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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名义

    李相鸣不知道李相祁的想法,如果知道,可能会偷偷发笑。

    因为缓解两脉矛盾,甚至扶植支脉,抗衡直脉,一直都是李谦雄的念头。

    只不过他作为直脉,又是家主,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将这个念头藏得很深。

    李相鸣也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猜到的,比如十年前,支脉叛乱,直脉随手就能镇压的情况下,李谦雄却搬出李辉南,致使强大的直脉竟然妥协。

    此外,派遣相字辈进入青苗院担当教习,分明也是在试探直脉,如果直脉没有强烈反对,估计李相鸣现在还在青苗院,他的同僚也会越来越多相字辈。

    李谦雄这个人脸皮厚,他拿诚字辈没办法,但拿捏相字辈还是手拿把掐,这点从长林房就知道了,相字辈精英几乎被他一网打尽。

    而此前忽悠自己当上计房副掌事的时候,一个人都不给。

    等自己申请让李谦柏加入上计房之事,一下子来三个人。

    但为什么三个人,都是支脉修士?

    李相鸣不得不得出结论,他的这位家主其实非常渴望平衡之道,而且心思细腻,十分擅长隐忍。

    明明什么都不说,却能一直推动自己走在两脉的钢丝上。

    指不定哪天就突然亮出大旗,以他为先锋,公开支持支脉。

    不得不防啊!

    李相鸣感叹,他理解李谦雄的平衡之道,但不想成为与四房唱反调的棋子,至少不能成为最小的那枚棋子。

    于是他对着李相祁蛊惑道:“诱学馆能成为改变青苗院现状的重要支点,也能成为推行长泰乡教化的普通学馆,一切都在你的抉择之中。”

    “我?”

    李相祁大为错愕,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

    “你只需将关于诱学馆的设想,以你的名义,写个章程给我就够了。”

    李相鸣轻声道。

    “可诱学馆并非我所想......”

    “谁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应不应该出现。

    我觉得是应该的,支脉在南滨战场上,以普遍更低的修为,承担着跟直脉同样的作战任务,当归山灵脉的获取,有支脉的一份功劳,家里理应让你们过得更好。”

    李相鸣看着李相祁,虽然对方没有参与过南滨战争,无法感同身受,但支脉是一个整体,他既然在当归山生活了八九年,应该很清楚这点。

    果然,李相祁捏紧拳头,他知道自己道途无望,但支脉还有很多孩子,不少人的资质不比直脉的差,得到的待遇却差之甚远。

    “我只怕以我的修为,即便开口,也于事无补。”

    李相祁沮丧道,他的话从来就没办法引起家族的重视。

    “不用担心,诱学馆应时运而生,对两脉都有好处。无论是家主,还是族老都不会直接反对,唯一的一点,它不该出自一位直脉修士的口中。”

    “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闻言,李相祁默默点了点头。

    此事由他提出来,最多是一个支脉修士针对青苗院现状的普通提议。

    族老哪怕再不喜欢支脉,也不会因此变得不高兴。

    由李相鸣提出来的话,事情就变得敏感,作为直脉的既得利益者,你为什么要去改变直脉针对支脉的既定方略?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您说的做。”

    李相祁拱手退下。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李相鸣呢喃道:“家主啊,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李相祁才十五岁,所谓童言无忌,就算说错话,也不会被惩罚。

    李相鸣则不同,备受家族关注。

    一旦插手两脉之争,又露出偏向支脉的趋势,别的不说,李诚陆一定会责备他。

    摇摇头,李相鸣将念头驱散,随即进入西乡东城静心修炼。

    检测灵根之事,重在准备,他作为代掌事,自然不会亲自协调其中关系,这些交给李相祁和李桐就够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他再持澄灵灯登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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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山谷。

    一条蜿蜒小溪旁边,耿士诚躺在湿润的泥土,无言地看着周围。

    到处都是血污,以及火光,他很想撑起身来,但经脉尽断的他,只是稍微动一下手指,就已经疼得颤抖。

    这时,一个容貌娇媚至极的美妇人盈盈走了过来。

    她的眼睛婉若秋水,波光潋滟,似乎藏着万千情愫,又似能洞察人心。

    红唇微翘,如樱桃初熟,诱人采摘,却又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神秘。

    “小家伙,何必这般挣扎,看得姐姐怪心疼的。”

    美妇人蹲下身,轻笑道,还伸手捏了捏耿士诚的脸蛋。

    “呸,贱人!”

    耿士诚却破口大骂,眼神里充满恨意。

    正是这个恶毒的女人,伪装成娇弱无助的凡俗女子,混进了耿家运送矿石的队伍里,出卖情报,致使四十余名耿家族人惨遭屠戮,其中包括四名修士。

    而自己也被其亲自废除全身经脉,生不如死。

    “这样就不乖了,本来看你长得挺好看的。”

    美妇人收起笑容,站起身,她旁边的一个面容木讷的青年男子,二话不说,一拳砸在耿士诚身上。

    耿士诚闷哼一声,头破血流,但眼神依旧被恨意充斥,大喊道:“贱人,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刚落下,木讷男子的拳头再次落下,接着是第三拳、第四拳......

    耿士诚再也说不出话来,泥土被鲜血侵染,变得愈发潮湿。

    “别玩了,甄夫人,再不走耿家就要来人了。”

    这时,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的佝偻老人开口道。

    甄夫人瞥了他一眼:“鬼王七,莫非你心软了?还是说,你跟耿家对上眼了?”

    鬼王七皱了皱眉头:“甄夫人,话不能乱说,老朽何时跟耿家有联络?”

    “呵呵,耿家擅御鬼,你也精通此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臭味相投,厮混在一起?”

    “罗瞎子可是说有几天没见你人。”

    闻言,鬼王七脸皮抽搐,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打坐歇息的罗瞎子,冷哼一声,道:“我对教主忠心耿耿,休想拿这些事情诬陷我。”

    甄夫人却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娇笑连连。

    “出门在外,就不要假正经了,你鬼王七什么人,大伙谁不知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告密,你倒说说看,耿家给了多少好处?”

    “放屁!”

    鬼王七恼怒道:“这次劫杀耿家,我也出手了。”

    “别激动嘛,只是随便聊聊天。”

    甄夫人微微一笑,对暴跳如雷的鬼王七不以为意。

    “甄夫人,你的玩物又追上来了,要等吗?”

    这时,罗瞎子突然开口。

    “哦?这次这么快?”

    甄夫人有些惊讶,含蓄笑道:“不等了,见不到我才心怀希望,等到最后一刻,希望变绝望,然后一口气吃掉,想想就有意思呢。”

    “走了,今天还算尽兴。”

    说罢,甄夫人飞身离开山谷,木讷青年,以及另一个存在感很低的披发少年紧跟其后。

    望着他们的背影,鬼王七忌惮地道了句:“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