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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顺手搂蛋

    秦牧不禁陷入了纠结。

    按恩克所说,人参就在沟里,随时可以采。卖给老六,就是一笔横财。

    可这种长在硫磺地的毒参,吃了指不定得死人。

    如此,还要采下来卖到南半岛吗?

    秦牧犹豫了会,还是下定决心卖。

    一来他真的缺钱,对南半岛人,也没什么感情。

    二来老六的参,是供给他堂哥的官僚后台。那老东西,指不定掌权时,害过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呢。

    能吃毒参补死,也算是便宜他了。

    反正老家伙本就官场失意,憋得一身病,补死也没人能想到怪他。

    “盈歌,让恩克采参吧!”

    盈歌点点头,将他的命令,传达给等候多时的恩克。

    众人便各自找了根木棍,拨弄着河道底的杂草。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萨哈林口音极重的喊声。

    “帮睡!帮睡!”

    “哥,那叫棒槌!莫日根,上货了!”

    秦牧跑过去,在萨哈林面前,果然有株老参。

    得益于地下流淌的温泉,把地表温度弄的极高。这根山参以为是夏天,竟还舒展着枝叶。

    五片五角星状的枝叶,拖着长茎垂着腰,向各处低着头。

    在茎干上,另有两条小枝,笔直的向上挺立。在小枝头,则各自挂着片绿叶。

    秦牧用手拖着顶部两片绿叶,人家说这叶像手掌,他倒觉得,更像是打开的折扇。

    两片叶头冲头对在一起,倒有点像老式钥匙,左右各有半宽边。

    采参的活很仔细,梅黑负伤走了,只有让恩克来。

    鄂温克人没受过汉化,采起参直来直往,也不绑红绳,也不搭木架。

    在跪下向天神祷告几句后,立马动起手。

    所使用的工具,只有一根鹿骨针,一把糅皮用的大个毛刷。

    不像梅黑似的,又是刀、又是针、又是勺的。

    秦牧站在不远处,边抽烟边看他挖参,翠翠忽然靠了过来。

    她扯扯他的手臂:“秦牧,你有没有发现,这沟里很变扭。”

    “变扭?”秦牧瞥了眼她,“没看出来。”

    翠翠气的掐了下他手背,伸出葱指,指向前方。

    “你看,就这片草长得最旺。越往那旮沓,草越稀。”

    秦牧顺着她手指眺望了眼,还真是。

    刚才跳下河道,光考虑卖不卖老六毒参,还真没往远处看。

    经翠翠一提,他发现不仅东边河道杂草稀疏,甚至再远些,还多了许多枯草与碎木堆。

    只是,这些枯草与碎木,怎么都堆成一块一块的。

    也太规则了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朝胸口摸了摸。

    秦牧捞起望远镜,远处模糊的枯草堆,立马清晰起来。

    他甚至清楚的看到,那枯草堆里,似乎有几个圆鼓鼓的硬物。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想到啥了?我看看!”

    秦牧哈哈笑着,翠翠则踮起脚,夺他举到眼前的望远镜。

    是啊,连人参那么挑季节的玩意,都在河道里逆温差生长了。

    那兴安岭的鸟,会不会也躲在此处,不向南方迁徙呢?

    比如说,老六要的丹顶鹤?

    秦牧不禁磨了磨手心,奶奶的,人要走运,好运气真是自己撞上门。

    “盈歌,萨哈林,”他低吼着招招手。

    “你们看,那里有鸟窝!”

    盈歌兄弟举镜望去,也兴奋的红了脸。

    老六给的丹顶鹤报价,可比人参高多了。

    而半干不干的河道里,丹顶鹤最爱做窝。

    “咋样,像鹤蛋不?”

    盈歌猛点头笑道:“像,这么大肯定不是野鸭子蛋!”

    “去,拿罩子来。”

    盈歌苦着脸摊开手:“没带啊,谁知道这旮旯有鹤!”

    秦牧白了眼他,心道这盈歌,一到关键时候,就得掉链子。是没他爹,梅黑大爷靠谱。

    他四处瞅了瞅,河道底部只有些杂草,靠山的东壁上,倒是生了些绿藤,从河道底部蜿蜒而上,缠绕住山上突出的石壁。

    他顿时心生一计,不如学着蒙人,将绿藤割下,做成套马索。

    只要时机瞅的准,说不定能套只鹤。

    秦牧低声交待完,三人便拿着猎刀,轻轻划拉绿藤。

    绿藤纤维层次丰富,可架不住三人更有耐心。

    硬是花了十几分钟,割下三条藤蔓,将一端挽成活扣。

    “回来了!回来了!”

    正忙活着,举望远镜监视的翠翠,忽然喊出声。

    秦牧跑过去抓住望远镜,五六百米外的枯草窝里,果然有个白翅膀扑闪着,弯曲细且长的腿,慢慢卧在蛋上。

    “没跑,寻常鸟可没这么细长的黑腿!”

    他转身招招手,盈歌兄弟便悄悄爬上河岸。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开包围。

    秦牧自己则留在河道内,猫着腰从正面挺进。

    他拍了拍翠翠:“姐,要是套不到,就开枪打,尽量打翅膀,省得飞跑了!”

    翠翠点点头,拉开了枪栓。

    为脚步小些,他与翠翠,全程都用脚尖走路。

    走的脚酸趾麻,想到老六给的钱,心里却乐开花。

    五百米的距离不远,可他仿佛走了一年。

    临到二十米近处,秦牧忽然蹲下去,又举起望远镜。

    面前的枯草窝里,两只白鸟正交颈低鸣,恩爱的共同孵化后代。

    “咦?”

    秦牧怪叫了声,身子也跟着半蹲。

    他举着望远镜看去,两只背对他的白鸟,怎么后背如此宽阔?

    他不由得站直身子,终于看清了白鸟的头部。

    “草!是俩天鹅!”

    秦牧气的直咬后槽牙,还以为两只丹顶鹤,谁曾想是两只大鹅!

    这玩意虽也珍贵,可不是老六点名要的玩意,估计卖不上高价。

    河岸上乌鸦声又叫了几次,秦牧叹口气,将手环在嘴边。

    “呱哇!呱哇!”

    他撒开腿向前跑,身旁两岸上,也响起呼啸声与脚步声。

    两只天鹅分开缠绕的脖颈,“咯噜咯噜”拍翅鸣叫。

    大难临头,这对恩爱的夫妻,竟然也前后往天上飞。

    秦牧将手中套索转的“嗡嗡”响,瞅准机会甩过去。

    套索一击命中后飞的天鹅右爪,那大鹅拍翅越快,绳索套的越紧。

    他徒劳的扑腾着翅膀,只能“嘭”地砸在地上。

    河岸上,盈歌失手没套到,萨哈林到得了手。

    他一手揪住天鹅翅膀,一手按住想拧人的鹅头,从岸上跳了下来。

    “莫日根,不鹤,鹅!”

    萨哈林满脸笑意,用并不通顺的汉话,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秦牧长叹口气,还以为幸运女神眷顾,能逮两只丹顶鹤交差呢。

    结果只是两只天鹅。

    这家伙没家鹅重,比家鹅凶的,养也养不熟,铁锅炖了又没多少肉。

    卖老六,也不知道他要不要的。咋算,都是个累赘。

    秦牧越想越气,索性将枯草窝里的五个鹅蛋,顺手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