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全新的开始
“早知道你在一中，我也去一中念了。”林玉说着无限懊悔，“我原本可以去那里，但觉得离家太远，早上起不来。”
“幸好你懒。”李毅庆幸地说，“这样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可以享受宁静了。”
林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照片吗？”
李毅从上面的柜子拿出一个相册。“不多，我们家的人都不太喜欢拍照。”
相册是一种很古老的样式，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翻开首页是一张婴儿照片，上面写着——“李毅一百天”。
照片上的婴儿白白嫩嫩，眉头微蹙，显得非常有气势。林玉愣愣地看了半天，出乎意料地说：“李毅，原来你从小就这么严肃。”
“婴儿哪有什么表情。”李毅皱起了眉头。
“有啊！”林玉争辩道，“我爸爸说我小时候一看到相机就笑得合不拢嘴。”
后面大部分是合照，年轻的女子手里抱着孩子，依偎在年轻的丈夫身边，幸福地对着镜头。尽管当时照相技术不太好，但仍然能清晰地展现出女子的秀美和男子的英俊。李毅在外貌上更像他的父亲。
林玉没有再开口，沉默地翻完了仅有的一本相册，抬头静静地看着李毅。
“我没事。”李毅接过她手里的相册，“那么久过去了，再多的情绪也已经淡了。”
林玉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放心下来。“我们去看看他们好吗？”
“等到清明节吧。”李毅轻抚着她一头像小狗啃过的头发，“等你的头发长齐整了，否则真的成了个丑媳妇了。”
春假时间并不长，林玉大部分时间都和李妈妈一起玩麻将来放松心情，可惜几天的密集培训下来并没有取得进步，她总是看了一眼台上的牌就忘记了自己手里的牌，看着自己的牌又不记得别人打过什么。
李毅只能摇头叹息，不知道是为她的麻将天赋感到惋惜，还是庆幸她至少不会在麻将桌上赌钱败家。
明天就要回城市了，这晚上林玉辗转难眠，直到她第三次翻身的时候，李毅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在想什么？”他问道。
“李毅。”黑暗中，林玉安静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妈妈的事情？”
李毅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沉甸甸地说道：“没有。”
“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很奇怪……”她稍作停顿，回忆着过去的情景，“在我小时候，我就感觉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好像是因为爸爸的缘故。但我也没多想。后来，爸爸出了事，我在美国，妈妈和我断了联系。后来爸爸的一个老同学告诉我，事发前一个月，妈妈和爸爸就离婚了。爸爸在监狱里自杀，实际上是因为妈妈也卷入了其中，他不想连累她，所以选择一死承担所有的罪名。”
现在虽然对这个消息已经不再感到难以置信，但林玉的声音仍然带着压抑。“虽然我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
感觉到她微微颤抖，李毅紧紧地抱住她：“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他虽然口才很好，但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宝宝一样。
林玉想象着李毅安抚小孩子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这样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已经不难过了，只是刚刚想到，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但她一个人过年，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李毅望着天花板，黑夜中，他的眼神淡漠，语气却柔和得像黑夜一样。“如果你担心，明天早上去看看吧。”
“嗯。”林玉有些困意上涌，依偎在他的胸前，声音带着些许疲倦地说道，“至少告诉她，我现在很好。”
次日清晨，李毅和林玉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告别了李爸李妈，踏上了归途。由于李依和刘让的上班时间比他们早，他们在前一天就已经离开了。
在离开昆玉之前，他们特意去了一趟清河新村，但这次却像是一场空，林玉敲了好几分钟的门也没有人回应。
“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她问道。
林玉摇摇头说：“算了，我们继续走吧。”
老式楼房的楼梯又狭窄又长，下楼时林玉提醒道：“这种楼梯要走慢一点，否则在拐角处可能会碰到人。”
李毅瞥了她一眼。“你碰到过几次？”
“……”林玉尴尬地嗯了一声，“还好，没几次。”
其实她经常会不留神撞到人，这也是她走路不注意的一个毛病之一。李毅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左看右看，轻轻地叹了口气。“还好你没有撞歪。”
林玉朝他做了个鬼脸。
坐在车上，林玉回头看着旧楼，心中涌上一丝淡淡的伤感。这次仍然没能见到她的母亲，她和妈妈虽然是亲生关系，但他们之间的缘分可能还不够深。
车子快要开出小区门口时，林玉随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却在一瞥之间立刻喊道：“李毅停车。”
李毅踩下刹车，他驾驶的车辆性能出色，几乎瞬间就停了下来。林玉打开车门往后面追去。李毅没有下车，从后视镜中看到她在几十米远的地方追上了一个身材苗条的中年妇女。
李毅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衣袋，但却摸到了空，他才想起自己最近打算彻底戒掉本来就不大的吸烟习惯，所以没有带烟。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靠在座椅上，打开了车内音箱，轻柔的音乐填满了车内，平静了他的心。
就在他第几遍听同一首钢琴曲时，耳边传来敲窗的声音，李毅睁开眼睛看见了林玉，他摇下车窗。
“我刚刚告诉妈妈我们结婚了，你们想见面吗？”林玉问他。
李毅静静地点了点头。
远处，林玉的母亲张茵望着女儿和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朝她走来，她的视力不太好，还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隐隐感觉到他气质很出众，林玉的眼光似乎不错。
只是……张茵皱起了眉头，刚才林玉说他叫李毅？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感到那么熟悉？
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眼前，张茵看清楚了他的样子，果然是一位相貌出众的年轻人。
林玉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这是我妈妈。”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李毅。”
“您好。”李毅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张茵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浓。她微笑着说：“所以你就是李毅？小玉的眼光不错。”
“嗯。”林玉有些尴尬。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林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问的问题是禁忌，不敢问；寒暄的话语很快就用完了。
“李毅，你带名片了吗？”林玉突然想起来问。
李毅点了点头，“车上有，我去拿。”
林玉急忙在李毅拿来的名片的背面匆匆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了母亲，“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
张茵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说道：“既然你们急着走，那就不耽搁你们了。”
“嗯。”林玉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说：“那我们走了。”
匆匆地和母亲告别之后，林玉回到了车上。她的神色立刻比刚才放松了很多。“能这样就很好了。”毕竟她和母亲已经分别八年了，这种有些客气的见面反而让她感到轻松。
李毅的注意力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离开过思考的事情，他想起张茵刚才那种深思的目光，心中升起了疑虑——难道她回忆起了什么？
林玉注意到他久久未开车，不知道他在凝视着什么东西，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臂。“李毅，回到地球了吗？开车吧。”
晶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李毅的疑虑犹未消除，头痛的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觉得某个人的某些曾经让他头痛的特性又复燃了呢？
难道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的吗？
事实证明，这句古人的智慧话语非常正确，而李毅的预感也是准确的。
虽然现在的林玉已经比十八九岁的时候更懂事了，但是某些李毅一度熟悉的小毛病显然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比如说，当她无法说服他时，她就会耍无赖；比如说，她越来越喜欢粘着他；比如说，她总是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菜挑给他吃；比如说……好吧，李律师必须承认，他其实非常享受这些小毛病。而且，将她的这些小脾气再次培养出来，并不容易。
喜宴定在一个半月后举行，李毅打算在喜宴结束后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忙着把手上的工作妥善处理，将可以交给别人的任务都交给了别人。他也将取消了原本安排在喜宴期间的特邀讲座。至于喜宴的准备工作，比如起草请贴、确定酒店等等，这些繁琐的事情都由李毅一手包办。相比之下，林玉的压力则相对较小。
当然，林玉也有自己的头痛之事，她找不到伴娘。
李依不行，她在过年时迅速领了结婚证。
阿娇更不行，林玉已经被她以各种借口敲了好几顿大餐，例如“隐瞒友善纯真的人民群众真实的婚姻情况”之类的理由。当林玉提到这个问题时，阿娇惊恐地尖叫道：“不行，再做伴娘我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她那惊慌的表情让林玉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
还有韩蝶，她得到了李毅的消息后曾经给林玉打过电话，语气比之前见面时和缓了很多，她还说自己要充当媒人。
总之，她们都不适合做伴娘。
最后的人选有些出乎意料。
那天晚上，李毅在卧室里看一些比较烦琐的资料，林玉被明令不准吵他。
林玉躺在床上，写着请贴，名单是李毅早就拟好的，她只要把名字工整地抄写上去就行。然而，名单上有一个名字，她不认识。她咬了咬笔，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李毅呢？她抬头看向李毅，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文件，似乎不希望被打扰……
算了，还是不问了，先跳过这个名字吧。
林玉当然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她以前在大学时就最拿手的就是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做出自己的决定。然而，在那时候，李毅顶多会板着脸训上几句话。但现在结婚了就不一样了，李毅有时候的“惩罚”已经没有任何禁忌，说实话，林玉真的对他有点害怕。
林玉想着，脸有些红了起来。她以前完全想象不到现在的李毅会是这样的。
但还是太闷了……她抄着抄着，实在忍不住了，拿了一张白纸，刷刷刷地写下了几个字。
——“李毅，你害我和同事闹翻了。”
她写好后递给了他。
李毅本来是不打算理她的，但抬眉间看到纸条上的字，似乎情况比较严重，他拿起笔，在下面写了句话。
——“怎么了？”
——“冯月啊，你知道吧，她现在知道我和你以前就认识了，她很生气，以为我故意瞒着她。可我们当时的状态，我怎么能跟她说呢。”
李毅揉了揉眉心，继续在小纸条上写下一句。
——“这个情况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我和她找个机会好好解释了一下，还请她做伴娘，她答应了^^但她说她不送红包了。”她还在纸条末尾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哭脸。
果然很严重。
李毅将小纸条扔进垃圾桶，然后把林玉拉起身来：“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她陷入他的怀里，他环抱住她的腰，笑嘻嘻地想要爬起来，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沐浴后的清香飘散在他的鼻间……
李毅沉迷其中，他渴望着这一切，从今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离喜宴还有几天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事务所。
李毅刚从检察院回来，张菲看到他立刻说道：“李律师，有位女士已经在等你一段时间了。”
李毅跟着她的指示看去，来客见他站起身，优雅地向他点了点头，正是林玉的母亲，张茵。
“请慢用。”张菲把茶放在张茵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张茵微微欠身。作为前市长的夫人，她的举止大方得体。
张菲轻轻关上门，办公室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中。
张茵凝视着坐在办公桌后静默的年轻人，首先开口说：“上次我们匆匆见过一面，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
“当然。”李毅淡淡地回答。“林夫人。”
张茵对这个冷淡的称呼略感疑虑，她神情更加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拘谨，既然你已经和小玉结婚，那么称呼我为岳母也是应该的。”
李毅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地沉默着。
张茵继续微笑着说：“如果你不习惯那样称呼，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林女士。”
“林女士。”李毅顺从地应声，“我很好奇您来的目的是什么。”
张茵轻轻品了一口茶，神态安然。“我们上次只说了几句话，小玉对你表扬有加。我现在只是前来看一看，多了解一下，李律师不用过分紧张。”
“如果林玉听到您如此关心，应该会非常高兴。”李毅说道。
张茵望着这个眼神锐利的晚辈，亲切地笑着说：“你觉得自己委屈了林玉吗？”
李毅面无表情地回答：“林玉从来没有觉得委屈，我没有必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确实如此。”张茵微微皱眉，叹息道：“从小到大，林玉由于我要忙于事业，加上我和她父亲的感情并不好，她的母亲职责未尽，难免有些疏忽。幸好她并不是非常敏感的孩子，还算健康地成长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略带感慨，接着说：“不过现在我有意弥补，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
面对她真挚的言辞，李毅依旧泰然自若，“如果您想表达母爱的话，为何不直接去找林玉呢，这样更为直接。”
张茵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大概是您的错觉。”李毅冷漠地回答。
场面有些冷场。
张茵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叶，半晌后说：“不知道李律师的父母从事什么职业，如果有机会的话，可否约出双方正式见个面。”
“这可能比较困难，我父母早已经去世。”李毅淡淡地说道。
“哦？我十分抱歉。”张茵的语气中带着歉意，然而眼中并未流露出一丝惊讶，仿佛她早已知晓。她沉吟了一下，问道：“他们是因为疾病去世的吗？”
这时，李毅的内心涌上一股厌倦的情绪。
实际上，张茵的来意我已经非常清楚了。她大概已经认出了我，但不知道我对当年的事情是否了解，所以一直在以迂回的方式试探。李毅当然可以假装不知道，然而此刻他突然对这种没有完结的游戏感到厌倦。
“幸好你懒。”李毅庆幸地说，“这样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可以享受宁静了。”
林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照片吗？”
李毅从上面的柜子拿出一个相册。“不多，我们家的人都不太喜欢拍照。”
相册是一种很古老的样式，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翻开首页是一张婴儿照片，上面写着——“李毅一百天”。
照片上的婴儿白白嫩嫩，眉头微蹙，显得非常有气势。林玉愣愣地看了半天，出乎意料地说：“李毅，原来你从小就这么严肃。”
“婴儿哪有什么表情。”李毅皱起了眉头。
“有啊！”林玉争辩道，“我爸爸说我小时候一看到相机就笑得合不拢嘴。”
后面大部分是合照，年轻的女子手里抱着孩子，依偎在年轻的丈夫身边，幸福地对着镜头。尽管当时照相技术不太好，但仍然能清晰地展现出女子的秀美和男子的英俊。李毅在外貌上更像他的父亲。
林玉没有再开口，沉默地翻完了仅有的一本相册，抬头静静地看着李毅。
“我没事。”李毅接过她手里的相册，“那么久过去了，再多的情绪也已经淡了。”
林玉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放心下来。“我们去看看他们好吗？”
“等到清明节吧。”李毅轻抚着她一头像小狗啃过的头发，“等你的头发长齐整了，否则真的成了个丑媳妇了。”
春假时间并不长，林玉大部分时间都和李妈妈一起玩麻将来放松心情，可惜几天的密集培训下来并没有取得进步，她总是看了一眼台上的牌就忘记了自己手里的牌，看着自己的牌又不记得别人打过什么。
李毅只能摇头叹息，不知道是为她的麻将天赋感到惋惜，还是庆幸她至少不会在麻将桌上赌钱败家。
明天就要回城市了，这晚上林玉辗转难眠，直到她第三次翻身的时候，李毅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在想什么？”他问道。
“李毅。”黑暗中，林玉安静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妈妈的事情？”
李毅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沉甸甸地说道：“没有。”
“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很奇怪……”她稍作停顿，回忆着过去的情景，“在我小时候，我就感觉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好像是因为爸爸的缘故。但我也没多想。后来，爸爸出了事，我在美国，妈妈和我断了联系。后来爸爸的一个老同学告诉我，事发前一个月，妈妈和爸爸就离婚了。爸爸在监狱里自杀，实际上是因为妈妈也卷入了其中，他不想连累她，所以选择一死承担所有的罪名。”
现在虽然对这个消息已经不再感到难以置信，但林玉的声音仍然带着压抑。“虽然我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
感觉到她微微颤抖，李毅紧紧地抱住她：“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他虽然口才很好，但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宝宝一样。
林玉想象着李毅安抚小孩子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这样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已经不难过了，只是刚刚想到，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但她一个人过年，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李毅望着天花板，黑夜中，他的眼神淡漠，语气却柔和得像黑夜一样。“如果你担心，明天早上去看看吧。”
“嗯。”林玉有些困意上涌，依偎在他的胸前，声音带着些许疲倦地说道，“至少告诉她，我现在很好。”
次日清晨，李毅和林玉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告别了李爸李妈，踏上了归途。由于李依和刘让的上班时间比他们早，他们在前一天就已经离开了。
在离开昆玉之前，他们特意去了一趟清河新村，但这次却像是一场空，林玉敲了好几分钟的门也没有人回应。
“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她问道。
林玉摇摇头说：“算了，我们继续走吧。”
老式楼房的楼梯又狭窄又长，下楼时林玉提醒道：“这种楼梯要走慢一点，否则在拐角处可能会碰到人。”
李毅瞥了她一眼。“你碰到过几次？”
“……”林玉尴尬地嗯了一声，“还好，没几次。”
其实她经常会不留神撞到人，这也是她走路不注意的一个毛病之一。李毅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左看右看，轻轻地叹了口气。“还好你没有撞歪。”
林玉朝他做了个鬼脸。
坐在车上，林玉回头看着旧楼，心中涌上一丝淡淡的伤感。这次仍然没能见到她的母亲，她和妈妈虽然是亲生关系，但他们之间的缘分可能还不够深。
车子快要开出小区门口时，林玉随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却在一瞥之间立刻喊道：“李毅停车。”
李毅踩下刹车，他驾驶的车辆性能出色，几乎瞬间就停了下来。林玉打开车门往后面追去。李毅没有下车，从后视镜中看到她在几十米远的地方追上了一个身材苗条的中年妇女。
李毅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衣袋，但却摸到了空，他才想起自己最近打算彻底戒掉本来就不大的吸烟习惯，所以没有带烟。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靠在座椅上，打开了车内音箱，轻柔的音乐填满了车内，平静了他的心。
就在他第几遍听同一首钢琴曲时，耳边传来敲窗的声音，李毅睁开眼睛看见了林玉，他摇下车窗。
“我刚刚告诉妈妈我们结婚了，你们想见面吗？”林玉问他。
李毅静静地点了点头。
远处，林玉的母亲张茵望着女儿和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朝她走来，她的视力不太好，还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隐隐感觉到他气质很出众，林玉的眼光似乎不错。
只是……张茵皱起了眉头，刚才林玉说他叫李毅？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感到那么熟悉？
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眼前，张茵看清楚了他的样子，果然是一位相貌出众的年轻人。
林玉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这是我妈妈。”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李毅。”
“您好。”李毅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张茵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浓。她微笑着说：“所以你就是李毅？小玉的眼光不错。”
“嗯。”林玉有些尴尬。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林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问的问题是禁忌，不敢问；寒暄的话语很快就用完了。
“李毅，你带名片了吗？”林玉突然想起来问。
李毅点了点头，“车上有，我去拿。”
林玉急忙在李毅拿来的名片的背面匆匆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了母亲，“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
张茵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说道：“既然你们急着走，那就不耽搁你们了。”
“嗯。”林玉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说：“那我们走了。”
匆匆地和母亲告别之后，林玉回到了车上。她的神色立刻比刚才放松了很多。“能这样就很好了。”毕竟她和母亲已经分别八年了，这种有些客气的见面反而让她感到轻松。
李毅的注意力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离开过思考的事情，他想起张茵刚才那种深思的目光，心中升起了疑虑——难道她回忆起了什么？
林玉注意到他久久未开车，不知道他在凝视着什么东西，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臂。“李毅，回到地球了吗？开车吧。”
晶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李毅的疑虑犹未消除，头痛的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觉得某个人的某些曾经让他头痛的特性又复燃了呢？
难道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的吗？
事实证明，这句古人的智慧话语非常正确，而李毅的预感也是准确的。
虽然现在的林玉已经比十八九岁的时候更懂事了，但是某些李毅一度熟悉的小毛病显然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比如说，当她无法说服他时，她就会耍无赖；比如说，她越来越喜欢粘着他；比如说，她总是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菜挑给他吃；比如说……好吧，李律师必须承认，他其实非常享受这些小毛病。而且，将她的这些小脾气再次培养出来，并不容易。
喜宴定在一个半月后举行，李毅打算在喜宴结束后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忙着把手上的工作妥善处理，将可以交给别人的任务都交给了别人。他也将取消了原本安排在喜宴期间的特邀讲座。至于喜宴的准备工作，比如起草请贴、确定酒店等等，这些繁琐的事情都由李毅一手包办。相比之下，林玉的压力则相对较小。
当然，林玉也有自己的头痛之事，她找不到伴娘。
李依不行，她在过年时迅速领了结婚证。
阿娇更不行，林玉已经被她以各种借口敲了好几顿大餐，例如“隐瞒友善纯真的人民群众真实的婚姻情况”之类的理由。当林玉提到这个问题时，阿娇惊恐地尖叫道：“不行，再做伴娘我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她那惊慌的表情让林玉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
还有韩蝶，她得到了李毅的消息后曾经给林玉打过电话，语气比之前见面时和缓了很多，她还说自己要充当媒人。
总之，她们都不适合做伴娘。
最后的人选有些出乎意料。
那天晚上，李毅在卧室里看一些比较烦琐的资料，林玉被明令不准吵他。
林玉躺在床上，写着请贴，名单是李毅早就拟好的，她只要把名字工整地抄写上去就行。然而，名单上有一个名字，她不认识。她咬了咬笔，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李毅呢？她抬头看向李毅，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文件，似乎不希望被打扰……
算了，还是不问了，先跳过这个名字吧。
林玉当然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她以前在大学时就最拿手的就是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做出自己的决定。然而，在那时候，李毅顶多会板着脸训上几句话。但现在结婚了就不一样了，李毅有时候的“惩罚”已经没有任何禁忌，说实话，林玉真的对他有点害怕。
林玉想着，脸有些红了起来。她以前完全想象不到现在的李毅会是这样的。
但还是太闷了……她抄着抄着，实在忍不住了，拿了一张白纸，刷刷刷地写下了几个字。
——“李毅，你害我和同事闹翻了。”
她写好后递给了他。
李毅本来是不打算理她的，但抬眉间看到纸条上的字，似乎情况比较严重，他拿起笔，在下面写了句话。
——“怎么了？”
——“冯月啊，你知道吧，她现在知道我和你以前就认识了，她很生气，以为我故意瞒着她。可我们当时的状态，我怎么能跟她说呢。”
李毅揉了揉眉心，继续在小纸条上写下一句。
——“这个情况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我和她找个机会好好解释了一下，还请她做伴娘，她答应了^^但她说她不送红包了。”她还在纸条末尾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哭脸。
果然很严重。
李毅将小纸条扔进垃圾桶，然后把林玉拉起身来：“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她陷入他的怀里，他环抱住她的腰，笑嘻嘻地想要爬起来，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沐浴后的清香飘散在他的鼻间……
李毅沉迷其中，他渴望着这一切，从今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离喜宴还有几天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事务所。
李毅刚从检察院回来，张菲看到他立刻说道：“李律师，有位女士已经在等你一段时间了。”
李毅跟着她的指示看去，来客见他站起身，优雅地向他点了点头，正是林玉的母亲，张茵。
“请慢用。”张菲把茶放在张茵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张茵微微欠身。作为前市长的夫人，她的举止大方得体。
张菲轻轻关上门，办公室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中。
张茵凝视着坐在办公桌后静默的年轻人，首先开口说：“上次我们匆匆见过一面，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
“当然。”李毅淡淡地回答。“林夫人。”
张茵对这个冷淡的称呼略感疑虑，她神情更加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拘谨，既然你已经和小玉结婚，那么称呼我为岳母也是应该的。”
李毅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地沉默着。
张茵继续微笑着说：“如果你不习惯那样称呼，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林女士。”
“林女士。”李毅顺从地应声，“我很好奇您来的目的是什么。”
张茵轻轻品了一口茶，神态安然。“我们上次只说了几句话，小玉对你表扬有加。我现在只是前来看一看，多了解一下，李律师不用过分紧张。”
“如果林玉听到您如此关心，应该会非常高兴。”李毅说道。
张茵望着这个眼神锐利的晚辈，亲切地笑着说：“你觉得自己委屈了林玉吗？”
李毅面无表情地回答：“林玉从来没有觉得委屈，我没有必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确实如此。”张茵微微皱眉，叹息道：“从小到大，林玉由于我要忙于事业，加上我和她父亲的感情并不好，她的母亲职责未尽，难免有些疏忽。幸好她并不是非常敏感的孩子，还算健康地成长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略带感慨，接着说：“不过现在我有意弥补，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
面对她真挚的言辞，李毅依旧泰然自若，“如果您想表达母爱的话，为何不直接去找林玉呢，这样更为直接。”
张茵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大概是您的错觉。”李毅冷漠地回答。
场面有些冷场。
张茵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叶，半晌后说：“不知道李律师的父母从事什么职业，如果有机会的话，可否约出双方正式见个面。”
“这可能比较困难，我父母早已经去世。”李毅淡淡地说道。
“哦？我十分抱歉。”张茵的语气中带着歉意，然而眼中并未流露出一丝惊讶，仿佛她早已知晓。她沉吟了一下，问道：“他们是因为疾病去世的吗？”
这时，李毅的内心涌上一股厌倦的情绪。
实际上，张茵的来意我已经非常清楚了。她大概已经认出了我，但不知道我对当年的事情是否了解，所以一直在以迂回的方式试探。李毅当然可以假装不知道，然而此刻他突然对这种没有完结的游戏感到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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