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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丹噬

    寒月与蛭丸交错之间,刀芒在锋刃之上涌动。

    唐重接下了眼前之人的斩击,他眼角的余光有些疑惑地瞥了眼将他团团围住的武士和忍者。

    分明可以上来围殴自己的,怎么一个个全都在冷眼旁观?

    他回想着眼前之人方才的举动,好像是在他的呼喊下,原本护卫在忍头身前的那两个武士才把刀收回鞘的。

    唐重心下想着,有股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这是被当成磨刀石了?

    看着眼前刀术极为精湛的对手,再看了眼离自己百步远的忍头,唐重有些惊喜。

    这种心态...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不能用丹噬...如果把想要戏耍老鼠的猫吓到了,还怎么抓鱼。

    心下这般想着,躲过蛭丸的竖劈,唐重手上寒月划过一道弧线向着瑛太脖颈处挥动。

    脚下不知何时布置的机关猛地弹起,带着锋利的光芒刺向瑛太的咽喉。

    凛冽刀芒间,手刺悄无声息地滑落凝滞在半空之中,向着忍头激射而去,带起呼啸的声响。

    咚!

    沉闷的声响在忍头所持的拐杖与手刺相接处响起,手刺上附着的劲道之强,使得刺尖上闪烁的锋芒没入拐杖一寸有余。

    紧接着,数柄苦无自不同的角度向着唐重飞来,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

    “哈!”

    在忍头的示意下,左近右近几乎是同时拔刀冲上,呼喝声里,两道极其刁钻的斩击在同一时刻向着唐重劈砍而来。

    瑛太眼神闪烁,默许了他人插手。

    刀芒暴涨,犹如月辉般的罡风自唐重身上卷起,硬接住蛭丸的砍击。

    唐重身上有机括转动,一面堪称巨大的机关伞盖在唐重身上撑开,挡住了飞来的苦无。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在点点火星之间闪耀,在这昏暗的空地上绽放光芒。

    机关伞上,苦无在伞面上击打出点点白痕后掉落在地。

    “小野老师...”

    忍头身后,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场上的争斗,低声对正兴致盎然的忍头低声说着。

    “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忍头摆了摆手,眼睛死死盯在唐重身上。

    “毫无疑问,除却剑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刺客...”

    “就连忍法·涟都险些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如此静谧的行动,堪称出神入化的机关术以及能够正面对抗蛭丸仍有余力的身手...了不起,后生可畏。”

    忍头的神色带着赞叹,他将钉在拐杖上的手刺拔出,仔细端详着。

    “再结合上次这年轻人指挥的身份...这年轻人,是个甚至不逊于二力的天骄呢。”

    他将手里的手刺放入怀中,目光死死盯住挥舞着如同新月般的弧刀的身影,眼里有杀意翻涌。

    “刺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消耗品...耗费如此珍贵的刺客,是想要换取谁的头颅,这还要问吗?”

    “老师!既然这样,请您离开!”

    男子低声说着,言辞恳切。

    “嘛,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忍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般重围下,我不信他还能够逃脱生天。”

    “即使再惊才绝艳,今天也会是他的终结之日了。”

    他冰冷地笑着,看着场上争斗的唐重,在苦无和飞镖的干扰下,倭刀在唐重的身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你知道吗,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我们这些忍者也是消耗品呢...但是我已经蛰伏够久了,以我的才学,我不甘心埋没在比壑山上的枯叶之中。”

    “我的人生,应当在这片被战火燃起的大陆之上涅槃重生!”

    忍头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他的声音里带着昂扬,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恶狼仰天嘶吼。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

    蛭丸扬起点点血花,唐重手上的寒月锋刃所闪烁的冷光被由三柄挥舞着的倭刀所构筑而成的牢笼限制,刀光在唐重身遭闪烁着,带着森冷的杀意。

    “精彩至极...如此惊才绝世的年轻刺客最后一场舞台,精彩至极,华丽至极!”

    机关伞撑开,刀锋劈在旋转的伞面上溅起火星点点。

    有一枚苦无穿过刀芒间的错漏,钉在唐重肩胛之上。

    暗紫色的血液缓缓渗出,猛然逼退身前的三人,唐重喘息着,竭力运炁将血液凝结。

    手中摸出一柄短刀,刀刃寒光闪动剜入自己的肩胛处,将苦无连带着一块血肉硬生生剜了下来。

    还好,中毒不深。

    感受着肩胛处的痛楚,唐重稍稍安下心来。

    像是蛇毒...只走血液,只要封住经脉就可以压制住。

    勉力支撑下,唐重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仍旧站在远处的忍头,他的身后有一个日本女子安静站立。

    如果说那忍头身边还称得上护卫的,除却那个寸步不离的男人,便只剩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和服女人了。

    那女子,不像忍者。

    唐重看了眼她的装束,庄重的服饰以及不带任何刀剑的特征让唐重排除掉了忍者和武士这两种可能。

    长时间与日本异人厮杀所留下的经验,让他早已对日本的异人体系有了大概的了解。

    阴阳师?

    唐重心下猜测着,躲让过向他劈砍而来的刀光剑影。

    一个。

    他心中默念,有青紫色的炁蛇凝结而成,毒牙撕咬在正向自己横切而来的武士小腿之上。

    蛇牙触碰到那忍者的一瞬间,便刺破了那武士的皮肤,青紫色的炁迅速灌注在伤口之上,几乎是转瞬间蛇牙的印记上,有触目惊心的乌黑之色顺着那人的小腿蔓延而上。

    寒月飞速转动,挡住蛭丸的斩击后发出铛的一声振铁之声。

    有刀光在他身后闪过,唐重的后背处一阵有些麻木的剧痛传来。

    他看到那女人翩然前进,张开嘴唇。

    诡异如同水蛭般的舌尖从她的口中探出,接在那毒炁已经爬到脸上,身形摇摇欲坠的武士的脖颈之上。

    武士的脸色逐渐好转,那女人似乎在和武士说什么,拎着刀的武士的脸色涨成赤红一片。

    原来如此...是个医师啊。

    唐重恍然,刀光闪动间不着痕迹地拉近与那女人之间的距离。

    十步。

    这个距离...足够一锅端掉这四个敌手。

    倘若以雷霆之势截杀掉这四个鬼子后,那忍头身旁便只有那个中年男人守护,会有一个短暂的空挡期。

    对于一个合格的刺客,这实在是绝佳的下手时机。

    唐重估算着自己与身前四人的距离,有毫不掩饰的恶意从他身上散发。

    “啊...要来了。”

    老人看着陡然间离自己足有百步的年轻身影上,原本静寂的炁息突然升腾,带着暴虐犹如人祸般的气息。

    他的眼睛缓缓瞪大,他死死盯住唐重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脚步谨慎向后退去,目光里仍旧带着戏谑的残忍,像是在欣赏戏剧中最后的高潮。

    “年轻的恶狼所发出的最后一声嚎叫...华丽,华丽至极!”

    嘴唇嗡动间,有忍者无声地将出口处守住。

    忍头的手微微颤动着,像是戏台下迫不及待想要喝彩的看客。

    悄无声息间,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有无声的鞋底踩踏在地面之上。

    唐家仁无声地落在地上,他向着忍头的方向飘然而去,似是柳絮随风而起,又像是枯木在深林之中寂静无声。

    此刻的他距离忍头,不过二十五步的距离。

    幻身障下在空气中回荡的涟漪无声地传播着,穿过那绘印着黑色纹路的短褂,仍旧平稳地向外扩散。

    没有一丝涟漪因此而回传。

    红色的炁浪里,瑛太悄然后退,眼底里带着凝重和疯狂。

    他紧紧盯住唐重手上的弧刀,妖刀蛭丸上盘踞的灵在他心中疯狂预警。

    瑛太神色不断变化,在遇到对手的喜悦和震惊间来回切换。恍惚间,他甚至对眼下伤痕累累的对手产生了一丝畏惧。

    那是在近乎人祸般悲虐的炁息下的震慑,如同战场之上横尸遍野后有晚风轻声吹过他的肩头,无尽的血煞在他的眼里翻涌着。

    瑛太的眼神里,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份恐惧的意味。

    “右近!”

    左近徒然怒喝,手中长刀回鞘。

    “嗯!”

    原本还在羞恼的右近脸上也是正色凛然,他也是回刀收鞘,以居合斩的姿态面向唐重。

    “如果之前的攻击算的上静谧...此刻他的气息,在经历刚刚的暴动后可以说是完全消失了!”

    右近低声说着,左手握住挂于侧腰的刀鞘,手指抵在刀谭之上。

    刀鞘微微昂起,像是要破开水面跳跃而起的鲤鱼张开鱼唇,露出咽喉处尖厉的牙齿闪动幽光。

    鲤口之切,这是居合斩击之法中最为高深的奥义。

    这是东瀛所流传的最为神乎其技的流派,传闻中创下这绝世之杀伐之法的剑客以此招一击便杀死了内府的大将,那如同蛰伏在溪水中的鲤鱼一般猛然从河面之上飞跃,溅起的每朵浪花都代表着有一条生命在此招下殒命。

    那之后,有无数武士追求此招,只为鲤鱼扑出水面那一刻生命如同浪花转瞬凋零的绝景。

    左近右近一右一左,带着夹击之势,瑛太在场边游走着,谨慎地将蛭丸横在身前。

    寒月倒提在手上,唐重以自己的身躯为掩体挡住了利刃的走向。

    唐重如同一桩枯木,眼眸无喜无悲地穿过眼前四人,望向忍头。

    成功继承丹噬之后,对于这天下奇毒的感应,便与常人相比有了质的飞跃,最为明显的,丹噬所独有的波动会被自己清晰的感知到。

    他看到此时仍旧兴奋好似看客的忍头身遭,丹噬的炁珠如同漫天飞雪般纷纷扬扬地笼罩住忍头和他身旁的男人。

    “真是可怖的炁量...”唐重低声自语,无声间有炁珠在他身上冒出。

    丹噬的波动在他的四周缓缓升腾,肉眼不可察觉的气旋在他身遭一一浮现。

    四颗炁珠在他身上冉冉升起,像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向着如临大敌的四人飘然而动。

    与此同时,忍头身边如同雪花般纷扬的炁珠落入他的身上,像是雪花飘入皮肤之上一般融入老者的身躯。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有白色的纹路缓缓在忍头和武士的身上浮现,带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