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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已在局中,何谈袖手旁观

    了空大师的禅房。

    房间内有檀香正袅袅从香炉里传出来,了空和胥归端正坐在团蒲上,在他们的中间,放着一个简易的案几,上面放着一盘棋,和煮好的茶。

    “听闻近日施主受伤,伤势可大好?”了空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不过是些许小伤,有劳和尚挂怀。”胥归一副洒脱模样,而看两人熟稔的相处模式,应是相识很久。

    “施主今日怎的有心情来安国寺,往日里不是最嫌老衲这路途遥远,不愿多来?”了空看着胥归,打趣道。

    “哎呀,和尚,我这不是想念和尚你吗?”胥归一边下棋,顺口说着讨了空欢心的话。

    “既是如此,那施主不若就在此处住下,老衲早就觉着施主与佛有缘,而且极有慧根,当是我佛弟子,施主.........”一听到胥归的话,了空就滔滔不绝的说着要胥归皈依佛门的话。

    “得得得,和尚打住,你知道我为何不愿多来你这安国寺吗?”胥归看着了空,一副头痛的样子。

    “哦,老衲愿闻其详。”了空完全不知道其缘由。

    “就是因为我每一次来安国寺,你都要追上来问一句,我说和尚,你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吗?”胥归无奈,“当年我不就是吃了你后山池子里的一条鱼吗,你至于年年都来问我,还不死心呢?”

    “老衲只是有些可惜,施主的禅性实属少见,老衲也是不想我佛错失施主这般好的弟子。”了空下着棋,一脸的正经。

    “我看倒未必,我觉着和尚你就是在记着三年前,我在你后山池子里抓了一条鱼,而且还在你的面前将那条鱼烤了吃的事情,所以你便想方设法的想要将我框来安国寺,好受你的戒训。”胥归一口说出了空的目的。

    三年前,那时年少气盛,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说是这安国寺后山池子里的鱼乃京师最难得一见的美味,只不过因为这鱼养在安国寺,所以无人敢去讨要。

    而他听着这个消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便特意的去了一趟安国寺,躲过寺中的和尚,去了后山的池子,在那里果然看到好几条又肥又大的鱼,他见到了自是不会放过,只不过,当他将鱼抓起来准备找一个地方烤了吃的时候,他碰到了了空,那时的了空穿着一袭简单的麻布和尚服,身上并没有任何的饰物,他还以为只是安国寺的一个普通的和尚而已,当时他并未和了空多说,只想着在那和尚反应过来之前脱身,却不想,那和尚看着岁数不小,但堵人却十分的老道。

    最后,以棋艺为局,三局定胜负,若他胜,可带走那池子里的鱼,反之,不仅要将鱼放回池子,而且以后都不得在安国寺寻鱼杀生。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以一招险棋赢了一局,了空无话可说,放过了他,但他却恶作剧一般的在了空的面前将那鱼给烤了,还当着他的面吃了那条鱼,自那以后,他和了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只不过,每一次他去安国寺的时候,了空都要追问他一句,可愿皈依佛门。

    他被念叨的烦了,也就时常躲着了空了。

    “若是施主肯拜入我佛,就算当个俗家弟子也不无不可。”了空看着胥归,目光中带着安宁,有着一种看透世间俗物的超脱感。

    所谓俗家弟子,自是不必受那些繁琐的约束。

    “可是和尚,与我看来,不管是俗家弟子也好,还是佛门弟子也罢,你要是让我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我可做不到,”胥归笑着拒绝,“和尚,你就当我是前尘未了,贪念这人间的滚滚红尘吧。”

    让他当和尚,且不说家中父母会如何,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倒还不如和眼前之人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呢。

    “施主是个心思通透之人,当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逆。”看着胥归,良久,了空才叹息一声,说着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可是和尚,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胥归反问。

    “施主是个性子洒脱之人,当不该为此所累。”了空摇头。

    “人嘛,来这人世间一遭,总是要向这世间证明一下自己来过,不是吗?”胥归也打着哑谜。

    “三年前老衲就与施主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施主乃聪慧之人,该知道,若是强行逆转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黑子落下,了空将胥归的白色棋子收了一些,才说道。

    “可是三年过去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不是吗?”胥归捻着棋子的手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将白色棋子放在另一处,顺势也将了空的黑色棋子收了一些去。

    “施主执念之深,实乃老衲平生所见第一人,”了空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眼前的少年,“老衲知道劝不住施主,但若是施主改变主意,老衲的寒寺随时都会为施主打开。”

    “有和尚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胥归笑着。

    “阿弥陀佛,”听到胥归这话,了空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胥归的决定,“施主,命数当如此,施主不该想着强行去改变的。”

    “和尚,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当神棍的潜质,在这三年时间里,你在我的面前不是劝我皈依佛门就是劝我不该有此执念。”胥归开着玩笑。

    “施主,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施主执意,老衲也无可奈何。”了空摇头。

    “既已在此局中,又何谈袖手旁观?”胥归低着头,没有看了空。

    “罢了,看来今日施主的想法并不会改变,只能等下次老衲再规劝施主了。”了空看得很开,一次不行,就两次,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

    “看来和尚这安国寺是真的不能常来了。”胥归笑道。

    这若是天天在他的耳朵边上念叨,那他不得要疯了。

    “施主,你输了。”了空看了一眼棋局,放下一子,说道。

    “哦,看来还真是。”胥归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他输了。

    “今日是施主的心乱了,施主的心并不在棋局上,老衲才能险胜。”了空看着面色平静的胥归,像是看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