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孩立大功
第一节:一对夫妻
今天夜里，风大，风急，天冷。
狂风卷进热闹又热辣的小院里，裹挟着茅草檐和红灯笼。似乎没有人理会它。每张坐客人的桌子上多了一只小炭盆。
能给客人烤手取暖，增加冬天里的温度。也能让他们自助的，把一些变凉的食物放在炭盆架子上烤一烤。
刚才陈田来了，我倒是看到了，也互相打了招呼。她一个人来的，同时还过来跟我聊了一会儿。
除了陈田。今天有一对夫妻，比较惹眼。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但来的次数也不多的样子。
男人穿黑色毛绒领皮夹克，女人穿橙红色的长款棉服。看年龄不到三十，看打扮比较有钱。
男人油头粉面，女人婀娜秀丽。
那桌上就他们俩。进行着，没什么菜单的时候，我坐下来抽根烟，可能扭头好好地看一会儿这部电影了。
结果都进行到雷爹一边哼着沂蒙山，一边开着皮卡运输冒火光的标识弹部分了。已经赚下了我的眼泪在打转。
一声嗷嗷叫，我以为是电影里，老美又轰炸了？没有啊？
西边廊下，那两口子吵架呢。
别，千万别在我这里吵架，我还要评选本季度最佳商户呢我。赶紧踩灭了烟，一路小跑过去劝。
我心说，你们这些女同志能不能别老骂我们男同志，公共场合，你好歹给爷们儿留点儿面子。
实在不行，你跟孙强他媳妇儿学，提溜着耳朵拽回家骂去。跪搓衣板还是跪榴莲，随你喜欢。
哎，不对劲。我过来的时候，食客们都在扭头瞧。东廊那边掀开竹帘也要使劲往西廊瞧，就是爱热闹。
我是看到大唐拽着二娟和陈田，这两位女同志正在跟那油头粉面男吵架，三人吵的脸红脖子粗。旁边的婀娜秀丽者，则捂着红彤彤的脸颊轻声抽泣。
这到底是谁老公啊。
“怎么回事？二娟，你跟客人吵吵啥？”
很少见二娟这么激动，又这么彪悍过。今儿，化身“黑色火焰母夜叉”了。她气得腮帮子都红了，“辰哥，这个男人他不要脸！”
我一听这个，差点怒发冲冠，把灰色羊毛衫袖口再撸上去，把手一指那家伙，“你是不是欺负我员工了？我弄死你信不信！”
“谁欺负她了。”，油男子可能见我气势汹汹，又身材高大。胳膊手腕特别粗，到处是肌肉条。有些犯怵，“我跟我老婆吵架，她非要多管闲事儿。”
哦。默默地又放下了袖子。一扭头把二娟说一顿，“人家的家事儿，你掺和啥。”
二娟气得，我看眼眶子里要流泪了。大唐有些拦不住她。另外一位女同志，陈田，更是气愤，直指着人家油男，破口大骂，“他不要脸！他打女人，他就是不要脸！”
“我打我自己老婆，我乐意！要你管！”
油男见我气势弱，他自己气势便上来了。指头也敢点，嗓门也敢大。我这店里啊，天天都有好戏看。
“打自己的女人，你可真是男人。你太厉害了你！还舔着脸说呢你！”
大唐拽着二娟的胳膊，她就从陈田那里接力过来，伸着脖子对那男人一顿臭骂，确实有些拦不住。
“你哔哔叨叨，我连你一块揍！你信不信？”
我听油男说这话，皱起眉头。立刻退到过道中央，让出了一个身位，“瞧你，打女人你还牛逼上了。瞧把你牛的。”“来，我不拦着，你别说打，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他肯定不敢。最终也没有敢。但是他敢对自己的女人吆五喝六，显得威风凛凛。至少是在他自以为的众人目光里。
他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而他的妻子，唯唯诺诺的态度，定增加了他的气焰。
这个社会从来不是绝对的。做任何判断都没有绝对的。当你认为，某件事绝对绝对如何如何，那你或许错了。
可人们又很喜欢绝对化，显得自己权威。任何人都是，我也是。
从二娟的态度来看，李前营当初要离婚，她也是选择哭泣。如今面对受到家庭暴力伤害的女同胞，她敢打抱不平。
我认为的，也许这里面有区别。李前营的行为可能是跟韩剧学的，“我患癌症了，我配不上你。你滚呐！滚！”，潜台词是，“我伤害了你，因为我爱你。”
你要说狗血，也确实。但是，这东西叫“临时伟大激素”，任何人都有这种激素。这是一种人体在特定环境下，会分泌出来的“模仿戏剧性”的激素。
之前的失败，我也分泌出了这种激素。
至少李前营是有情可原的。你一旦给这种激素找到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没啥问题了。
不到特定环境，这种激素，出不来。
而面对油男打老婆这件事，二娟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就像当初我们帮助他们夫妻解决离婚风波，所在的立场。
可，姐们儿啊，你毕竟不是那位婀娜秀丽的女子。你是不知道，你这样一闹腾，回家后，她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家庭暴力。
面对机械病毒的问题，我认为人类使用任何办法都解决不了。而我有那么一个瞬间还侥幸过。
也许，从哲学中可以找到解决机械病毒的办法。因为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而玄学的尽头，则是哲学。
但是，陈田，你是为啥呀？
第二节:一串趣事儿
元旦假期到了。
气温更低一些，但是小枣的心情火热火热。她已经决定了，明天白天要去南边的湿地公园坐小火车。
二娟问，“小枣呢？”
我回说，“在门口跟梅梅、俊嘉玩斗皇帝呢。”
已经放学了，对小枣来说，三天快乐的假期要开始。院子里是玩不开他们了，非要跑到门口去。
我是准备过完了今天和明天，然后在后天歇业一天，去南京玩两天。小枣一直嗷嗷着要再去红山动物园看小熊猫，上一次去，是在十二号维面。
那时候她才五岁，媛媛才八岁。
我和二娟准备好了今天要经营的一切。每天都如此，便更加迅速了。坐下休息一会儿，看电影，趁着闲，再看一遍水门桥。
二娟坐在我旁边，盯着屏幕问我，“辰哥，你说，咱们抗美援朝的时候，这大炮真的这么稀罕吗？”
“网上有个词，叫‘火力不足恐惧症’，其发端就是朝鲜战争。”，我翘着腿，盯着画面上被当成祖宗的炮营。不由得往上拱了拱鼻子，“那时候，美军一个步兵师有官兵一万八千多人，编内有四个炮营和一个装甲营。每个炮营十八门火炮。而且是幺零五和幺五五榴弹炮。甚至还有二零三重炮。就是那大炮口径啊。”
我继续给她讲，“你再看志愿军，一个三十八军，才有九门六管火箭炮，还有什么步兵炮、山炮和迫击炮。反正是万国造。不仅数量少，口径也小。在火力上根本比不上老美。”
不知道二娟能不能听懂这里面的历史。但是我不会告诉她，我其实是在某个维面里，参加过这场战争的。
我亲眼见到过，被冻成冰雕的战友；美军的炮弹壳，堆成了一座山；坑道里头，被敌人的火炮震的，吐血身亡的战友。
长津湖电影里，雷爹抱着标识弹跑，我为什么会哭？
因为我亲眼看到过那样的壮举。白磷腐蚀进人体，人仿佛是从内部被引燃的。一开始火焰温和，瞬间如同火山爆发。
电影还是比较保守的。
我看到的，真实的战争画面，恐怕十分惨烈。
经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有时候可以平淡地面对这一切。可又实在平淡不起来。
滴滴声打断了我们的观影，大唐骑着车来了。进来就兴冲冲地跟我说，辰哥，还是你的新车好骑啊。
你废话，我这车五千多买的。
大唐把车停在了南墙下，寻找了一遍四周，没看到人。就问，“小枣呢？我给她买臭豆腐了，人呢？”
我扭头看了看门口方向，奇怪地问他，“没在门口？”
大唐一边把塑料袋里装的两份臭豆腐，放在工作区棚下的台子上，一边摘下手套耸了耸肩膀，“没看到啊。”
我想，“可能跑哪儿玩去了，没事儿。”
“那是。”，大唐打开一份臭豆腐让二娟尝，又不忘调侃小枣，“坏蛋遇见她，也只有倒霉的份儿。”
这小丫头跑哪去了。我们都开始营业了，这心里不免惴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哼着小曲儿回来。
“臭豆腐！”
没有大魔王不爱吃的。
楚江月和王霜，姐妹俩来得早。我看楚江月一边挎着包，一边对着手机跟谁通视频，听语气挺不耐烦的。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呐。我都跟你说几遍了，点那个‘我的’就找到了……”
大唐伺候姐妹俩点餐，楚江月终于把电话挂了，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听王霜说她，“你别跟你妈妈这样不耐烦。老人学手机也得慢慢学，新鲜事物哪有那么容易学会的。”
“就是。”，大唐一边给她们倒大麦茶，一边数落，还想教育人家，“当你不耐烦地教你的父母使用手机的时候。你可别忘了，在你小时候，他们可很耐心地教你使用筷子。”
“你可拉倒吧。”，楚江月白她一眼，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可能有些烫。可她难平的怨气更滚烫，怼道，“那能一样吗？”
大唐拿起来烂大街的俗语就要辩论，“怎么不一样了？子欲养而亲不待……”
“你给我打住。”，看起来，楚江月气鼓鼓地都要剋他似的，“少说这些大道理。那父母教孩子用筷子，学不会可以打。我妈学不会手机，我能打吗？”
一句话让大唐噎那了。
姑娘，说得真有道理。
你说的这个，和小枣要把我送到养老院那个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事物的联系是微妙的。辩证和发展地看待问题，才能发现问题。
今天，孙强也来了，和风流哥一起来的。一年的最后一天，人家楚江月和王霜准备是吃完饭去南边街区嗨跨年的。
风流哥肯定会去。孙强就不一定了。刚才我还想问呢，见义勇为事件后，在家里地位有没有提高啥的。
孙强却突然说他最近胃不舒服。二娟赶忙说，我们药箱里有泮托拉唑和多潘立酮，我给你拿去，你先吃两片。
我一边干活，一边问他，“咋能胃疼？是不是受凉了？”
看他拧着眉，揉着肚子的样子，确实挺不舒服的。“没有。可能是最近剩饭吃多了。”
我吭哧吭哧笑，一边盯着槐花饼，一边说他，“老吃剩饭干啥。”
“你这话说的，我不吃剩饭，那剩饭咋弄？我媳妇儿剩的我得吃，我丈母娘剩的我也得吃。”
我心想这家伙真会过日子。就是身上没有钱。我想给他出主意，问他，“你家养狗没有？”
“不是，辰哥，咋？”，孙强扶着栏杆往我这伸脑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狗剩下的我也得吃啊？我吃不惯狗粮。”
我恨不得一夹子砸他脸上。这家伙，都见义勇为了。这家庭地位，我也别问了。只得没好气说道，“你是不是傻。把剩饭给狗吃！”
这货，竟然一下就急眼了，“给狗吃？那我吃啥？！”
我这店里，那真是，汇集了人间精品。
就数小枣站在那嘲笑人家孙强，哈哈大笑，笑的声音还最大。我赶紧让她滚过来了。
赵文正今儿也来了。我心说，挺齐嘿。
人家来先捡座，他来是先到工作区棚下跟我聊两句。小枣被我训一顿，很难得在旁边站着帮我拿递个东西。
我一边忙碌着，一边问警官，“放假不？”
赵文正一边拿着左手揉自己的后颈椎，一边疲倦地打个哈欠，“明天我能轮休一天，正想带我儿子去动物园看大熊猫呢。”
“赵叔叔，你别去。”，小枣在一旁以过来人的身份谆谆告诫，“动物园里看大熊猫的人一大堆。”
赵警官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是吗？看老虎的人多吗？”
小枣左摇右摆的，摇晃着自己的眸子，想了想，才说，“不多。只有大熊猫那里人最多了。”
“那就先不看大熊猫，光看老虎和大象。”，赵文正回答完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掏出来手机给我看一张图片，然后小声对我说，“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
像是证件照。照片上是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眼眶子比较凸出，长得有些丑陋。皮肤是古铜色。
我问他，“这是什么人？”
“一个小偷，惯犯。最近有个涉案金额不小的盗窃案跟他有关。”，文正准备一边把手机收起来，一边跟我继续叮嘱，“你这里反正是人多，保不齐的。你要是见到了，别轻举妄动，报警。”
“好。”
小枣在一旁，踮着脚尖要看他手机。那好奇的样子，跟小猫咪伸爪子到桌上，拉长了身子也要使劲觊觎餐盘里的鲫鱼一样。
反正赵警官也没注意身边这小丫头，准备把手机装口袋。结果小枣斜着身子歪着头，右边小脚丫往上翘，那目光都跟着转移到他口袋门口了。
“赵叔叔，我见过这个人！”
一惊一乍的，把人吓一跳。
小枣说，刚才下午的时候，他和小联盟在门口玩斗皇帝，眼看着自己这把皇帝要赢了。
结果有个人急匆匆经过，把她手里的牌给撞飞了，混进了牌堆里。俊嘉一看，好机会。立刻说，谁知道哪个是你的牌，算你输了。
嗬。大魔王好不容易要赢牌了，结果你敢捣乱？小枣气得要跟踪那家伙，然后往他家门口扔鞭炮。
小联盟仨人，把牌一收，在小枣的怂恿下，那俩孩子也壮起胆，准备这么干了。一路跟，跟到了北面废品收购站附近，一片快要被拆迁的自建房处。
人家赵警官立刻拿出来手机，让小枣仔细确认。这小丫头一口咬定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能有多大仇啊这是。问清楚细节后，看来这饭，是没办法吃了。这刑警立刻出了店。
待赵文正走后，我单独对小枣讲了里面的重要性。毕竟我害怕这丫头没轻没重，拿这事儿闹着玩。而且我刚才还跟赵文正说了，你最好去找梅梅和俊嘉都去确认一下。所以，我才对女儿说，“小枣，警察叔叔抓坏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爸爸，我很确定！”
看她那攥紧拳头的小样子，应该是确定了。关于小枣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我还是可以相信的，至少比她的学习态度强多了。
至于，刑警大队布置抓捕的事情，我也不能打电话去问，反正过些日子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小枣开心地说，盼望着，盼望着，三十号过去了，一号也过去了。去红山动物园看小熊猫的脚步近了。
今天夜里，风大，风急，天冷。
狂风卷进热闹又热辣的小院里，裹挟着茅草檐和红灯笼。似乎没有人理会它。每张坐客人的桌子上多了一只小炭盆。
能给客人烤手取暖，增加冬天里的温度。也能让他们自助的，把一些变凉的食物放在炭盆架子上烤一烤。
刚才陈田来了，我倒是看到了，也互相打了招呼。她一个人来的，同时还过来跟我聊了一会儿。
除了陈田。今天有一对夫妻，比较惹眼。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但来的次数也不多的样子。
男人穿黑色毛绒领皮夹克，女人穿橙红色的长款棉服。看年龄不到三十，看打扮比较有钱。
男人油头粉面，女人婀娜秀丽。
那桌上就他们俩。进行着，没什么菜单的时候，我坐下来抽根烟，可能扭头好好地看一会儿这部电影了。
结果都进行到雷爹一边哼着沂蒙山，一边开着皮卡运输冒火光的标识弹部分了。已经赚下了我的眼泪在打转。
一声嗷嗷叫，我以为是电影里，老美又轰炸了？没有啊？
西边廊下，那两口子吵架呢。
别，千万别在我这里吵架，我还要评选本季度最佳商户呢我。赶紧踩灭了烟，一路小跑过去劝。
我心说，你们这些女同志能不能别老骂我们男同志，公共场合，你好歹给爷们儿留点儿面子。
实在不行，你跟孙强他媳妇儿学，提溜着耳朵拽回家骂去。跪搓衣板还是跪榴莲，随你喜欢。
哎，不对劲。我过来的时候，食客们都在扭头瞧。东廊那边掀开竹帘也要使劲往西廊瞧，就是爱热闹。
我是看到大唐拽着二娟和陈田，这两位女同志正在跟那油头粉面男吵架，三人吵的脸红脖子粗。旁边的婀娜秀丽者，则捂着红彤彤的脸颊轻声抽泣。
这到底是谁老公啊。
“怎么回事？二娟，你跟客人吵吵啥？”
很少见二娟这么激动，又这么彪悍过。今儿，化身“黑色火焰母夜叉”了。她气得腮帮子都红了，“辰哥，这个男人他不要脸！”
我一听这个，差点怒发冲冠，把灰色羊毛衫袖口再撸上去，把手一指那家伙，“你是不是欺负我员工了？我弄死你信不信！”
“谁欺负她了。”，油男子可能见我气势汹汹，又身材高大。胳膊手腕特别粗，到处是肌肉条。有些犯怵，“我跟我老婆吵架，她非要多管闲事儿。”
哦。默默地又放下了袖子。一扭头把二娟说一顿，“人家的家事儿，你掺和啥。”
二娟气得，我看眼眶子里要流泪了。大唐有些拦不住她。另外一位女同志，陈田，更是气愤，直指着人家油男，破口大骂，“他不要脸！他打女人，他就是不要脸！”
“我打我自己老婆，我乐意！要你管！”
油男见我气势弱，他自己气势便上来了。指头也敢点，嗓门也敢大。我这店里啊，天天都有好戏看。
“打自己的女人，你可真是男人。你太厉害了你！还舔着脸说呢你！”
大唐拽着二娟的胳膊，她就从陈田那里接力过来，伸着脖子对那男人一顿臭骂，确实有些拦不住。
“你哔哔叨叨，我连你一块揍！你信不信？”
我听油男说这话，皱起眉头。立刻退到过道中央，让出了一个身位，“瞧你，打女人你还牛逼上了。瞧把你牛的。”“来，我不拦着，你别说打，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他肯定不敢。最终也没有敢。但是他敢对自己的女人吆五喝六，显得威风凛凛。至少是在他自以为的众人目光里。
他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而他的妻子，唯唯诺诺的态度，定增加了他的气焰。
这个社会从来不是绝对的。做任何判断都没有绝对的。当你认为，某件事绝对绝对如何如何，那你或许错了。
可人们又很喜欢绝对化，显得自己权威。任何人都是，我也是。
从二娟的态度来看，李前营当初要离婚，她也是选择哭泣。如今面对受到家庭暴力伤害的女同胞，她敢打抱不平。
我认为的，也许这里面有区别。李前营的行为可能是跟韩剧学的，“我患癌症了，我配不上你。你滚呐！滚！”，潜台词是，“我伤害了你，因为我爱你。”
你要说狗血，也确实。但是，这东西叫“临时伟大激素”，任何人都有这种激素。这是一种人体在特定环境下，会分泌出来的“模仿戏剧性”的激素。
之前的失败，我也分泌出了这种激素。
至少李前营是有情可原的。你一旦给这种激素找到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没啥问题了。
不到特定环境，这种激素，出不来。
而面对油男打老婆这件事，二娟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就像当初我们帮助他们夫妻解决离婚风波，所在的立场。
可，姐们儿啊，你毕竟不是那位婀娜秀丽的女子。你是不知道，你这样一闹腾，回家后，她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家庭暴力。
面对机械病毒的问题，我认为人类使用任何办法都解决不了。而我有那么一个瞬间还侥幸过。
也许，从哲学中可以找到解决机械病毒的办法。因为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而玄学的尽头，则是哲学。
但是，陈田，你是为啥呀？
第二节:一串趣事儿
元旦假期到了。
气温更低一些，但是小枣的心情火热火热。她已经决定了，明天白天要去南边的湿地公园坐小火车。
二娟问，“小枣呢？”
我回说，“在门口跟梅梅、俊嘉玩斗皇帝呢。”
已经放学了，对小枣来说，三天快乐的假期要开始。院子里是玩不开他们了，非要跑到门口去。
我是准备过完了今天和明天，然后在后天歇业一天，去南京玩两天。小枣一直嗷嗷着要再去红山动物园看小熊猫，上一次去，是在十二号维面。
那时候她才五岁，媛媛才八岁。
我和二娟准备好了今天要经营的一切。每天都如此，便更加迅速了。坐下休息一会儿，看电影，趁着闲，再看一遍水门桥。
二娟坐在我旁边，盯着屏幕问我，“辰哥，你说，咱们抗美援朝的时候，这大炮真的这么稀罕吗？”
“网上有个词，叫‘火力不足恐惧症’，其发端就是朝鲜战争。”，我翘着腿，盯着画面上被当成祖宗的炮营。不由得往上拱了拱鼻子，“那时候，美军一个步兵师有官兵一万八千多人，编内有四个炮营和一个装甲营。每个炮营十八门火炮。而且是幺零五和幺五五榴弹炮。甚至还有二零三重炮。就是那大炮口径啊。”
我继续给她讲，“你再看志愿军，一个三十八军，才有九门六管火箭炮，还有什么步兵炮、山炮和迫击炮。反正是万国造。不仅数量少，口径也小。在火力上根本比不上老美。”
不知道二娟能不能听懂这里面的历史。但是我不会告诉她，我其实是在某个维面里，参加过这场战争的。
我亲眼见到过，被冻成冰雕的战友；美军的炮弹壳，堆成了一座山；坑道里头，被敌人的火炮震的，吐血身亡的战友。
长津湖电影里，雷爹抱着标识弹跑，我为什么会哭？
因为我亲眼看到过那样的壮举。白磷腐蚀进人体，人仿佛是从内部被引燃的。一开始火焰温和，瞬间如同火山爆发。
电影还是比较保守的。
我看到的，真实的战争画面，恐怕十分惨烈。
经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有时候可以平淡地面对这一切。可又实在平淡不起来。
滴滴声打断了我们的观影，大唐骑着车来了。进来就兴冲冲地跟我说，辰哥，还是你的新车好骑啊。
你废话，我这车五千多买的。
大唐把车停在了南墙下，寻找了一遍四周，没看到人。就问，“小枣呢？我给她买臭豆腐了，人呢？”
我扭头看了看门口方向，奇怪地问他，“没在门口？”
大唐一边把塑料袋里装的两份臭豆腐，放在工作区棚下的台子上，一边摘下手套耸了耸肩膀，“没看到啊。”
我想，“可能跑哪儿玩去了，没事儿。”
“那是。”，大唐打开一份臭豆腐让二娟尝，又不忘调侃小枣，“坏蛋遇见她，也只有倒霉的份儿。”
这小丫头跑哪去了。我们都开始营业了，这心里不免惴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哼着小曲儿回来。
“臭豆腐！”
没有大魔王不爱吃的。
楚江月和王霜，姐妹俩来得早。我看楚江月一边挎着包，一边对着手机跟谁通视频，听语气挺不耐烦的。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呐。我都跟你说几遍了，点那个‘我的’就找到了……”
大唐伺候姐妹俩点餐，楚江月终于把电话挂了，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听王霜说她，“你别跟你妈妈这样不耐烦。老人学手机也得慢慢学，新鲜事物哪有那么容易学会的。”
“就是。”，大唐一边给她们倒大麦茶，一边数落，还想教育人家，“当你不耐烦地教你的父母使用手机的时候。你可别忘了，在你小时候，他们可很耐心地教你使用筷子。”
“你可拉倒吧。”，楚江月白她一眼，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可能有些烫。可她难平的怨气更滚烫，怼道，“那能一样吗？”
大唐拿起来烂大街的俗语就要辩论，“怎么不一样了？子欲养而亲不待……”
“你给我打住。”，看起来，楚江月气鼓鼓地都要剋他似的，“少说这些大道理。那父母教孩子用筷子，学不会可以打。我妈学不会手机，我能打吗？”
一句话让大唐噎那了。
姑娘，说得真有道理。
你说的这个，和小枣要把我送到养老院那个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事物的联系是微妙的。辩证和发展地看待问题，才能发现问题。
今天，孙强也来了，和风流哥一起来的。一年的最后一天，人家楚江月和王霜准备是吃完饭去南边街区嗨跨年的。
风流哥肯定会去。孙强就不一定了。刚才我还想问呢，见义勇为事件后，在家里地位有没有提高啥的。
孙强却突然说他最近胃不舒服。二娟赶忙说，我们药箱里有泮托拉唑和多潘立酮，我给你拿去，你先吃两片。
我一边干活，一边问他，“咋能胃疼？是不是受凉了？”
看他拧着眉，揉着肚子的样子，确实挺不舒服的。“没有。可能是最近剩饭吃多了。”
我吭哧吭哧笑，一边盯着槐花饼，一边说他，“老吃剩饭干啥。”
“你这话说的，我不吃剩饭，那剩饭咋弄？我媳妇儿剩的我得吃，我丈母娘剩的我也得吃。”
我心想这家伙真会过日子。就是身上没有钱。我想给他出主意，问他，“你家养狗没有？”
“不是，辰哥，咋？”，孙强扶着栏杆往我这伸脑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狗剩下的我也得吃啊？我吃不惯狗粮。”
我恨不得一夹子砸他脸上。这家伙，都见义勇为了。这家庭地位，我也别问了。只得没好气说道，“你是不是傻。把剩饭给狗吃！”
这货，竟然一下就急眼了，“给狗吃？那我吃啥？！”
我这店里，那真是，汇集了人间精品。
就数小枣站在那嘲笑人家孙强，哈哈大笑，笑的声音还最大。我赶紧让她滚过来了。
赵文正今儿也来了。我心说，挺齐嘿。
人家来先捡座，他来是先到工作区棚下跟我聊两句。小枣被我训一顿，很难得在旁边站着帮我拿递个东西。
我一边忙碌着，一边问警官，“放假不？”
赵文正一边拿着左手揉自己的后颈椎，一边疲倦地打个哈欠，“明天我能轮休一天，正想带我儿子去动物园看大熊猫呢。”
“赵叔叔，你别去。”，小枣在一旁以过来人的身份谆谆告诫，“动物园里看大熊猫的人一大堆。”
赵警官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是吗？看老虎的人多吗？”
小枣左摇右摆的，摇晃着自己的眸子，想了想，才说，“不多。只有大熊猫那里人最多了。”
“那就先不看大熊猫，光看老虎和大象。”，赵文正回答完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掏出来手机给我看一张图片，然后小声对我说，“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
像是证件照。照片上是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眼眶子比较凸出，长得有些丑陋。皮肤是古铜色。
我问他，“这是什么人？”
“一个小偷，惯犯。最近有个涉案金额不小的盗窃案跟他有关。”，文正准备一边把手机收起来，一边跟我继续叮嘱，“你这里反正是人多，保不齐的。你要是见到了，别轻举妄动，报警。”
“好。”
小枣在一旁，踮着脚尖要看他手机。那好奇的样子，跟小猫咪伸爪子到桌上，拉长了身子也要使劲觊觎餐盘里的鲫鱼一样。
反正赵警官也没注意身边这小丫头，准备把手机装口袋。结果小枣斜着身子歪着头，右边小脚丫往上翘，那目光都跟着转移到他口袋门口了。
“赵叔叔，我见过这个人！”
一惊一乍的，把人吓一跳。
小枣说，刚才下午的时候，他和小联盟在门口玩斗皇帝，眼看着自己这把皇帝要赢了。
结果有个人急匆匆经过，把她手里的牌给撞飞了，混进了牌堆里。俊嘉一看，好机会。立刻说，谁知道哪个是你的牌，算你输了。
嗬。大魔王好不容易要赢牌了，结果你敢捣乱？小枣气得要跟踪那家伙，然后往他家门口扔鞭炮。
小联盟仨人，把牌一收，在小枣的怂恿下，那俩孩子也壮起胆，准备这么干了。一路跟，跟到了北面废品收购站附近，一片快要被拆迁的自建房处。
人家赵警官立刻拿出来手机，让小枣仔细确认。这小丫头一口咬定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能有多大仇啊这是。问清楚细节后，看来这饭，是没办法吃了。这刑警立刻出了店。
待赵文正走后，我单独对小枣讲了里面的重要性。毕竟我害怕这丫头没轻没重，拿这事儿闹着玩。而且我刚才还跟赵文正说了，你最好去找梅梅和俊嘉都去确认一下。所以，我才对女儿说，“小枣，警察叔叔抓坏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爸爸，我很确定！”
看她那攥紧拳头的小样子，应该是确定了。关于小枣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我还是可以相信的，至少比她的学习态度强多了。
至于，刑警大队布置抓捕的事情，我也不能打电话去问，反正过些日子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小枣开心地说，盼望着，盼望着，三十号过去了，一号也过去了。去红山动物园看小熊猫的脚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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