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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城乡结合部

    昨晚睡的并不好,感觉睡的很浅很浅,中间起来了好几次。

    也许是上班恐惧症,内心翻来覆去的,翻看手机闹钟都有几次。

    阿坤上夜班,剩我自己在屋里还走了两圈。似似乎乎里,凌晨两三点才总算是安稳的睡下了。

    早上六点半,闹钟终于响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床上伸伸懒腰,摸索着慢慢起床了,脑袋好像有点疼,就好像紧箍咒箍住了脑袋。

    我对着镜子一边刷牙一边端详自己。

    头发有点长了,看起来没那么精神。

    瘦削的脸,没有一点帅气男生的英俊。

    肤色黑黑的,显得没有那么精致、白净,总觉得少了点英气。

    “要不要去剪个头发?”我心里嘀咕着。

    我不爱打理头发,不像有些爱美的男生喜欢把头发修剪的有样有型,还要喷上发胶、摩斯或者发蜡什么的。

    我很喜欢军人那种短短的发型,以前总喜欢剪成那种小平头,怎么看都像个毛头小子。

    后来有种发型叫“毛碎发”,就是在小平头的基础上稍微流出来一点点留海和发尾。这个发型在大学校园里流行了很长时间,我现在的头发就是从这个基础上长长的。

    我刷了牙,用水稍微把头发打湿,用梳子把头发梳成左偏分。

    额头亮了出来,浓黑的眉毛下双眼皮大眼睛乌黑明亮。高挺的大鼻头在瘦瘦的脸上十分突兀,小小的嘴巴四周胡子有点拉碴。

    我那天早上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倒弄自己的妆面,大宝SOD蜜还多抹了两层。

    终于看起来像个样子了,觉得比红楼梦中人里面贾琏的演员都好看,好像是上错花轿嫁对郎的齐天磊。

    将近七点我赶紧换上衬衣、挎上书包就跑下了楼,买了包子豆浆挤上公交车赶往学校来了。

    还算好,周一的路上不算拥堵,公交车比较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我看了手机才七点二十不到。

    我在路边把早饭吃了,学校里面早起打扫卫生的女孩子们还在忙碌着。

    校门口来往的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

    不一会儿,一辆绿色的老旧面包车从校园里晃悠悠的开出来了,就好像一个老气横秋的老头,我甚至难以置信这样的车子居然还可以开。

    绿皮面包车身上斑斑点点,发动起来轰隆隆的叫唤。甚至是拉开车门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开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师傅,车子一出校门就冲一旁的一个老师叫。

    “张老师,早啊,你也去南院啊”

    “是啊,今天有课。”

    我确认这车子就是接送我们去南院的,我也跟着老师们挤上了车子。

    “这个小伙子是教什么的?”那个司机扭过头来问我。

    “哦,英语”

    “啊,新来的吧?没见过你啊”

    “是,今天第一天上课。”

    一起去上课的除了我还有一个女老师,据说是教临床的,那个年纪大点的张老师是教中医的,还有一个教化学的崔老师。

    我们把车子挤满了。

    “出发吗?还等谁啊?”张老师问。

    “教务办的李科长要去。”

    “哦,教务上还要去人监督我们吗?”

    大家听到这话都哈哈的笑了。

    七点半已经过了几分了,那个李主任才慢吞吞的从学校旁边的家属区门口走出来。

    高高大大的个子,梳着大背头,硕大的脑袋好像个大冬瓜。

    “走,出发。”李科长拉开车门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像发号施令一样。

    司机师傅并没有和李科长说什么,拧着车钥匙就打火,没想到车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第一次竟然没有打起火来。

    司机师傅的脚用力的踩着刹车,右手再次拧动车钥匙,车子再次发出隆隆的响声。

    “怎么了,坏了吗?”李科长冷冷的说。

    “老了啊,车子也像人老了一样,不能动了。”司机说。

    “这车子开多少年了哦?”张老师也在问。

    “多少年?九几年都在开了,以前是余师傅退休了,我才开这车的。十二三年是有的。”司机师傅挪动着车子,一路上和我们闲聊。

    “这个车子在学校拉过很多东西。以前车队就这一辆车子,拉人拉货都用它”李科长也说,“面包车耐开。”

    一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车子走走停停,甚至在红绿灯口又差一点熄火,但是大家并不觉得烦闷。

    “李科长不是在学驾照吗?学的咋样了?”坐在后排的那个女老师说。

    “考过了,证已经拿到了。”

    “哟,恭喜哦,那不是可以上路了!赶紧买个车。”

    “上路还是不敢,暑假孩子他舅陪我练了几天,自己还是不敢。”

    “开车需要多练习,经常开才熟练。”司机师傅也插嘴说。

    “就是就是,车子就跟机器一样,越用越熟练。”后面的人迎合着。

    “这一路上车子也不多,回来可以开开”李主任看着前面的路说。

    “可以啊,你开呗,上午下课回来,你开开试试。”司机师傅冷笑了一声说。

    路上的车子确实不多,车子从学校门口出发,沿着学府街一路向南,在长江路上拐到了东边,两旁的房屋高高低低的,就像是来到了镇上,再经过一片空荡荡的院子,车子又拐到了右边的车站南路,街口有一个汽修厂,大门锈迹斑斑,两旁的柱子托着一个用钢筋焊成的拱门,“南郊汽修厂”几个大字在风吹日晒下显得十分的破烂。

    车子拐到车站南路没多久就到了学校的南院。这里好像是城乡结合部一样,完全没有了城镇的整洁和繁华,甚至也不像孙八寨那样的城中村一样喧闹,下乡的城乡运输车在附近招手拉客,几家汽车修理店和小吃店随意的排列在马路两边。

    “两元,两元,所有商品都是两元,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所有商品两元出售。”

    路边的一家商店大喇叭已经开始卖力的叫唤。

    这就是南院,就好像一个被遗弃的乡政府大院,一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坝子,坝子两侧行车道边还有水泥花坛,杂草、野花还有零星的鸡冠花、串串红点缀着荒芜的院落,两排紫薇花树从坝子两侧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车子开一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了。司机下来和保安交谈了几句,又在门口的册子上登记了什么,保安大爷才缓缓的拉起门口的栏杆。

    司机师傅发动车子,第一次尝试冲上门口的那个斜坡,结果,失败了。

    司机把车子往后面又退了退,再次加大油门,车子轰隆隆的犹如老牛拉犁,终于在几经挣扎之后爬上了斜坡,开进了院子。

    车子沿着坝子左侧的路慢悠悠的往前开。迎面是一幢三层小楼,暗红色的瓷片有的已经脱落,坝子上一根光秃秃的旗杆就立在这栋楼的前面。

    车子绕到楼房的背面,狭小的后院距离围墙只有三十多米。楼房旁边还有一栋类似的建筑和厕所,据说是学生住宿的地方,其他再没有什么了。

    “好了,下车吧。”在司机的一声招呼下,大家张望着外面纷纷下来了。

    “到了啊?!还是蛮快的”

    “才七点四十七,上个厕所。”

    “路上不堵就好。”

    大家下了车,有的伸懒腰、有的系鞋带、有的上厕所、有的去丢垃圾......

    楼梯就在小楼的两端,中间的连廊敞开着,每层都有四五个教室,两头是更大点的教室。一层和三层空着,学校只占用了二层,感觉这院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

    言语间得知,这以前就是一个乡镇高中,后来学生都转学走了,今年被卫校租来安置新生,这里有一个班主任驻守,负责学生日常管理和服务工作。

    我们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老师们的休息室就在楼梯口。司机师傅说是去把车子停了,李科长不知道去哪里了。

    休息室有个大大的保温桶,大家纷纷掏出杯子接满水,我又找到了上课用的手提录音机,检查了电源。这是这里唯一的一台录音机了。

    “那天他们送过来,我还以为干什么用呢,原来是你用啊。”班主任李老师念叨着,她是退休返聘这里来的,也许是郊区没人愿意来,李老师才被派到这里。李老师说话声音很大,性格也很直爽,瘦瘦的身材,看起来很精神,戴着一副老花镜,就好像大学的宿管大妈一样。

    “哈哈哈大家下课休息时候可以听听歌嘛”化学老师打岔说。

    我笑了笑说“学生上课听听英语,下课也没用了。”

    “这里学生有多少啊今年。”张老师问了一句。

    “六个班,150多人呢”李老师应了一句。

    “那不是一年级的都在这里哦”

    “护理部的都在。”

    “对,那边还有一部分。那你一个人管得过来啊?”

    李老师并没有回答,只是撇着嘴摇了摇头,“都是些女孩子,一年比一年难管。”

    “是啊,现在的孩子,这里又是荒郊野外的”那个女老师喝了口杯子里的水说。

    此时,我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妥,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环境对于女学生们来说是怎样的恶劣。或者说,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学生管理的难处。

    “就是就是,昨晚上还有个学生不睡觉,到处乱跑......”李老师正说着,外面一个女孩子敲门进来了。

    “怎么了?”李老师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凶巴巴的问。

    “肚子疼。”那女孩子捂着肚子有气没力的说。

    “那这么办呢?哪个班的?”

    “四班”

    “那你回寝室躺着吧。”李老师语气稍稍软了些。

    那女生转身就出去了。

    “你们坐着,我去看看”

    李老师甩了一句就追了出去。大家再没有了声响,中医老师在闭目养神,女老师在喝水,化学老师和我静静地坐着,大家都在等待着使命的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