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长跪不起
渠朔和蒋贡的话，让季耳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如同坠入深渊谷底。
如果渠朔和蒋贡不愿意将临山的战况告知其他三处镇守秦军，并且不愿汇合的话，等到那韩将引千人杀来，岂不是必将全军覆没？
四处山脉，各自二百秦兵，将会被那韩将逐个击破。
到时寿城的粮草辎重也将运入阳曲。
阳曲有了粮草辎重，便有能力抵挡杨昭都尉的进攻，随着寿城不断运送粮草辎重，甚至阳曲城还能将多的粮草辎重送到韩国新郑。
届时，将会使得秦军攻克新郑的速度慢上许多，使得白白战死的秦军更多！
一将无能，连累三军！
现在两个百将，就有可能让更多的秦军战死！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谎话，可依军法治罪！”
“而且按秦国军法，若禀告战况为假，什长屯长百将连坐，属下定然不会欺骗两位百将！”
季耳硬着头皮继续道。
他已经答应阿澈，要将这件事情完成。
他担负着整个率数百人的命，怎么都要完成！
“渠百将，他应该不敢谎报军情吧？”渠朔麾下，一位屯长忍不住道。
却直接被渠朔打断。
“荒唐！”
“你可听闻，二百秦兵能连战四日，抗韩兵八百，斩六百？”
“范刃邱远，若有这般能耐，为何现在还是百将？”
“况且，别忘了这大耳秦兵是何人部下！羌麟，就是那个蛮夷，你我曾暗地羞辱嘲笑那羌麟，羌麟必然得知，或许此人就是那羌麟所派来，故意谎报军情，让我等与其他人汇合，到时耽误了大事，你我都要被处死！”
“而到时候此人一死，何人能够作证？羌麟到时大可说季耳是私自逃出的，依我看季耳已然被羌麟收买，成为了羌麟的死士！”
渠朔淡淡道，他看着季耳，双眼似已经看穿了一切。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邱远范刃两位百将战死，同时韩兵伤亡六百余众。
蒋贡这时也开口了。
“羌人本属蛮夷，类同游侠，快意恩仇，所谓有仇必报便是蛮夷，羌麟怒吾等羞辱其，所以才想出此等阴毒办法，我等不可不察也！”
蒋贡的态度和渠朔一样。
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羌麟手下兵卒回报的军情？
如果真的信了，并且照做了。
弄出笑话倒是好说，万一延误军情。
那便是死罪！！
“那不妨派人去查探一番。”那名屯长建议道。
“查什么？到时候被那羌人嘲笑一番？若真战的如此惨烈，为何第二日、第三日，不退到泾山来？莫非羌麟还真的以为，他能在临山坚守到让一名韩卒都过不去？哈哈哈...”
渠朔笑了，然后更是挥挥手，让季耳离去。
那名屯长也不敢继续劝了。
渠朔和蒋贡麾下的士卒，更是起哄，说着什么羌人狡诈，羌人歹毒，羌人之言不可信之类的。
季耳脸红了，是被气的。
双手在发抖。
难道就因为羌麟屯长是羌人，就这般不被信任？
他继续坚持道：“是桓澈什长任命我来的，桓澈什长这四日总共斩敌六十余众，你们可以不相信羌麟屯长，但不可以不相信桓澈什长啊。”
听着季耳这话。
渠朔一愣。
然后捧腹大笑。
他双手捂着肚子，笑意止不住的在脸上漫，一只手放在耳朵后面，慢慢弯腰。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的那个桓澈，杀了六十多人？”
“斩敌六十？”
“四战斩敌六十，平均每战杀敌十五人？”
“哈哈哈...羌麟愚蠢，麾下士伍更是蠢如笨牛，编话也不会编？况且一个什长罢了，他有资格逾越任命我等？”
渠朔更加不相信了。
已经彻底认定，季耳在胡言乱语。
胡说八道！
斩敌六十！
仅仅四战。
哪怕是陷阵之士，也未必能四战中杀敌六十。
印象中秦国有位骁勇将军，陷阵出身，经历七战，才杀敌四十多人。
身着甲胄的士兵，岂是那么好杀的？
六十人，哪怕站着不动拿刀砍，也要砍到手臂痉挛、虎口崩裂吧？
“快滚！”
“滚吧，蠢家伙！”
“俺娘说过，耳朵大的都不是好东西！”
各种哄笑嘲骂声传来，季耳双眼发红。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本来以为这次任命，他能很轻松完成。
按照阿澈的部署，秦军立刻汇合，定然能够阻挡韩兵来袭。
可现在，在泾山，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甚至连派个人去查探，都不愿意。
扑通！
季耳别无他法，只能朝着渠朔和蒋贡跪下。
“求求两位百将了，若在不撤退，韩兵将至，阳曲城真的攻不下了！”
“慢慢跪，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渠朔笑着摇了摇头，不在理会季耳。
蒋贡也笑了笑。
“都散去吧，让他跪，可能那位羌麟屯长带的兵，就喜欢向人下跪吧，哈哈...”
泾山，季耳长跪不起。
他不能对不起阿澈的嘱托，不能对不起死去的袍泽。
他是个烂人，也是个无赖流氓。
年少时更是偷鸡摸狗。
他没有任何优点，但他永远都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袍泽，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同训练，共同厮杀，他与袍泽同生共死，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澈他们死的。
十个人，能骚扰韩兵一时，又能骚扰多久呢？
另一边，蒋贡和渠朔继续插科打诨着，没事便笑话笑话羌麟和季耳，现在连桓澈也带上了。
起瓮吃饭时，蒋贡看着那依旧跪着的季耳，拿出半块吃剩下的锅盔道：“你既然从临山赶路而来，想必饿了吧？”
“只要你说，羌麟和桓澈是愚夫，赘婿都不如，这半块锅盔就赏你了！”
“说！”
“说啊！”
蒋贡将半块锅盔直接丢到了季耳面前，季耳面红耳赤。
他饿，他很饿。
甚至能听到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
饥肠辘辘，饿渴交替。
从临山赶到泾山足足半日，到了这又跪了半日，一日未曾吃饭喝水，他饿极了。
面前香喷喷的锅盔，季耳恨不得一口塞到嘴中。
但季耳却不愿吃。
季耳想起了阿澈营养大营时，给他们讲的一个故事。
昔日，齐国发生了一次严重的饥荒，粮食奇缺，一大批穷人由于缺粮少食，而被活活地饿死，这时，有一位名叫黔敖的贵族奴隶主，想发点“善心”，每天一早，他便在大路旁摆上一些食物，等着饿肚子的穷人经过，便可施舍给他们，以显示他的‘仁慈’。
而某一天，黔敖又坐在路旁的车子上，等着有人经过，正在这时，一个饿得不成样子的人走了过来，他用袖子遮着脸，拖着一双破鞋子，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身体十分虚弱。黔敖看到后，认为显示自己‘仁慈’的时候到了，便左手拿起食物，右手端起汤，老远地、傲慢地吆喝道：“喂！来吃吧！”
黔敖一心以为那个饿汉会对他感恩不尽，感谢他的好意和慷慨，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饿汉抬起头抖了抖衣袖，轻蔑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因为不吃这种嗟来之食才饿成这个样子的，你以为一个人为了食物，就会抛弃自己的尊严，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施舍吗？你还是收起你那假仁假义的一套吧！”
黔敖听了这番话，惭愧至极，跟在后面向他道歉，可他就是不吃，最终饿死了。
昔日那人，临将饿死，面对嗟来之食尚能拒绝。
现在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嗟来之食，更是被羞辱，他岂会吃？
“今日之事，诸位会后悔的。”
虽饿，季耳声音却格外洪亮，淡淡道，然后转身离去。
如同坠入深渊谷底。
如果渠朔和蒋贡不愿意将临山的战况告知其他三处镇守秦军，并且不愿汇合的话，等到那韩将引千人杀来，岂不是必将全军覆没？
四处山脉，各自二百秦兵，将会被那韩将逐个击破。
到时寿城的粮草辎重也将运入阳曲。
阳曲有了粮草辎重，便有能力抵挡杨昭都尉的进攻，随着寿城不断运送粮草辎重，甚至阳曲城还能将多的粮草辎重送到韩国新郑。
届时，将会使得秦军攻克新郑的速度慢上许多，使得白白战死的秦军更多！
一将无能，连累三军！
现在两个百将，就有可能让更多的秦军战死！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谎话，可依军法治罪！”
“而且按秦国军法，若禀告战况为假，什长屯长百将连坐，属下定然不会欺骗两位百将！”
季耳硬着头皮继续道。
他已经答应阿澈，要将这件事情完成。
他担负着整个率数百人的命，怎么都要完成！
“渠百将，他应该不敢谎报军情吧？”渠朔麾下，一位屯长忍不住道。
却直接被渠朔打断。
“荒唐！”
“你可听闻，二百秦兵能连战四日，抗韩兵八百，斩六百？”
“范刃邱远，若有这般能耐，为何现在还是百将？”
“况且，别忘了这大耳秦兵是何人部下！羌麟，就是那个蛮夷，你我曾暗地羞辱嘲笑那羌麟，羌麟必然得知，或许此人就是那羌麟所派来，故意谎报军情，让我等与其他人汇合，到时耽误了大事，你我都要被处死！”
“而到时候此人一死，何人能够作证？羌麟到时大可说季耳是私自逃出的，依我看季耳已然被羌麟收买，成为了羌麟的死士！”
渠朔淡淡道，他看着季耳，双眼似已经看穿了一切。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邱远范刃两位百将战死，同时韩兵伤亡六百余众。
蒋贡这时也开口了。
“羌人本属蛮夷，类同游侠，快意恩仇，所谓有仇必报便是蛮夷，羌麟怒吾等羞辱其，所以才想出此等阴毒办法，我等不可不察也！”
蒋贡的态度和渠朔一样。
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羌麟手下兵卒回报的军情？
如果真的信了，并且照做了。
弄出笑话倒是好说，万一延误军情。
那便是死罪！！
“那不妨派人去查探一番。”那名屯长建议道。
“查什么？到时候被那羌人嘲笑一番？若真战的如此惨烈，为何第二日、第三日，不退到泾山来？莫非羌麟还真的以为，他能在临山坚守到让一名韩卒都过不去？哈哈哈...”
渠朔笑了，然后更是挥挥手，让季耳离去。
那名屯长也不敢继续劝了。
渠朔和蒋贡麾下的士卒，更是起哄，说着什么羌人狡诈，羌人歹毒，羌人之言不可信之类的。
季耳脸红了，是被气的。
双手在发抖。
难道就因为羌麟屯长是羌人，就这般不被信任？
他继续坚持道：“是桓澈什长任命我来的，桓澈什长这四日总共斩敌六十余众，你们可以不相信羌麟屯长，但不可以不相信桓澈什长啊。”
听着季耳这话。
渠朔一愣。
然后捧腹大笑。
他双手捂着肚子，笑意止不住的在脸上漫，一只手放在耳朵后面，慢慢弯腰。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的那个桓澈，杀了六十多人？”
“斩敌六十？”
“四战斩敌六十，平均每战杀敌十五人？”
“哈哈哈...羌麟愚蠢，麾下士伍更是蠢如笨牛，编话也不会编？况且一个什长罢了，他有资格逾越任命我等？”
渠朔更加不相信了。
已经彻底认定，季耳在胡言乱语。
胡说八道！
斩敌六十！
仅仅四战。
哪怕是陷阵之士，也未必能四战中杀敌六十。
印象中秦国有位骁勇将军，陷阵出身，经历七战，才杀敌四十多人。
身着甲胄的士兵，岂是那么好杀的？
六十人，哪怕站着不动拿刀砍，也要砍到手臂痉挛、虎口崩裂吧？
“快滚！”
“滚吧，蠢家伙！”
“俺娘说过，耳朵大的都不是好东西！”
各种哄笑嘲骂声传来，季耳双眼发红。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本来以为这次任命，他能很轻松完成。
按照阿澈的部署，秦军立刻汇合，定然能够阻挡韩兵来袭。
可现在，在泾山，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甚至连派个人去查探，都不愿意。
扑通！
季耳别无他法，只能朝着渠朔和蒋贡跪下。
“求求两位百将了，若在不撤退，韩兵将至，阳曲城真的攻不下了！”
“慢慢跪，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渠朔笑着摇了摇头，不在理会季耳。
蒋贡也笑了笑。
“都散去吧，让他跪，可能那位羌麟屯长带的兵，就喜欢向人下跪吧，哈哈...”
泾山，季耳长跪不起。
他不能对不起阿澈的嘱托，不能对不起死去的袍泽。
他是个烂人，也是个无赖流氓。
年少时更是偷鸡摸狗。
他没有任何优点，但他永远都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袍泽，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同训练，共同厮杀，他与袍泽同生共死，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澈他们死的。
十个人，能骚扰韩兵一时，又能骚扰多久呢？
另一边，蒋贡和渠朔继续插科打诨着，没事便笑话笑话羌麟和季耳，现在连桓澈也带上了。
起瓮吃饭时，蒋贡看着那依旧跪着的季耳，拿出半块吃剩下的锅盔道：“你既然从临山赶路而来，想必饿了吧？”
“只要你说，羌麟和桓澈是愚夫，赘婿都不如，这半块锅盔就赏你了！”
“说！”
“说啊！”
蒋贡将半块锅盔直接丢到了季耳面前，季耳面红耳赤。
他饿，他很饿。
甚至能听到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
饥肠辘辘，饿渴交替。
从临山赶到泾山足足半日，到了这又跪了半日，一日未曾吃饭喝水，他饿极了。
面前香喷喷的锅盔，季耳恨不得一口塞到嘴中。
但季耳却不愿吃。
季耳想起了阿澈营养大营时，给他们讲的一个故事。
昔日，齐国发生了一次严重的饥荒，粮食奇缺，一大批穷人由于缺粮少食，而被活活地饿死，这时，有一位名叫黔敖的贵族奴隶主，想发点“善心”，每天一早，他便在大路旁摆上一些食物，等着饿肚子的穷人经过，便可施舍给他们，以显示他的‘仁慈’。
而某一天，黔敖又坐在路旁的车子上，等着有人经过，正在这时，一个饿得不成样子的人走了过来，他用袖子遮着脸，拖着一双破鞋子，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身体十分虚弱。黔敖看到后，认为显示自己‘仁慈’的时候到了，便左手拿起食物，右手端起汤，老远地、傲慢地吆喝道：“喂！来吃吧！”
黔敖一心以为那个饿汉会对他感恩不尽，感谢他的好意和慷慨，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饿汉抬起头抖了抖衣袖，轻蔑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因为不吃这种嗟来之食才饿成这个样子的，你以为一个人为了食物，就会抛弃自己的尊严，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施舍吗？你还是收起你那假仁假义的一套吧！”
黔敖听了这番话，惭愧至极，跟在后面向他道歉，可他就是不吃，最终饿死了。
昔日那人，临将饿死，面对嗟来之食尚能拒绝。
现在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嗟来之食，更是被羞辱，他岂会吃？
“今日之事，诸位会后悔的。”
虽饿，季耳声音却格外洪亮，淡淡道，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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