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顶替
王美娘招认了。
人是她杀的，都是她杀的。
包括醉仙酒楼的王掌柜。
“我恨他！”王美娘的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恨意，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她眼中闪烁。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仇恨，让人不禁感到寒意袭来。
王美娘抬起头，望向坐在高座上的知县，眼神中透露出凄凉和恨意。
她微微咬紧嘴唇，用凄凉的腔调开口说道：“大人，您身居高位，您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尤其是我们这些贫苦的女人，其实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诸多痛苦呢？”
“我命贱，命苦，没有福气，没能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我三岁死了娘，十岁没了爹，被亲戚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第一个人家嫌我不会干活，将我又转手给了第二家，第二家嫌我病怏怏的，也不要我，最后将我卖给了那个男人，那个我最痛恨的男人！自从跟了他，我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每日在打骂中度过，一睁开眼就是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甚至在我生孩子那天，他也要打我，只因为我没能起来给他做饭，可我明明早早做好了饭，只是他没有看见罢了…….”
“我生了五个孩子，全被他卖了。我哭着喊着求着，让他告诉我孩子在哪儿，我说我可以出去给人干活赚钱，甚至是窑姐赚钱，只求他把我的孩子找回来。可他一个字都不跟我说。最后两个闺女，我全力护着，拼命赚钱，日日带着，好不容易长大了。可他还要卖，趁着我生病虚弱，一个雨天就给了拐子——
“我爬着，用手撑着，跟在他后面，终于看见了他和那个拐子——原来我的孩子都给了那个人！那个人将弄来的孩子全部送进了窑子，男孩就当相公堂子，女孩就当花娘、河船女，且还就要这些个还未长成人的婴儿。”
“只因有些贵人的癖好，喜爱残体，他们便趁着孩子还小，将孩子弄残，或是戳瞎双眼，或是弄坏耳朵，从小教养，便不会轻易逃跑。大了些的，知道跑了，便不好控制。”
“我急了，跟他们拼命，却被他们一起打了，差点死了——我的孩子也被拐走了！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们了！他必须死！他们必须死！”
王美娘的语气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继续说道：“我曾经信任官府，相信官府可以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主持公道，可是……..我真的绝望了！既然不能告倒他，也抓不到那个拐子，那我便用自己的方法来完成想做的事情。”
“这么些年，我被那些人还得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我那些可怜的孩子，还有可怜的自己……..有一个老先生可怜我的遭遇，给了我个药方，说是安魂助眠的，我用了，效果绝佳，可就是有时候醒不过来。我想，给那个人用是不是也行？于是，我每日都在饭菜里下了药，他日日神志不清。某日，趁他熟睡，我用一根绣花针刺入了他的头——他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早知道如此容易，我之前就应该杀了他！只恨那时的我太胆小！”
“杀了一个人后，我的胆子就变大了，何况官府的仵作都没有验出来异常，我也就放心了。此后我每每遇见那些欺负女人、欺负小孩的男人，都会非常难受，都想杀了他们!我也是那么做的！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同样是人，同样都是命苦的人，他们男人还比我们女人要高贵些吗？”
王美娘的眼神中闪烁着对不公正的仇恨，“倘若我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我常常听人说什么刁民、泼妇之类的话，可谁生下来就想做刁民，就想做泼妇呢？为了不被人逼到绝境，为了不被别人欺负，我们这些人也能当刁民、当泼妇了！”
邓知县眼角微微湿润，几滴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
他无法忍受看到任何一个百姓受到冤屈和伤害，但也确实无能为力。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怕硬欺软。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可那王掌柜与你应该无冤无仇吧，你又为何害他？”
一个冷酷的笑容浮现在王美娘的脸上，她开口说道：“他为了多多招揽酒客，多多赚钱，狠心将玲珑花汁液放入酒中，不顾来人身体如何，都让其多多饮酒，让不少人嗜酒如命，更有不少人为了喝上一口酒，把挣来的钱全给了他们酒楼。以至于家里争吵不断，还打骂妻子儿女，傍晚时分，我总能听到女人们与孩子们的啼哭。这难道不是王掌柜犯下的罪吗？我看不惯这样的人！”
倾听着这个女人的言辞，邓知县仿佛感受到了一股侠义之风在她的话语中翻涌。
但杀人就是不对的！
何况杀的还是他邓知县的好友！
“你别把自己说得如此正义凛然！”站在一旁的刘师爷冷冷开口，“我听醉仙酒楼的账房先生说，你出了高价，想要盘下醉仙酒楼？这才是你杀人的真正目的！”
“是又怎样？得财不正，还不允许人唾骂吗？酒楼易主，寻常之事，何必在此多多言语！”王美娘叹了口气，口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若我有他那样的财力，何愁办不起来一个酒楼？他不过是平庸无能之辈，还见钱眼开，放任他继续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了他的毒手！只可恨我出身寒微，一步走错，步步错——”
“出身寒微，非汝铸成大错之由也！这天底下没钱的比比皆是，也没见个个都去杀人！王氏啊王氏，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一步错，步步错，开弓没有回头箭，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可知错否？可认罪否？可后悔否？”邓知县道。
“我认罪！但我不后悔——做都做了，为何要后悔？只恨我早早暴露，否则，我要杀尽这天下像他…….像他那样的人。”王美娘道。
她的眼睛里就像两汪死水，一点波澜都没有；而她的情绪，就像一块石头，硬得让人想哭。
人是她杀的，都是她杀的。
包括醉仙酒楼的王掌柜。
“我恨他！”王美娘的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恨意，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她眼中闪烁。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仇恨，让人不禁感到寒意袭来。
王美娘抬起头，望向坐在高座上的知县，眼神中透露出凄凉和恨意。
她微微咬紧嘴唇，用凄凉的腔调开口说道：“大人，您身居高位，您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尤其是我们这些贫苦的女人，其实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诸多痛苦呢？”
“我命贱，命苦，没有福气，没能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我三岁死了娘，十岁没了爹，被亲戚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第一个人家嫌我不会干活，将我又转手给了第二家，第二家嫌我病怏怏的，也不要我，最后将我卖给了那个男人，那个我最痛恨的男人！自从跟了他，我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每日在打骂中度过，一睁开眼就是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甚至在我生孩子那天，他也要打我，只因为我没能起来给他做饭，可我明明早早做好了饭，只是他没有看见罢了…….”
“我生了五个孩子，全被他卖了。我哭着喊着求着，让他告诉我孩子在哪儿，我说我可以出去给人干活赚钱，甚至是窑姐赚钱，只求他把我的孩子找回来。可他一个字都不跟我说。最后两个闺女，我全力护着，拼命赚钱，日日带着，好不容易长大了。可他还要卖，趁着我生病虚弱，一个雨天就给了拐子——
“我爬着，用手撑着，跟在他后面，终于看见了他和那个拐子——原来我的孩子都给了那个人！那个人将弄来的孩子全部送进了窑子，男孩就当相公堂子，女孩就当花娘、河船女，且还就要这些个还未长成人的婴儿。”
“只因有些贵人的癖好，喜爱残体，他们便趁着孩子还小，将孩子弄残，或是戳瞎双眼，或是弄坏耳朵，从小教养，便不会轻易逃跑。大了些的，知道跑了，便不好控制。”
“我急了，跟他们拼命，却被他们一起打了，差点死了——我的孩子也被拐走了！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们了！他必须死！他们必须死！”
王美娘的语气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继续说道：“我曾经信任官府，相信官府可以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主持公道，可是……..我真的绝望了！既然不能告倒他，也抓不到那个拐子，那我便用自己的方法来完成想做的事情。”
“这么些年，我被那些人还得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我那些可怜的孩子，还有可怜的自己……..有一个老先生可怜我的遭遇，给了我个药方，说是安魂助眠的，我用了，效果绝佳，可就是有时候醒不过来。我想，给那个人用是不是也行？于是，我每日都在饭菜里下了药，他日日神志不清。某日，趁他熟睡，我用一根绣花针刺入了他的头——他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早知道如此容易，我之前就应该杀了他！只恨那时的我太胆小！”
“杀了一个人后，我的胆子就变大了，何况官府的仵作都没有验出来异常，我也就放心了。此后我每每遇见那些欺负女人、欺负小孩的男人，都会非常难受，都想杀了他们!我也是那么做的！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同样是人，同样都是命苦的人，他们男人还比我们女人要高贵些吗？”
王美娘的眼神中闪烁着对不公正的仇恨，“倘若我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我常常听人说什么刁民、泼妇之类的话，可谁生下来就想做刁民，就想做泼妇呢？为了不被人逼到绝境，为了不被别人欺负，我们这些人也能当刁民、当泼妇了！”
邓知县眼角微微湿润，几滴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
他无法忍受看到任何一个百姓受到冤屈和伤害，但也确实无能为力。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怕硬欺软。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可那王掌柜与你应该无冤无仇吧，你又为何害他？”
一个冷酷的笑容浮现在王美娘的脸上，她开口说道：“他为了多多招揽酒客，多多赚钱，狠心将玲珑花汁液放入酒中，不顾来人身体如何，都让其多多饮酒，让不少人嗜酒如命，更有不少人为了喝上一口酒，把挣来的钱全给了他们酒楼。以至于家里争吵不断，还打骂妻子儿女，傍晚时分，我总能听到女人们与孩子们的啼哭。这难道不是王掌柜犯下的罪吗？我看不惯这样的人！”
倾听着这个女人的言辞，邓知县仿佛感受到了一股侠义之风在她的话语中翻涌。
但杀人就是不对的！
何况杀的还是他邓知县的好友！
“你别把自己说得如此正义凛然！”站在一旁的刘师爷冷冷开口，“我听醉仙酒楼的账房先生说，你出了高价，想要盘下醉仙酒楼？这才是你杀人的真正目的！”
“是又怎样？得财不正，还不允许人唾骂吗？酒楼易主，寻常之事，何必在此多多言语！”王美娘叹了口气，口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若我有他那样的财力，何愁办不起来一个酒楼？他不过是平庸无能之辈，还见钱眼开，放任他继续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了他的毒手！只可恨我出身寒微，一步走错，步步错——”
“出身寒微，非汝铸成大错之由也！这天底下没钱的比比皆是，也没见个个都去杀人！王氏啊王氏，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一步错，步步错，开弓没有回头箭，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可知错否？可认罪否？可后悔否？”邓知县道。
“我认罪！但我不后悔——做都做了，为何要后悔？只恨我早早暴露，否则，我要杀尽这天下像他…….像他那样的人。”王美娘道。
她的眼睛里就像两汪死水，一点波澜都没有；而她的情绪，就像一块石头，硬得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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