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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深夜谝闲传

    这晚王玉兰贪忙,直到帮她二娘缝完剩下的衣服时,天已经麻麻黑了。

    王玉兰也是忙的忘了时间,等她下意识想起时,急的“啊呀”了一声,慌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娃他达,外边天是不是黑了?”

    看到她二娘还坐在一旁,便一下子显得很不好意思。

    姚再荣笑盈盈说:“玉兰,你慌啥?晚上就不回去了么,你二达都把炕烧好了。”

    “是啊!你看二达热情的,我都说了不用烧不用烧,可他就烧上了。”牛友铁耸耸肩,一脸的无奈笑。

    王美娥紧跟着就说:“玉兰,晚上你跟友铁都在着,甭回去了,回去能咋的,都是睡觉,在哪不是睡?”

    “就是的,阿姐,你看你给二娘缝了多少衣服,你不听话硬要回去的话,二娘肯定会生你的气。”王美珍一边劝说,一边拉住王玉兰的手。

    “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罢,既然二达把炕都烧了,唻我就住一晚。”王玉兰不再客气。

    转而对牛友铁说:“娃他达,你去看俩娃了么?天都黑了,俩娃肯定不习惯,这时子我都不知道嚎成啥样子了。”

    “早看了,俩娃在她外奶跟前乖的很,我去叫他还不想走。”

    “有这么乖么?”王玉兰竟有些出乎意料。

    “是啊!俩碎家伙,看起来就把他外奶爱的,黏前黏后,一刻都不离沟子。”

    “是啊!”王玉兰说:“我妈一直都爱碎娃娃啊。”

    “所以我就说,既然她爱俩娃,就叫待着吧,只要娃不哭,咋样都行,反正咱又不常去看。”

    王玉兰觉得也对,便没再说啥,回头就又去检查衣服了,不知不觉,她已经在缝纫机面前坐了一下午。

    姚再荣笑着说:“玉兰,从你缝的这些衣服看,我发现你在缝制这一块已经相当熟练了,当然,你要真想学裁缝的话,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王玉兰点点头,她也知道,并不是谁只要能踩缝纫机就是裁缝,踩缝纫机只是一个合格裁缝的基础。

    要想独立完成定做衣服,她还需要学会如何给人量身,量完之后在布匹上画出衣服初样,再剪裁,这才是最关键步骤。

    不会画初样,缝纫机踩的再好,也只能是个半吊子师傅。

    “好了,你去收拾一下吧,晚上你跟二娘睡一块。”姚再荣从凳子上站起来,一点一点把沟子端回到了炕上。

    王玉兰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知咋个婉拒。

    为啥不是跟美娥和美珍睡?

    “咋咧?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情愿一样?”

    “不不,二娘。”

    姚再荣笑了笑,说:“二娘主要是想给你讲解咋个量身,以及画初样的窍门,二娘知道你脑子活泛,学东西快,一晚上也就基本上学完了。”

    听了这话,王玉兰欣然答应。

    牛友铁给指去跟他二达王承礼,还有碎儿子王敬东睡一块了,炕不大,但再挤一个也不打紧。

    王美珍、王美娥俩姊妹跑去邻居家挤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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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村上到处就都静悄悄的了。

    晚上的温度直抵零下二三十度,冻得狗都不肯叫唤,一阵北风忽的吹过,就像鬼哭狼嚎一样。

    在这时候,没啥紧要事的话,为了省油,家家户户就都吹灭了煤油灯,黑灯瞎火地待着。

    这年代娱乐活动也少,人们就把身子贴在热炕上,或计划来年之春的农事,或谝谝闲传来对付寂寞无聊的夜晚。

    或在心里想象窑子外面的零下几十度是如何的冰冷,然后一边享受热炕带来的快活感,也是一种幸福。

    大庆和二庆交给了范改花务弄,王玉兰也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便是自家窑子里的几件子旧家具,之后又添了些粮食,于是又多了一份担心。

    可担心也没啥用,她也深知,如果不像牛友铁一样想方子挣钱,不挤破头出人头地,最终都是穷。

    跟她二娘谝了一时子裁缝方面的知识之后,心便收起了很多,也不再担心屋里的啥被贼偷了。

    “......用皮尺量身,选布料,画初样,初样精修,剪裁,锁边子,缝纫,钉纽扣,熨斗烫......”

    姚再荣滔滔不绝,耐心地给王玉兰讲解着,王玉兰听得也很仔细。

    毕竟从小她二娘就给她讲过了不止一遍,自己也是耳濡目染,很多细节的东西都见过。

    如今再听她二娘这么一讲,立马就有了印象,每一道工序,每一个细节,如今她都历历在目,恍然如昨。

    王玉兰领悟的也很快,不一时子功夫,她就基本掌握了她二娘的全部技巧,剩下的,便只能在实际操作中慢慢去悟了。

    枯燥的专业知识讲完,无论是姚再荣还是王玉兰都不再想重复二遍,随后,这娘母俩便扯起了家常。

    姚再荣给王玉兰说她是从14岁开始就学裁缝,由于天生笨,足足学了六年时间才正式出山给人定做衣服。

    那时候屋里落怜,没钱买缝纫机,于是她就用手给些自己人缝制,后来她达养了两头猪卖掉才买了个缝纫机,有了缝纫机之后,屋里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如今单靠着给人缝衣服,她供出来了三个大专生。

    而随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这份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手艺活,就舍不得丢下,可是后继又无人,她也心急!

    她掏心掏肺,给王玉兰说了很多很多,可最后却凝成了一句。

    “玉兰,你觉得二娘这人自私么?”

    “自私啊!”

    王玉兰红着眼睛说:“那时候我觉得你跟我二达自私的,你们光知道拿好吃的哄怂我,让我瓜的跟你们学裁缝,可是我姐和我妹,你们却一点也不让碰!

    “咳咳......我知道么,反正我又不是你亲生的!我连我妈都不是亲生的......”

    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黑地里,姚再荣摸着把手放到王玉兰眼睛擦抹了几下。

    想说几句,却咽了回去。

    王玉兰继续说:“我到应还有两个虫牙,都是小时候给你们的糖吃的唻!是你们把我哄怂的学会了裁缝。”

    “咳咳,好瓜女子哩,二娘也没料想糖能把牙吃坏,可你那时候就是瓜,给多给少你都能吃完么!”

    “阿二娘。”

    “嗯?”

    “阿二娘。”

    姚再荣:“嗯......”

    “阿二娘!”

    王玉兰又没说出来,又酝酿了一时子才说:“我从小没学好没出息,如今我羡慕我姐和我妹,还有我弟,他们都是大专生,都有一份好工作,而我却还是个务农的。”

    姚再荣:“......”

    “如果我以后成为一个裁缝,是不是就不再是个务农的了?是不是,我就能跟我姐和我妹一样有出息了?”

    说着把她二娘的手拉开,给笑了一声,说:“阿二娘我早都没哭了,你还给我擦啥哩一直!”

    姚再荣“咳咳”了一声,哭笑不得地说:“你这娃!看你说的啥话,工作其实是无贵贱的,你姐你妹虽然有份体面的工作,可也烦恼不少,还要远离家乡。

    “虽然咱农民百姓是种地的,可只要心态放的好,干啥不都一样?你二娘我裁缝不都干了一辈子么?只要我心态好,只要能找到其中的乐趣,干啥都一样。”

    王玉兰接着就说:“唻,我要当个大裁缝!”

    “对么,等你把二娘的手艺全学去了,你就是个大裁缝了。”姚再荣笑着说:“裁缝一点都不比你姐和你妹的工作差!”

    “阿二娘,我不但要当个大裁缝,我还要把你的手艺发扬光大。”

    “咳咳,只要你娃有这决心,你二娘我就是立马死了,也心甘了。”

    “二娘,你甭说死不死的话,我要你一直活着,活到一百岁,到那时候,社会也好起来了,新兴的衣服款式也多了,那时候我还要给你做一身时髦的衣服哩!”

    “咳咳,人生在世,谁都有一死,只是死早死晚的事,除了能把这手艺传下去,二娘我这辈子也没啥可希图的了,再说人活那么久能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