,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范改花哄怂着大庆和二庆在窑门口玩,时不时催促王玉兰一声。

    王玉兰没搭腔,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又说了起来。

    “我那时候也是个不听话,不理解我二娘的良苦用心,我二娘为了让我喜欢上裁缝,天天用好吃的好喝的把我拴住,可是我学到一半就打死都不肯再学。

    “我那时候要是跟着我二娘好好学,到现在都不至于还是个务农的。

    “如今我后悔了,可后悔也没用了,如今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二娘。

    “她费尽心血给我编织好了一切,可是我却不成器,白费了她一片苦心。

    “你要知道,那时候多少女娃想学裁缝?她们做梦都想学,可她们想学还没人给教哩!可是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眼里又蹦出一股子热泪。

    牛友铁又及时把袖子擩到王玉兰的眼睛上给擦擦抹抹,弄干净。

    到了现在,他也已经听出了王玉兰心中的缺憾:子欲养而亲不在;逞一时之快抛弃了梦想。

    他微微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还想当一个裁缝吗?”

    王玉兰一听恍惚了一下,这声音竟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你问我想当裁缝是吗?”

    “那你到底想还是不想呢?”牛友铁侧脸一笑说。

    “我——”

    另一个字在嘴边逗留,迟迟不肯出来。

    直至牛友铁把她的小身板扳正,使她正对着他的眼睛,她才一吐而出。

    “走吧,咱这就看你二娘去。”

    说完,拉着王玉兰的胳膊往窑外走去。

    范改花立马说:“你俩大人去,把碎娃给我留下,我给你务弄着,等你俩看完,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再带走。”

    俩人齐声应下,推了自行车就跑一样往稍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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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兰她二娘家在袁庄村五队,牛友铁捎着王玉兰,俩人轻车熟路,来到供销社买了两瓶黄桃罐头,以及用牛皮纸包裹的桃酥,然后匆匆忙忙去她二娘家。

    来到稍门口,打老远,王玉兰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她从门缝看到院子叽叽喳喳,好几个人旋在一起,不知在说聒些啥,一看他二达王承礼怀里抱着一脯麦秸,面色凝重,急匆匆地从人群跟前走过。

    恍惚间,她的眼皮就跳的厉害,眼神不由自己地开始闪躲,不敢再看,生怕突然间从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的人。

    她定定地站着,面色惨白,迟迟不肯抬腿进门。

    牛友铁却很干脆,脚一拾到门前,就推开门往里走,拉着王玉兰的胳膊,像是在拽一头死牛一样。

    这时院子里有人认出了王玉兰,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阿姐,你来了!”

    嘴里说着,上前一把抓住了王玉兰的胳膊,接住就哭了两腔子,随后才开口说:

    “阿姐,二娘病倒了!”

    说话的人是王美珍,是王玉兰她二娘的碎女子,今年18岁,扎着个长长的麻花辫,辫梢子直抵到了沟子上,跟王玉兰一样,也穿着一身碎花袄袄,外加一双灰色棉布鞋,可是她个子跟他达一样高腾腾的,站在牛友铁面前,一点都不落下风。

    许是在之前哭过几回,她的两个眼镜片上早已留下了道道泪痕,又在一刹那间,惹得眼泪又打花了镜片。

    由于从小跟王玉兰耍到大,俩人一见面就跟亲姊妹一样,从不克制情感。

    “嗯,我知道美珍,伯刚跟我说了的。”

    王玉兰小心翼翼地说,一边观察着王美珍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这时又有一个女子也走了过来,抓住王玉兰的胳膊,嘘寒问暖地说:

    “玉兰,这大远地里,路又滑你可咋来的?俩碎娃娃呢?”

    说话的人叫王美娥,是王美珍她亲姐。

    只比王玉兰大两岁,虽然长的平平无奇,个子又随了她妈的矮个子,可是她却最“干梳”。

    只见她上半身穿一件灰色大风衣,风衣里面贴身穿一件白色针织羊毛衫,下半身则是灰褐色羊毛裤,整体看起来又轻巧又自然,脚上还穿着一双灰色马蹄式高跟皮鞋,鞋面擦的是油光水滑。

    跟包裹的臃肿的王玉兰站一块,完全就是来自两片天地里的人。

    牛友铁只瞥了她一眼,就给她那身洋气的打扮吸引住了。

    心说,我婆娘要是能换上她那一身皮,肯定美的没话说。

    王玉兰说:“好姐姐哩,我本来是想来看看妈妈,毕竟好多年了都没看过,结果就听伯说二娘病倒了,然后我就又跟沟子黏过来了。”

    王美娥微微一笑,说:“玉兰,你应就放心吧,二娘没事了,医生说她夜里熬的劲大了,好好休息一阵子就会好。”

    听了这话,王玉兰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