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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皇储新人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的这首诗讽刺了统治阶级忘记国难,苟且偷安,只知享乐,沉醉于醉生梦死,却不顾国计民生的无耻行径。

    岳雷、曹中原等人跟随岳飞回到临安。他们又见到了王忠。

    曹中原却不知道陈广去了何处。

    回到临安已经数月,岳雷带曹中原、李公佐、霍小九、王忠逛遍了临安城。

    曹中原以为燕山府已经足够繁华,但是到了临安才知天下秀美和富足。

    热闹的临安清河坊大街,只见酒店、羊肉店、茶店、饭店、面店、斋饭店,各类吃食店应有尽有。

    曹中原、李公佐、王忠皆来自北方,从没有到过江南。大家没有吃过这么多美食佳肴,片川儿、春卷儿、灌浆馒头、鸡丝面、薄皮春茧包子、虾肉包子、蜜酥、酥市糕。

    驿站、酒楼、勾栏瓦舍、长生库(当铺)、布庄、卖药所、邸店,不一而足。

    以前不懂为什么大人要打打杀杀,为什么宋金总是打仗。体会了临安的繁华之后,他们大概明白了。

    金国女真贵族艳羡中原和江南富足,欲南下牧马。宋国当权者则贪恋温柔之乡,不思进取,苟安偷生。

    赵构、秦桧操弄权术,借着议和一事,终于把兵权收归朝廷。韩世忠、张俊晋升为枢密使,岳飞升任枢密副使,明升暗降。继刘光世被收缴兵权之后,历史上称之为中兴四将的这几人自此不再掌握兵柄。

    南渡以来,随着御营使司的设立,三衙兵体制便告废除。其机构虽然保留,而长官却不再统辖全国的正规军,降为三支兵马的统兵官。

    岳飞等人的四支大军,也陆续被肢解成十几支屯驻军,驻扎于各州府,并加“御前”二字,统称“御前诸军”。意味着直属于皇帝,帅臣不得节制。

    自此,再没有武将可以威胁到赵构的统治。

    岳家少年军也被迫解散,只有部分将要成年的人,被编入了禁军。

    霍小九似乎运气格外好。因为战场上斩杀一个千户,赵构恩赐他进入殿前司金枪班,负责皇宫的禁卫工作。

    万俟卨自从上次筹措军饷不力之后,被赵构贬官。秦桧偏又安排他做了谏院的右谏议大夫。

    秦桧、万俟卨将怨恨都发泄到了岳飞身上,便不断地弹劾岳飞,以致岳飞从枢密副使任上被免职,去充当了万寿观使的闲职。

    岳飞的亲信和幕僚等人,也不能幸免,不是被贬官就是被遣散到遥远的州县充当添差。

    虽是赵构嫡系,然而事关兵权,加上岳飞身为武将妄自参议谋立皇子之事,让赵构耿耿于怀。赵构便对弹劾一事听之任之。

    征战十几年,宵衣旰食,犯了眼疾一直难以治愈,岳飞心想索性就此歇了。每日寻亲访友,吃茶作诗,不亦快哉。

    这日,忽然普安郡王派人拿了帖子来请。

    岳飞收拾一番便赶往普安郡王府。

    王府地处临安一处清幽之地。

    进门正中是一座影壁,图案非常简约,是普通的花鸟画。

    左右各有庭院,左院书斋,但见书架上四书五经、《武经总要》、《孙子兵法》、《史记》、《资治通鉴》,各类书籍林林总总;右院练武场,兵器架上刀枪剑戟,远处几处箭靶。

    “岳少保,恭候已久,快请。”一个年轻瘦削的男子出门迎接。

    岳飞虽已去了枢密副使的职,少保的头衔尚自保留,是以仍不改称呼。

    只见穿一身青色长袍,扎着条浅色丝绸腰带,没有多余的佩饰。

    青色的幞头下,面色红润,眼神深沉。

    原来是赵瑷。他此时已受封普安郡王,在皇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

    岳飞内心感叹道:“几年不见,他越发高大了,这个年龄真的是长得快啊。”

    “回京之后,未曾登门拜访。劳烦王爷请岳某,还望恕罪。”岳飞边说边作揖。

    请入堂内之后,置了茶。

    “岳少保久居临安,颇为闲适得意。还思抗金大业吗?”赵瑷言语间却毫无表情。

    岳飞见他话中似乎别有它意,一时却也捉摸不透。

    他记起来两人在资善堂的谈话。彼时年幼的赵瑷雄心勃勃,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岳某目前身上已无军职。况且两国议和,已缔结条约。我是有心无力,每日得过且过,养此眼疾而已。”岳飞目光暗淡,微微有些沮丧之意。

    赵瑷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踱着步子,思索着话语。他觉察出,岳飞言语间的无奈,料定其心并没有更改。

    “宋金已经议和,朝廷一时之间得以苟且偏安。但是难保以后金人不再南下,届时大宋将如何应对。我欲向少保求一良策。”

    赵瑷向来深居简出,终日读书习武。虽然年少,却做事老成,喜怒不形于色,不轻易谈论朝事。

    宋朝对宗室子弟要求极为严格。除了不准随意谈论朝政,其交往对象的限制十分严格,不允许宗室子弟与外人结交。

    但是自神宗朝以来,已有改善。等到宋室南渡,宗室子弟早已凋零,哪里还有人关心这个。

    自从出阁居外第以来,赵瑷终于有了上书建言的权利,也有了和外臣相见的机会。

    “岳某眼疾难愈,韩世忠疾病缠身,张俊垂垂老矣,刘光世只知谋私。错失此番北伐良机,中原已是难以收复。然而忘战必危,朝廷需要考虑培养下一代年轻将领了。”岳飞说道。他心里却想下一代将领的培养谈何容易呢。

    “少保所言,正是我心所想。我听说岳家军有个少年军,不知现在何处?”

    “少年军已解散。大部分自寻他路,有部分编入禁军,还有一个在殿前司的金枪班。另有两位乃故人之子,与次子岳雷为好友,所以暂时寄养在舍下。”

    “金枪班?那可是守卫官家的禁军,统共也就一二百人。年纪轻轻,能耐倒是不小。”赵瑷悠悠地说道,金枪班筛选之严格他是清楚的。

    岳飞想起那少年,在战场上当真是勇猛。自己十六岁从军,时常为人所称誉,他却比自己还小两岁。

    “我有一事相求。岳少保天纵英才,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能将你所学,编辑成书,为我大宋所用,岂不是莫大好事。古之兵书虽多,然古今形势有异,未必能用于如今。而少保所学,已为实践所证明。”

    “岳某虽才疏学浅,愿尽微薄之力。”

    于是岳飞得空就根据自己平生经历和经验,一一总结心得,书写《岳飞兵法》。

    他又择日带了岳雷、曹中原、李公佐、王忠四人来到郡安王府。赵瑷与四人,不仅好舞文弄墨,也能耍刀枪棍棒,彼此之间很是投契。

    王忠要温习功课,准备科考,来王府之日不多。其余三人,基本上充当起了赵瑷的幕僚,好似扎根于王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