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第二节：玉石惊艳见 2

    尚服局的司饰在大厅中央铺设着从波斯进贡而来的地毯，羊毛、棉、真丝和金银丝的多种材料编织成厚厚的地毯上，牡丹图案由写实曲线编织而成，丰富的颜色尽显雍容华贵。

    尚仪局下辖的司籍带领着宫女们，在大厅四周的香炉中，用线香点起香篆，香气袅袅升起，阵阵熏香随风飘扬。

    内教坊的乐师们在司乐的安排下，聚集在大厅的地毯四周，他们一个个手抚乐器，在认真的调着各自乐器的音准，尽管他们刚才已经在梨园内教坊中调整过音律。还是对今晚的演奏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当今圣上可是精通音律，甚至对音准有着苛刻要求的行家。

    过了半柱香时辰，但听一阵环佩互相碰撞之声，众人只觉几缕异香飘入鼻中，馨香袭人欲醉，但见当今圣上拉着杨贵妃的柔嫩玉手款款走来，左右跟着众多宫女，身材高大的高力士手持拂尘紧跟在后面。

    李隆基相貌清朗，风采翩然，七尺多的身高穿着件明黄色圆领袍衫，上绣蓝色团龙，头戴黑色折上头巾，腰系九环带，带上挂着一件羊脂白玉甚是温润洁净，脚下穿着皂色六合靴。

    杨贵妃头盘高大的发髻，上插一枝牡丹花，髻前配饰着玉步摇，在婀娜多姿步行中那步摇上的珍珠在不停地左右上下晃动。茸茸的髻发与短鬓分别贴在额前和耳边，显得青春焕发，杨贵妃双眸若星，圆润丰满的脸庞泛起薄薄红晕，上身外披淡红色纱罩衫，衫上绣着隐隐约约的龟背纹。朱色的长裙上有斜格纹路，白色丝绸衬裙，一直拖到地面上。

    二人来到大厅，在宫娥们的服侍下稍作休整。

    李隆基便健步走向羯鼓，羯鼓架在了山桑木做的床架上，李隆基在羯鼓旁边站定，这时宫女递过两支黄檀木做的鼓杖，李隆基双手相互紧了紧两边袖口，接过鼓杖，双手轻轻挥动鼓杖在羯鼓的两面各敲击了两下，乐师们整齐地抬起各自的手臂，在各自的乐器演奏前进入状态。

    《霓裳羽衣曲》在李隆基有节奏的羯鼓敲击声中徐徐展开序幕。

    羯鼓的响亮敲击声，能于诸多乐器声音中脱颖而出，它穿透力声破长空，有如此的感染力与精湛的击鼓技艺有关，李隆基平时对羯鼓的练习甚是勤奋，他单单练习时鼓杖就敲坏了四柜之多。当然也有赖于羯鼓本体的制作工艺。它用山桑木围做成漆桶形，鼓身围圈时用精炼刚硬的铁圈圈成，均匀圆润而饱满的周圆，使它在敲击时声音更准更符合音律。

    李鹤年指挥着乐队，配合着羯鼓的鼓点响起前奏曲，在磬、箫、筝、笛等乐器的合弹与轮奏之下进入中序。

    随着李隆基羯鼓声的快慢，演奏又加入了箜篌、筚篥、笙、竽、琴、瑟等乐器，抒情的乐段也由慢转快又从快变慢的几次曲调变化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龟年在乐曲进入散序时和着弦乐放声高唱，他的嗓音高亢优美，歌声绕梁不绝，十几个宫娥在地毯四周同时扭转腰肢舞动起来。

    在羯鼓敲打的节奏声中，散序与拍序的结束，逐渐进入全曲最高潮的曲破部分，李龟年的歌声也于此时渐渐变弱乃至停止。

    杨玉环慢慢走到细腻、平滑而柔软的地毯中央部位，两脚微微分开站立，摆开起舞姿势。

    随着鼓点与乐器的音乐声渐强，舞起轻盈而灵巧的脚步，丰腴的身形随着舞蹈而变的婀娜多姿，身上披的粉红色丝绸披带上下翻飞，白色的丝绸大摆裙子随着环转鼓起，下垂的裙摆上形成起伏波纹形状，在灯光照映下形成流动的光晕，色彩变化飘忽不定，与乐曲清虚缥缈的意境相互吻合。

    只听见李隆基手中鼓杖由慢变快，左右翻飞，兴之所至，眼眸泛起炯炯神采，身子也随之摆动起来，腰上所佩戴之玉也随着身体的摇摆激励晃动起来，散发出一阵阵五彩之光，甚是耀眼夺目。

    合奏的器乐也随之从散板到慢板再逐渐加快到急板，音乐声随即变的激烈起来，繁音急节，乐音铿锵。

    杨玉环在急速的乐声中，旋转一阵快过一阵，似陀螺般连续转移，衣袂飘洒舞姿婆娑，真如仙子乘云在虚无缥缈的仙境中，又似从九天之上踏雾而来，一时之间引起喝彩声此起彼伏。

    随着几十个弹指过后，乐曲在急速中慢慢变缓，四周跳舞的十几个宫娥，渐渐围拢在杨玉环周围，形成众星捧月般的舞姿，杨玉环在众宫娥中间踩着鼓点缓缓停下舞步，一曲《霓裳羽衣曲》曲终尽兴。

    舞时霞帔托芳步，映衬娉婷霓虹裳。

    筝笛磬箫天籁羡，飘然旋转乐悬忙。

    繁音急节珠盘玉，曲破击鼙铮震扬。

    闻观睇聆翔凤妾，视凝谛听御龙郎。

    闲云勾得慵飞懒，馋透春风香案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