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悲伤的晚餐

    我收拾好东西之后就下了楼，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大盘上摆放着切成大片的烤羊腿，烤牛羊肉串上面的肉有半个拳头那么大，肉上面还飘散着一股芝兰粉和油的味道。碟子里面摆放着甜点，米饭以及各种各样的面包，沙拉看起来还很新鲜，那先铺在奶油旁边的叶子娇艳欲滴，还有各种各样的馅饼和烤面包，半只烤鸭伸着头似乎在凝视着空气中的每个人。

    不一会儿之后圆桌上就已经摆满了东西，每个人都落座了，这时我惊讶的发现居住在这一栋房子的人很多。当然要住在这里自然而然要支付一笔租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在我看来这一笔钱还是花的非常值当，而且我是跟随着房间的主人的朋友带来的，因此得了非常好的优惠，在我看来已经是物超所值了。我向周围看去，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十分肥胖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肥头大耳，大大的嘴巴令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对着食物充满着贪婪的人，他鼻子很小，一双大大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脸庞以及下巴的肥肉都在随着咀嚼食物而不停的颤抖，一双像松鼠一样的小眼睛不时得晃来晃去。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快朵颐一番，短短的脖子粗在不停的蠕动，它在吞着口水呢。而男人旁边则坐着一个像杆子那么瘦的女人，那个女人似乎长的很高，颇有一副非洲长颈鹿的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上面的睫毛涂抹得非常艳丽，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脂粉味，脸蛋已经被白色的粉抹成糊面一般的颜色，大大的嘴巴也涂成狒狒屁股的模样，她所拥有的是一张小小的巴掌那么大的脸。她的动作十分的缓慢而且优雅，穿着那件绿色的衣服上面所镶嵌的金银珠宝在灯光下闪闪烁烁。

    一个个子很矮，秃头的老头正穿着西装在那里优雅得自己喝着白酒，她似乎在想着遥远的过去的事情，一边喝酒的同时一边不时的晃荡着脑袋，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咂巴声。

    “想到我们过去的岁月，我又怎么能够不怀念呢？”那个老头常常自言自语。

    “你们看过《地下》那部电影吗？我的国家就是由那些破碎的民族破碎的土地拼凑而成的南斯拉夫！尽管那片土地充斥着谎言欺骗仇恨屠杀，但不可否认他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各个民族各片土地连接成一体构筑成了伟大的国家，我们伟大的领头羊挥舞着他的镰刀，挥舞着权力的法杖站在高处，那是段光辉时光！”

    “哈哈哈！”其中一个长得像鸭子一般人的年轻男孩嘎嘎嘎的笑起来，“疯老头，还没喝酒就已经发酒疯了，无可救药的家伙！”

    “大家请用餐吧！”那个高个子的老女人庄严而又兴奋的说，“再过几天就又到了亡灵节，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尽情的狂欢，尽情的跳舞尽情的拥抱我们已经死去的亲人了！”

    “亡灵节！亡灵节！亡灵节！”这时候我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在一旁敲击着桌子嘟囔，他们的头顶剃光，因此在黄黄的暖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光滑，这两个孩子的眼睛睁的像鸡蛋那么大，两个人同时用右手敲打着桌子的同时嘴巴里异口同声的重复着上面的这几句话，让人诧异的是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的动作还有声音都十分的相似，他们简直就像是连接在一体的两台机器。

    “孩子们好好吃饭，不许这么乱来！”高高的老女人有点恼怒的训斥。这时两个孩子才有乖乖的低下头去吃饭，不再疯狂的重复那几句话。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不过我倒是没有相信过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辆在亡灵节时出动的幽灵列车——而且人们总是夸大其词的说他们在列车上可以看到自己死去的亲人朋友，对此我表示怀疑。”我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段话之后，似乎气氛凝固了下来，周围的几个人挣争大着眼睛不解的看着我。

    “哦孩子，你怎么能够那么想呢？难道每一年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一睹幽灵列车上了亲人一眼吗？还有许许多多的科学家为了证明这件事情跋山涉水的跑到这座城市里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母亲来看望着死去的孩子，孩子来看望着死去的双亲，兄弟姐妹们互相盼望，祖父祖母们看着自己死去的年幼的孩子哭的不成样，孩子看着自己死去的祖父祖母一时间害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你觉得成千上万人的眼睛会有错吗！”这时候那个瘦的跟木棍一样的女人激动的说，他那一张大大的嘴巴不停的吧唧吧唧的张开又合闭。

    “每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人总会有这个疑问，不过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一辆幽灵列车从不知名的方向驶过来，最后停留在这座城市五到七分钟，你也许会看到一大堆向你涌来的人群，可只要你够专心，你也将看到人群中熠熠发光的你所要追寻的那个人。”那个刚才还情绪激动的南斯拉夫的老头说，“我想念在战争中死去的我的父母，想念在战争中被强奸后依然顽强了活了几年的姐姐，想念我那个在革命中热血激扬的哥哥，想念我那个因为北约的轰炸而死去的弟弟——这家伙是被北约投下来的一颗子弹给炸死的，当时他正在和他的那几个孩子讨论荷包蛋究竟要放几滴油才最美味的问题，就在这时他感肚子痛，于是他匆匆忙忙的跑到马桶那边，就在他脱下腰带的那一瞬间炸弹砰的一声将他的家炸成了废墟，他带着一股憋涨的感觉懊恼又沮丧的死了。我弟弟从来就是一个幽默的人，不过看来生活比他要幽默的多了。”老头说完乐呵呵的笑起来。

    这个时候那个情绪激动的瘦高个女人哀伤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口红有点乱了，但他也不管。

    “唉，这一年一年的就等这一天了，我那个死去的女儿已经离开我整整七年了，怎么说来要是她还活着的话现在也已经十二岁了——真难以想象十二岁的她会是什么模样，也许她会像着其他的初中生一样背着自己的小小浅粉色，或者其他颜色的书包匆匆忙忙的走在上学的路上，又匆匆忙忙的跟着其他的孩子完成作业一起弹琴一起运动一起吃喝玩乐。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将每天为她梳理头发，我将不厌其烦的给她化妆，给她挑选好看又精致的衣服，给她买公主才配得上的水晶鞋。整整七年来我无数次梦见她，梦见女儿在对我天真无邪的笑，可每次我都看见他那微笑一面浅长的绝望和心酸——这是一个出生不久之后就患有绝症的孩子才会有得绝望的表情。因为她还太小，不知道死亡和绝症的含义，可却透过至亲的脸庞看见了绝望和沮丧的气息。她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乖孩子了，哦，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那么粗的一根针头啊！”女人说到这里情绪激动的嘶吼起来，原本发出洪亮的嗓音的喉咙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鱼刺贯穿一般，杂音不知某一个时刻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和沙哑起来，如此形容似乎有点矛盾，但当时的确如此，她的音调大部分显得十分沙哑，仿佛喉咙那塞了个小石头，不过当她努力发出奇怪的声音时，一阵风就从舌头与喉咙的缝隙前锐利的吹过。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双指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就是那么粗的针呀！孩子细皮嫩肉，白白的皮肤吹弹可破，他的脉搏还十分的微弱而且又小，护士们得花半天的时间才能找到那小小的血脉，那么粗的针扎进去，孩子哭啊，不过一旦我在他的旁边哄一下，那孩子就会有恢复安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女人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的捂着脸哽咽起来，她哭的十分伤心，甚至我会害怕她把自己的肺和肾脏都给哭的吐出来。

    这个时候那个肥头大耳，还在不停的往自己嘴巴里塞着食物的男人征愣了一下，他的胡子上还沾着油，嘴巴周围都是油，这家伙看起来就好像是生吞一头老母猪的癞蛤蟆，那副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先生们女士们，”他用低沉但又十分严肃的声音说，”幽灵列车这件事情的存在自然是勿庸置疑，要不然我每天怎么可能卖得出那么多货物，这辆幽灵列车每一年不仅在西伯利亚雪球停靠，他也在阿拉斯加或者纽约客，老挝的河内以及三亚，世界上的各个地方挺好——于是我一站又一站的跑，好将我所购买的全部货物卖出售，你们知道的，活着的人从会觉得喂一年才能见到一次的死去的亲人买一些昂贵的东西作为礼品是一件觉得心疼的事，所以我的生意一直很好。”男人说到这里还非常谦逊的低下头来表示一下问好，“所以我非常感激在座的各位，你们对死去的亲人念念不忘，你们对爱的不懈追求，你们是毫无意义上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对着生活充满热爱的人！”这家伙说到这里清了清喉咙，有缓缓的举起杯前的酒放到嘴巴那里抿了一小口，我看到他巨大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之后就将那一口酒吞到肚子里，他耷拉的肥肉令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头换养了好几年的大肥猪。这时候阻止边的人都在目不斜视的看着这位先生，等待着他继续的夸赞，但是这位胖胖的先生却出人意料的不再讲一句话，而是又低下头去非常津津有味而又优雅的吃着自己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