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底层见习魔法师
月曜历一千三百年，八月中旬，大陆西海。
当最后的晚霞别过海平面，余晖也渐渐暗去，夜幕便倏忽降临，裹挟着大雾弥漫开来。
一股咸湿又森寒的味道瞬间笼罩整片海域。
这让倒霉的船队几乎迷失了方向，他们匆忙取出魔法观测仪，希望穿破迷雾，借助月亮的位置来辅助定位，但很快他们便陷入惊慌。
按照天文历法推算，今天应该是满月之夜。
可是现在，夜空中群星闪烁，月亮却不见了踪影。
“黯月之夜！”
来自观测手的警讯瞬间传遍整艘船只，并引起不小的慌乱。
传闻黯月之夜，会发生让人恐惧的灾祸。
见此情景，船舱顶层走出几名皮靴银袍的年轻人，他们或持皮鞭，或持长剑，一路向下镇压那些骚乱的船工水手。
到了最底层的船舱这里，他们停住了脚步。
此处闷热潮湿，杂乱狭窄，是那些下层船工待的地方。
“去叫林奈过来。”为首一名年轻人喊道。
片刻后，一个黑发年轻人走出船舱，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但眼神深邃，让人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林奈，管好你的人，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要让他们离开，如果让我发现了，连你一起扔海里喂鱼！”
“再三记住，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惊动了圣女，知道吗？”
“谨遵吩咐，罗布阁下。”林奈点头。
“那就干活儿去。”贵公子罗布拿剑一指，示意林奈该回到那个小黑屋里。
林奈本想再贪一会儿外间的清爽，这下却不得不再做好被闷热吞噬的准备，转过身时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但是没办法，以他见习魔法师的身份，只能应征为海船“烧锅炉”的工作，没日没夜地守在融核魔晶石面前，看它喷薄热量推动蒸汽，为这艘大船提供动力。
也不知燃烧的到底是石头，还是自己的寿命。
而住在上面的那些贵族少爷就不一样了。
他们身份不凡，是大陆七神教之一的希望神教神职人员，他们财大气粗，随口就买下了整支船队，他们趾高气扬，挥动着鞭子向着海洋深处进发。
“探索上个纪元的遗迹？呵呵，可别成了遗迹的一部分……”
林奈暗里吐槽。
“老皮尔斯，该收收魔力了，把航速降到20节。”他回到了底舱。
虽然林奈对那些贵族少爷很不感冒，但现在毕竟同在一条船上，小心些总不为过。
突来的大雾，又遭逢黯月之夜，这其中很可能会有猫腻。
“这群高贵的老爷们从不敬畏大海，非要在月圆之夜出海，一定是他们触犯了神明！”老皮尔斯咒骂个不停。
“嘘，这群老爷们信的是希望之神，可跟掌管大海的正义之神不对付哩！”有人应和。
“干活儿，干活儿……”林奈制止了他们的谈论。
妄议神明会引来神的注视，他可不想被两大主神青眼有加。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船开到那个叫做迷失之渊的地方。
听闻那里是海洋与世界的尽头，有道铁幕一般的灰白雾气横亘海上，而雾气的深处是无尽的幽灵船，它们各自满载宝藏，无序地漂流，来来往往，组成了一个走不出的移动迷宫。
如果不是为了那里的某批宝藏，他才不会应征加入这只船队，忍气吞声给别人烧锅炉……可谁让他买不起这么多船和船员呢？
既然如今寄人篱下，还是暂时收起抱怨，一心向前吧。
然而，大陆西海上的航行，从来不是风平浪静。
一个小时后，在所有人都闷得心烦意乱之时，一声无比恐怖的撞击声突然从船底袭来。
“嗡！”
那听上去像是有海怪在啃噬船体，又像是有巨鲸在冲撞，船舱四壁都在震颤，隐约间还有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底层的船工们受到了惊吓，他们处在密闭环境中，不清楚外界状况，总觉得海水马上就要涌进来，将他们淹没。
“不要慌！我出去了解情况，你们继续维持魔晶的能量，万一真出了事情，还能靠这些动力脱困！”林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也陷入深深地担忧。
船队离港已经一天一夜了，按照速度推算，现在差不多到了名为大漩涡的海域，这里不但有恐怖的漩涡，还有恐齿魔鬼鱼群，它们每个张着都狰狞的巨嘴，头顶一盏幽冥之灯，狩猎过往的船只。
无论是遭遇漩涡还是魔鬼鱼，都将会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他安抚好船工，立即动身打算从底层船舱前往甲板，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获得第一手的信息。
然而，就在他上了两层舷梯之后，突然被一层无形的阻隔拦在了半路。
明明眼前空空如也，但他不能寸进，像是有个空气墙挡在了他面前。
“这群该死的东西！”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他妈是个魔法结界！
有人对这艘船动了手脚，把底层船舱的人全都困在了结界里！
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不让底层船工乱跑？
这么做难道不怕船底发生哗变，让这艘船彻底失去动力？
林奈奋力捶打结界，希望弄出些动静，让外面的人注意到自己。
奇怪的是，半天过去了，仍然无人回应，好像外面的人都已经凭空消失。
而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巨震，显然是那个未名的怪物又追了上来。
不对！
半天无人，林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艘船很大，人员配套齐全，甲板上有专业的观测员，他们可以依靠感知魔法，提前发现来犯的危险，而以魔鬼鱼这么大的体量，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为什么过去的一小时里，船底没有接收到任何的警讯？
甚至，连最基本的航向航速等信息都没有传下来过！
倒是有闲工夫布置魔法结界……
嗯，魔法结界？
“他妈的！”林奈忽然感觉后背发凉，他想到一个荒诞的可能性，忍不住骂出了声。
甲板上的人不是消失了，而是跑路转移了！
希望神教的人为了引开棘手的魔鬼鱼，将这艘船从船队中摘出来当做诱饵，还用结界困住了他们这群“低贱的船工”，来保持融核魔晶的运作，好让这艘船能拥有动力持续向前，将魔鬼鱼引的越远越好……
他们被当成炮灰给贱卖了！
林奈现在很想问候整个希望神教上下祖宗十八代，但眼下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这艘没了掌舵人的船，到底在去往何处？
林奈颤着手拿出指南针，稳定之后发现上面的指针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旋转。
“焯！”
这说明船只在绕一个大圆圈前进！
林奈骂骂咧咧，他不由闭上眼睛，想象出这样一副绝望的画面：
一艘孤独的船无可救药地扎进了大漩涡，后面紧追着恐怖的巨大魔鬼鱼，而船上的可怜虫们被困在船舱中，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最后葬身大海。
或者，葬身鱼腹。
当最后的晚霞别过海平面，余晖也渐渐暗去，夜幕便倏忽降临，裹挟着大雾弥漫开来。
一股咸湿又森寒的味道瞬间笼罩整片海域。
这让倒霉的船队几乎迷失了方向，他们匆忙取出魔法观测仪，希望穿破迷雾，借助月亮的位置来辅助定位，但很快他们便陷入惊慌。
按照天文历法推算，今天应该是满月之夜。
可是现在，夜空中群星闪烁，月亮却不见了踪影。
“黯月之夜！”
来自观测手的警讯瞬间传遍整艘船只，并引起不小的慌乱。
传闻黯月之夜，会发生让人恐惧的灾祸。
见此情景，船舱顶层走出几名皮靴银袍的年轻人，他们或持皮鞭，或持长剑，一路向下镇压那些骚乱的船工水手。
到了最底层的船舱这里，他们停住了脚步。
此处闷热潮湿，杂乱狭窄，是那些下层船工待的地方。
“去叫林奈过来。”为首一名年轻人喊道。
片刻后，一个黑发年轻人走出船舱，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但眼神深邃，让人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林奈，管好你的人，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要让他们离开，如果让我发现了，连你一起扔海里喂鱼！”
“再三记住，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惊动了圣女，知道吗？”
“谨遵吩咐，罗布阁下。”林奈点头。
“那就干活儿去。”贵公子罗布拿剑一指，示意林奈该回到那个小黑屋里。
林奈本想再贪一会儿外间的清爽，这下却不得不再做好被闷热吞噬的准备，转过身时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但是没办法，以他见习魔法师的身份，只能应征为海船“烧锅炉”的工作，没日没夜地守在融核魔晶石面前，看它喷薄热量推动蒸汽，为这艘大船提供动力。
也不知燃烧的到底是石头，还是自己的寿命。
而住在上面的那些贵族少爷就不一样了。
他们身份不凡，是大陆七神教之一的希望神教神职人员，他们财大气粗，随口就买下了整支船队，他们趾高气扬，挥动着鞭子向着海洋深处进发。
“探索上个纪元的遗迹？呵呵，可别成了遗迹的一部分……”
林奈暗里吐槽。
“老皮尔斯，该收收魔力了，把航速降到20节。”他回到了底舱。
虽然林奈对那些贵族少爷很不感冒，但现在毕竟同在一条船上，小心些总不为过。
突来的大雾，又遭逢黯月之夜，这其中很可能会有猫腻。
“这群高贵的老爷们从不敬畏大海，非要在月圆之夜出海，一定是他们触犯了神明！”老皮尔斯咒骂个不停。
“嘘，这群老爷们信的是希望之神，可跟掌管大海的正义之神不对付哩！”有人应和。
“干活儿，干活儿……”林奈制止了他们的谈论。
妄议神明会引来神的注视，他可不想被两大主神青眼有加。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船开到那个叫做迷失之渊的地方。
听闻那里是海洋与世界的尽头，有道铁幕一般的灰白雾气横亘海上，而雾气的深处是无尽的幽灵船，它们各自满载宝藏，无序地漂流，来来往往，组成了一个走不出的移动迷宫。
如果不是为了那里的某批宝藏，他才不会应征加入这只船队，忍气吞声给别人烧锅炉……可谁让他买不起这么多船和船员呢？
既然如今寄人篱下，还是暂时收起抱怨，一心向前吧。
然而，大陆西海上的航行，从来不是风平浪静。
一个小时后，在所有人都闷得心烦意乱之时，一声无比恐怖的撞击声突然从船底袭来。
“嗡！”
那听上去像是有海怪在啃噬船体，又像是有巨鲸在冲撞，船舱四壁都在震颤，隐约间还有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底层的船工们受到了惊吓，他们处在密闭环境中，不清楚外界状况，总觉得海水马上就要涌进来，将他们淹没。
“不要慌！我出去了解情况，你们继续维持魔晶的能量，万一真出了事情，还能靠这些动力脱困！”林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也陷入深深地担忧。
船队离港已经一天一夜了，按照速度推算，现在差不多到了名为大漩涡的海域，这里不但有恐怖的漩涡，还有恐齿魔鬼鱼群，它们每个张着都狰狞的巨嘴，头顶一盏幽冥之灯，狩猎过往的船只。
无论是遭遇漩涡还是魔鬼鱼，都将会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他安抚好船工，立即动身打算从底层船舱前往甲板，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获得第一手的信息。
然而，就在他上了两层舷梯之后，突然被一层无形的阻隔拦在了半路。
明明眼前空空如也，但他不能寸进，像是有个空气墙挡在了他面前。
“这群该死的东西！”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他妈是个魔法结界！
有人对这艘船动了手脚，把底层船舱的人全都困在了结界里！
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不让底层船工乱跑？
这么做难道不怕船底发生哗变，让这艘船彻底失去动力？
林奈奋力捶打结界，希望弄出些动静，让外面的人注意到自己。
奇怪的是，半天过去了，仍然无人回应，好像外面的人都已经凭空消失。
而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巨震，显然是那个未名的怪物又追了上来。
不对！
半天无人，林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艘船很大，人员配套齐全，甲板上有专业的观测员，他们可以依靠感知魔法，提前发现来犯的危险，而以魔鬼鱼这么大的体量，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为什么过去的一小时里，船底没有接收到任何的警讯？
甚至，连最基本的航向航速等信息都没有传下来过！
倒是有闲工夫布置魔法结界……
嗯，魔法结界？
“他妈的！”林奈忽然感觉后背发凉，他想到一个荒诞的可能性，忍不住骂出了声。
甲板上的人不是消失了，而是跑路转移了！
希望神教的人为了引开棘手的魔鬼鱼，将这艘船从船队中摘出来当做诱饵，还用结界困住了他们这群“低贱的船工”，来保持融核魔晶的运作，好让这艘船能拥有动力持续向前，将魔鬼鱼引的越远越好……
他们被当成炮灰给贱卖了！
林奈现在很想问候整个希望神教上下祖宗十八代，但眼下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这艘没了掌舵人的船，到底在去往何处？
林奈颤着手拿出指南针，稳定之后发现上面的指针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旋转。
“焯！”
这说明船只在绕一个大圆圈前进！
林奈骂骂咧咧，他不由闭上眼睛，想象出这样一副绝望的画面：
一艘孤独的船无可救药地扎进了大漩涡，后面紧追着恐怖的巨大魔鬼鱼，而船上的可怜虫们被困在船舱中，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最后葬身大海。
或者，葬身鱼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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