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去
半晌，李毅沉声说:“我只是个靠打工和奖学金过日子的穷学生，你觉得他会对我说什么?”
林玉默然，她了解父亲，没有利用价值的普通人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她能想象他对李毅的过分言语。否则，以李毅的冷静，怎会对她大发雷霆。
“对不起。”真相竟是如此!长期的认知遭到颠覆，林玉只觉思绪翻江倒海。
“你这个道歉是为谁?为自己，还是你父亲?如果是替他赎罪，大可不必。”李毅冷言。
林玉弱弱辩解:“我当时并不知情。”
“那你为何不来问我?”
李毅的声音犀利如刀，“你连问都未问就定我的死罪，林玉，你猜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恨?
林玉惊惶后退，还是逃不出他的控制。肩膀被他狠狠抓住，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骨头。
“我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来搅乱我的生活?既已如此，又为何半途放弃?”绝望而愤怒的质问，让林玉再说不出“对不起”。她只能闭上眼，不敢看他。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李毅渐渐平静，盯着她问道，“当时若你知情，你还会离开吗?”
她还会离开吗?林玉愣住，想不到他会这样问。
如果是七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因为当时离开只是为逃避感情失败的痛苦。但是现在呢?她明白，七年前的一切都是父亲早已策划好的逃亡计划。签证能在几天办好，美国的生活早已安排妥当，这说明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切已经注定。她毫不怀疑，就算当年她不愿离开，也会被强制送上飞机。
林玉低下头，“对不起。”
李毅明白了，唐然放开她。眼中失望和怒意简直要将她生生撕碎。
良久，他勉强镇定开口，“那么现在呢?”
什么现在?林玉不解。
我尝试改写如下:
“你现在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李毅僵硬地说。
外面的世界突然静默，林玉惊愕地望着他，只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也没兴趣去认识新的人经营感情，所以你最合适，不是吗?”
合适?林玉怔怔听着，心渐渐下沉。
仅因为熟悉，因为合适?
可李毅，你真的认识现在的我吗?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如此陌生......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已无力追逐遥远的心，不想拥有随时覆灭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在身边崩塌的声音，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所以，李毅，“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软弱。我没想到，连你都无法给我勇气。
她竟这么快就拒绝了他。李毅定定说:“你不必立刻回答我，可以再考虑......”
林玉轻声打断他:“我结婚了。”
话音猛然停住，李毅震惊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林玉盯着地上的影子，低语道:“我在美国结过婚，三年前。”
李毅脸色阴沉冷峻，散发出的气息冻结周围的空气。他恶狠狠瞪着她，仿佛随时会伸手掐死她。
良久，他冰冷刺骨地说:“林玉，我疯了才会让你这样践踏我。”
日子一成不变地过去，林玉在杂志社的布告栏看到国庆放假通知，这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月底。
整个夏天就这么悄然离去。
越近十一，杂志社的气氛越轻松。快下班时，阿娇过来问林玉:“阿玉，国庆你seven天打算怎么安排?”
“还没想好。”林玉正整理桌上的照片。
“居然没想好，我从五一就开始盼着十一呢。”
阿娇的夸张表情逗乐了林玉，她随口问道:“今年怎么放这么长时间?”
“每年都是这样啊。”阿娇略感奇怪，随即恍然，“哦，你在国外太久，可能不知道吧。七天长假已经实行多年了，发展旅游业嘛。今年我打算去凤凰古城，你要不要一起来?”
看她一脸甜蜜的样子，肯定是要和医生男友一起去。林玉侧过头微笑道:“要我全程跟着你们拍情侣照吗?我收费可不便宜。”
“哎呀，讨厌!”阿娇掩面羞答答了一阵，放下手却发现林玉又陷入沉思。
阿娇推了她一下，“阿玉，你怎么了?最近有点怪怪的。”
“嗯?没有啊。”林玉回过神，“突然多了这么多天假，在想怎么安排。”
下班后，林玉还是不知道这些天该做什么。街道明显热闹了许多，到处装点一新。她漫步在漂亮的橱窗前，偶尔停下来买些小吃，然后继续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看到熟悉的古朴校门，林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学。自己也吃惊，从工作地点走到这里，几乎穿过了半个城市。
学校门口比平日热闹，到处是拎着行李的学生，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快乐。林玉想起自己学生时代，放假也总是兴奋很久。现在回想，那真是恍如梦境。
双手插兜，林玉漫步在校园林荫道上，心情没有和李毅同行时那么起伏，只觉得平静中更添惘然。自离开学校开始，自己的人生似乎就错了方向，事已至此，该何去何从才对呢?
“你现在愿意回到我身边吗?”李毅的低沉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回响。林玉停下脚步，闭上眼，等心头的抽痛过去。
回到他身边，曾无数次在脑海里描绘过。在国外的时候，常常幻想和李毅重逢，幻想两个人幸福在一起。那是她漫长孤寂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快乐，是她所有坚持和努力的动力。然而，回国后，当李毅用冷静而理性的态度要将她的想象变为现实时，她竟然退缩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记忆中那般单纯的少男少女。七年分离在时刻提醒着彼此的伤痛，哪怕只是细微的创伤，也同样令人痛不欲生。
他们之间，其实在七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操场边，塑胶跑道上有许多人在慢跑。
不知现在自己百米要跑多久?
林玉弯下腰穿过栏杆，在跑道上划出起跑线，默念“一二三”，以考试的速度冲了出去。
闭着眼睛，穿梭在夜风中，跑到终点。
“四分二十五秒，太慢了。”头被人敲了一下。
“比昨天还慢啊。”她有点郁闷地嘀咕，然后抬头两眼发光地看他，“李毅，要不考试时你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追吧，我肯定能跑快!”
被他瞪了一眼，林玉有些泄气，明明是个好主意嘛，“要不在我眼前吊着你的照片......”
“林玉，你不知廉耻!”李毅终于忍不住出声，耳朵却悄悄爬上了红晕。
......
微笑着，睁开眼，终点上空无一人。
突如其来的钝痛侵袭她心头，每一个细节都在加剧这份痛楚，眼泪先是一颗颗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止不住，林玉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从今往后，任何一个终点，都不会再有李毅陪着她。
火车终点站是昆玉。
昨晚从大学回来后，林玉很早就睡了。第二天四点多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火车站。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回昆玉。
火车准点在中午11点到达昆玉，正下着雨，比城市凉爽许多，冷风让人瑟缩。
林玉默然，她了解父亲，没有利用价值的普通人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她能想象他对李毅的过分言语。否则，以李毅的冷静，怎会对她大发雷霆。
“对不起。”真相竟是如此!长期的认知遭到颠覆，林玉只觉思绪翻江倒海。
“你这个道歉是为谁?为自己，还是你父亲?如果是替他赎罪，大可不必。”李毅冷言。
林玉弱弱辩解:“我当时并不知情。”
“那你为何不来问我?”
李毅的声音犀利如刀，“你连问都未问就定我的死罪，林玉，你猜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恨?
林玉惊惶后退，还是逃不出他的控制。肩膀被他狠狠抓住，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骨头。
“我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来搅乱我的生活?既已如此，又为何半途放弃?”绝望而愤怒的质问，让林玉再说不出“对不起”。她只能闭上眼，不敢看他。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李毅渐渐平静，盯着她问道，“当时若你知情，你还会离开吗?”
她还会离开吗?林玉愣住，想不到他会这样问。
如果是七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因为当时离开只是为逃避感情失败的痛苦。但是现在呢?她明白，七年前的一切都是父亲早已策划好的逃亡计划。签证能在几天办好，美国的生活早已安排妥当，这说明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切已经注定。她毫不怀疑，就算当年她不愿离开，也会被强制送上飞机。
林玉低下头，“对不起。”
李毅明白了，唐然放开她。眼中失望和怒意简直要将她生生撕碎。
良久，他勉强镇定开口，“那么现在呢?”
什么现在?林玉不解。
我尝试改写如下:
“你现在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李毅僵硬地说。
外面的世界突然静默，林玉惊愕地望着他，只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也没兴趣去认识新的人经营感情，所以你最合适，不是吗?”
合适?林玉怔怔听着，心渐渐下沉。
仅因为熟悉，因为合适?
可李毅，你真的认识现在的我吗?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如此陌生......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已无力追逐遥远的心，不想拥有随时覆灭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在身边崩塌的声音，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所以，李毅，“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软弱。我没想到，连你都无法给我勇气。
她竟这么快就拒绝了他。李毅定定说:“你不必立刻回答我，可以再考虑......”
林玉轻声打断他:“我结婚了。”
话音猛然停住，李毅震惊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林玉盯着地上的影子，低语道:“我在美国结过婚，三年前。”
李毅脸色阴沉冷峻，散发出的气息冻结周围的空气。他恶狠狠瞪着她，仿佛随时会伸手掐死她。
良久，他冰冷刺骨地说:“林玉，我疯了才会让你这样践踏我。”
日子一成不变地过去，林玉在杂志社的布告栏看到国庆放假通知，这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月底。
整个夏天就这么悄然离去。
越近十一，杂志社的气氛越轻松。快下班时，阿娇过来问林玉:“阿玉，国庆你seven天打算怎么安排?”
“还没想好。”林玉正整理桌上的照片。
“居然没想好，我从五一就开始盼着十一呢。”
阿娇的夸张表情逗乐了林玉，她随口问道:“今年怎么放这么长时间?”
“每年都是这样啊。”阿娇略感奇怪，随即恍然，“哦，你在国外太久，可能不知道吧。七天长假已经实行多年了，发展旅游业嘛。今年我打算去凤凰古城，你要不要一起来?”
看她一脸甜蜜的样子，肯定是要和医生男友一起去。林玉侧过头微笑道:“要我全程跟着你们拍情侣照吗?我收费可不便宜。”
“哎呀，讨厌!”阿娇掩面羞答答了一阵，放下手却发现林玉又陷入沉思。
阿娇推了她一下，“阿玉，你怎么了?最近有点怪怪的。”
“嗯?没有啊。”林玉回过神，“突然多了这么多天假，在想怎么安排。”
下班后，林玉还是不知道这些天该做什么。街道明显热闹了许多，到处装点一新。她漫步在漂亮的橱窗前，偶尔停下来买些小吃，然后继续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看到熟悉的古朴校门，林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学。自己也吃惊，从工作地点走到这里，几乎穿过了半个城市。
学校门口比平日热闹，到处是拎着行李的学生，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快乐。林玉想起自己学生时代，放假也总是兴奋很久。现在回想，那真是恍如梦境。
双手插兜，林玉漫步在校园林荫道上，心情没有和李毅同行时那么起伏，只觉得平静中更添惘然。自离开学校开始，自己的人生似乎就错了方向，事已至此，该何去何从才对呢?
“你现在愿意回到我身边吗?”李毅的低沉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回响。林玉停下脚步，闭上眼，等心头的抽痛过去。
回到他身边，曾无数次在脑海里描绘过。在国外的时候，常常幻想和李毅重逢，幻想两个人幸福在一起。那是她漫长孤寂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快乐，是她所有坚持和努力的动力。然而，回国后，当李毅用冷静而理性的态度要将她的想象变为现实时，她竟然退缩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记忆中那般单纯的少男少女。七年分离在时刻提醒着彼此的伤痛，哪怕只是细微的创伤，也同样令人痛不欲生。
他们之间，其实在七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操场边，塑胶跑道上有许多人在慢跑。
不知现在自己百米要跑多久?
林玉弯下腰穿过栏杆，在跑道上划出起跑线，默念“一二三”，以考试的速度冲了出去。
闭着眼睛，穿梭在夜风中，跑到终点。
“四分二十五秒，太慢了。”头被人敲了一下。
“比昨天还慢啊。”她有点郁闷地嘀咕，然后抬头两眼发光地看他，“李毅，要不考试时你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追吧，我肯定能跑快!”
被他瞪了一眼，林玉有些泄气，明明是个好主意嘛，“要不在我眼前吊着你的照片......”
“林玉，你不知廉耻!”李毅终于忍不住出声，耳朵却悄悄爬上了红晕。
......
微笑着，睁开眼，终点上空无一人。
突如其来的钝痛侵袭她心头，每一个细节都在加剧这份痛楚，眼泪先是一颗颗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止不住，林玉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从今往后，任何一个终点，都不会再有李毅陪着她。
火车终点站是昆玉。
昨晚从大学回来后，林玉很早就睡了。第二天四点多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火车站。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回昆玉。
火车准点在中午11点到达昆玉，正下着雨，比城市凉爽许多，冷风让人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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