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博弈
桐柏城西，裨将已经追出了三十里路。
大有蹊跷！
按城门守卫所说，那小挎剑儿没有马，能跑出来多远？
西门出来只有这一条路。
莫非他提前在城外安排了马？
定是如此！
他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回城问那守卫，那小挎剑儿出城前是否有人携马出城，若是有速速回禀公子。”
“是！”
两骑迅速折返。
“我们去随州城！”
裨将带着三骑快马狂飙。
随州是桐柏以南唯一的一座大城，也是晋国边境重城，距离桐柏有一百八十里。
那里也是离开晋国最近的路。
那小子既然能提前安排好这一切，定然会急出晋地。
只要到了楚国，自己便再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就算那小子再能跑，马也是坚持不住的，晋国马匹管控极其严格，小城决然买不到马匹。
必在随州修整！
最快也要两天。
事实确实如此。
梅遇春正是打算赶赴随州换马。
随州到云梦幕阜山还有六百里。
自己已经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从内方走水路直下，现在必须先出晋国，然后再从随州城赶往楚国夏城，便可走水路到达湘阴。
幕阜山就在湘阴。
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
军帐里，年轻将军脸色差得吓人。
“将军，王将军急遣属下回营，那小子让他的随从带着马提前出城，守卫疏忽禀报不实，王将军现已赶往随州堵截。”
“去把那个城门守卫给本将军宰了！你们一人三马，就算把马跑死也要在天明之前赶上王蒙，告诉他死守随州，见到人就地格杀！”
“属下遵命！”
年轻将军腮边肌肉抽了抽，几乎咬碎了钢牙。
他走出了军帐，跃马直出鹿砦。
他要先去旅舍问清那小挎剑儿的情况。
若是随州抓不住他……
很快他便找到了铁掌柜。
铁掌柜看着眼前一身暴戾之气的年轻将军，心头冰寒。
“那小畜生是哪国人？”
“将……将军，我……小人不知，但他是从龙门下来的……听他口音像是汉人。”
“他来桐柏干什么？”
“听他说……是去往鲁国……曲阜游历……对，是曲阜！”
“混账！那小畜生分明直奔楚国！”
铁掌柜终于扛不住年轻将军的压力，轰然跪倒，涕泗横流，不住地磕头。
“将军，小人也不知道有天大的干系啊，您看在我爹的份上饶了我的命吧……”
心惊胆战之下，竟然前后失禁，一时间臭气熏天，瘫倒在了地上。
年轻将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他确实是想杀之泄愤，但看到此景，却连杀他的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杀之污手！
年轻将军出了旅店。
黑衣人站在门外。
“公子，你已经知道了？”
年轻将军烦躁的点点头，道：“列剑，王蒙已经前去随州，我担心有变故，你也去，我要万全！”
黑衣人瞬间不见踪影。
……
一处山林间。
梅遇春带着狄破停了下来。
已出桐柏四十里。
一个多时辰的疾驰，两人的马都已经跑不动了，何况白天马已经跑了一天，并没有得到多少休息的时间。
他将马牵进了山林里。
以防有人追来时正好碰上自己。
“公子，我们这是？”
狄破憋了许久，终于得以说话。
梅遇春看着狄破，苦笑道：“狄破，我们怕是遭受了池鱼之灾。”
“公子，我没听懂。”
“刚刚那个掌柜做的是走私兵器给晋国氏族的生意，我们闲聊之时，他嘴快将消息透露给我了。那些人知道消息泄露必来追杀，我已经让你大哥去狐岐城传信，我让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城，你不必担心。”
狄破瞠目结舌，没想到就是吃顿饭，竟还吃出了祸事。
“这……都行？”
“我们不从内方走了，改道去随州离晋，随州之行恐有凶险，你后面的路上人前不要随意说话。”
“公子放心，狄破虽然鲁钝，但却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梅遇春点了点头。
说话间，四匹军马呼啸而过。
梅遇春不禁一阵后怕。
还好自己察觉不对立刻作出了反应，这些军马仅仅落后自己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没有进山，此刻怕已经被追上了。
对方多年谋划，显然树大根深，派出的这些精兵绝非庸手，自己未必是其敌。
“公子，这些人是？”
梅遇春揉搓着因骑马而摩擦得生疼的大腿，有些无奈。
“那是追兵！”
狄破远不如他兄长机巧，若是此刻身旁的人是狄矛，他该省多少心？
可惜正因为他这憨实的性子，梅遇春才不敢让他独自去狐岐城传递消息。
狄破很高兴，在他的认知中，追兵一走，自己跟公子可不就是安全了吗。
“公子，追兵过去了，那我们就安全了，公子果然神机妙算！”
梅遇春翻起了白眼，叹了口气。
“狄破……难为你还知道神机妙算这个词，有长进。”
狄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勺。
“谢公子夸奖！”
梅遇春彻底无话可说。
这就是个浑人！
“好了，抓紧时间休息，天明我们继续赶路。”
“是，公子！”
狄破倒是很听话，一头靠在树干上，没一会儿便传出了如雷鼾声。
心还真大！
梅遇春看着眼前的大块头，真想不出狄矛是怎么把他拉扯到这么大的。
过了许久，却又有些窝心的温暖。
狄破人虽然简单，却是个实心眼。
他忽然想起了方圆，他离开岐都的时日只比自己早几天。
自己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晋国南疆，被精兵追杀。
他是为了父亲寻药而去，想必此刻正背着药篓，在某个无人的荒山野岭之间，或在某个绝壁万仞的悬崖上……
狄破与他其实很像。
不同的是，方圆是不愿聪明，狄破是真不聪明。
一样的是，梅遇春对他们二人一般喜欢。
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
他好像梦见了方圆，他与自己所想的形象一般无二，背着药篓，手持药锄，彳亍登山。
他好像也看见了自己，挥舞起锄头。
笑容可掬。
……
齐赵边界。
王屋山。
茅草屋内。
方圆从梦中悠悠醒转。
门帘吹动。
忽有春风。
大有蹊跷！
按城门守卫所说，那小挎剑儿没有马，能跑出来多远？
西门出来只有这一条路。
莫非他提前在城外安排了马？
定是如此！
他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回城问那守卫，那小挎剑儿出城前是否有人携马出城，若是有速速回禀公子。”
“是！”
两骑迅速折返。
“我们去随州城！”
裨将带着三骑快马狂飙。
随州是桐柏以南唯一的一座大城，也是晋国边境重城，距离桐柏有一百八十里。
那里也是离开晋国最近的路。
那小子既然能提前安排好这一切，定然会急出晋地。
只要到了楚国，自己便再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就算那小子再能跑，马也是坚持不住的，晋国马匹管控极其严格，小城决然买不到马匹。
必在随州修整！
最快也要两天。
事实确实如此。
梅遇春正是打算赶赴随州换马。
随州到云梦幕阜山还有六百里。
自己已经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从内方走水路直下，现在必须先出晋国，然后再从随州城赶往楚国夏城，便可走水路到达湘阴。
幕阜山就在湘阴。
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
军帐里，年轻将军脸色差得吓人。
“将军，王将军急遣属下回营，那小子让他的随从带着马提前出城，守卫疏忽禀报不实，王将军现已赶往随州堵截。”
“去把那个城门守卫给本将军宰了！你们一人三马，就算把马跑死也要在天明之前赶上王蒙，告诉他死守随州，见到人就地格杀！”
“属下遵命！”
年轻将军腮边肌肉抽了抽，几乎咬碎了钢牙。
他走出了军帐，跃马直出鹿砦。
他要先去旅舍问清那小挎剑儿的情况。
若是随州抓不住他……
很快他便找到了铁掌柜。
铁掌柜看着眼前一身暴戾之气的年轻将军，心头冰寒。
“那小畜生是哪国人？”
“将……将军，我……小人不知，但他是从龙门下来的……听他口音像是汉人。”
“他来桐柏干什么？”
“听他说……是去往鲁国……曲阜游历……对，是曲阜！”
“混账！那小畜生分明直奔楚国！”
铁掌柜终于扛不住年轻将军的压力，轰然跪倒，涕泗横流，不住地磕头。
“将军，小人也不知道有天大的干系啊，您看在我爹的份上饶了我的命吧……”
心惊胆战之下，竟然前后失禁，一时间臭气熏天，瘫倒在了地上。
年轻将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他确实是想杀之泄愤，但看到此景，却连杀他的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杀之污手！
年轻将军出了旅店。
黑衣人站在门外。
“公子，你已经知道了？”
年轻将军烦躁的点点头，道：“列剑，王蒙已经前去随州，我担心有变故，你也去，我要万全！”
黑衣人瞬间不见踪影。
……
一处山林间。
梅遇春带着狄破停了下来。
已出桐柏四十里。
一个多时辰的疾驰，两人的马都已经跑不动了，何况白天马已经跑了一天，并没有得到多少休息的时间。
他将马牵进了山林里。
以防有人追来时正好碰上自己。
“公子，我们这是？”
狄破憋了许久，终于得以说话。
梅遇春看着狄破，苦笑道：“狄破，我们怕是遭受了池鱼之灾。”
“公子，我没听懂。”
“刚刚那个掌柜做的是走私兵器给晋国氏族的生意，我们闲聊之时，他嘴快将消息透露给我了。那些人知道消息泄露必来追杀，我已经让你大哥去狐岐城传信，我让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城，你不必担心。”
狄破瞠目结舌，没想到就是吃顿饭，竟还吃出了祸事。
“这……都行？”
“我们不从内方走了，改道去随州离晋，随州之行恐有凶险，你后面的路上人前不要随意说话。”
“公子放心，狄破虽然鲁钝，但却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梅遇春点了点头。
说话间，四匹军马呼啸而过。
梅遇春不禁一阵后怕。
还好自己察觉不对立刻作出了反应，这些军马仅仅落后自己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没有进山，此刻怕已经被追上了。
对方多年谋划，显然树大根深，派出的这些精兵绝非庸手，自己未必是其敌。
“公子，这些人是？”
梅遇春揉搓着因骑马而摩擦得生疼的大腿，有些无奈。
“那是追兵！”
狄破远不如他兄长机巧，若是此刻身旁的人是狄矛，他该省多少心？
可惜正因为他这憨实的性子，梅遇春才不敢让他独自去狐岐城传递消息。
狄破很高兴，在他的认知中，追兵一走，自己跟公子可不就是安全了吗。
“公子，追兵过去了，那我们就安全了，公子果然神机妙算！”
梅遇春翻起了白眼，叹了口气。
“狄破……难为你还知道神机妙算这个词，有长进。”
狄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勺。
“谢公子夸奖！”
梅遇春彻底无话可说。
这就是个浑人！
“好了，抓紧时间休息，天明我们继续赶路。”
“是，公子！”
狄破倒是很听话，一头靠在树干上，没一会儿便传出了如雷鼾声。
心还真大！
梅遇春看着眼前的大块头，真想不出狄矛是怎么把他拉扯到这么大的。
过了许久，却又有些窝心的温暖。
狄破人虽然简单，却是个实心眼。
他忽然想起了方圆，他离开岐都的时日只比自己早几天。
自己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晋国南疆，被精兵追杀。
他是为了父亲寻药而去，想必此刻正背着药篓，在某个无人的荒山野岭之间，或在某个绝壁万仞的悬崖上……
狄破与他其实很像。
不同的是，方圆是不愿聪明，狄破是真不聪明。
一样的是，梅遇春对他们二人一般喜欢。
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
他好像梦见了方圆，他与自己所想的形象一般无二，背着药篓，手持药锄，彳亍登山。
他好像也看见了自己，挥舞起锄头。
笑容可掬。
……
齐赵边界。
王屋山。
茅草屋内。
方圆从梦中悠悠醒转。
门帘吹动。
忽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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