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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平寨

    黑甲镇位于大仲火州定边府内,火州地处大仲之南,金州则地处大仲之西。

    吕支记得,当日同金行孙向吕家庄而回时,金行孙曾提过他出身于金州连川府玉丘观。因此,吕支并未对吕过说明自己要去金州寻金行孙,只说是游历。吕过也并未多问,只说要是累了便回来,吕家庄永远是吕支的家。

    吕支纵马行在官道,因怕山中强人劫道,并此并未走小道。一路风餐露宿,行有七八日,每日一餐也不觉得多饿,好似在黑甲狱中已然养成习惯。

    一日,烈日大作,人可以不歇,可马要歇。无奈之下,吕支只好寻至官道旁一处清冷茶肆歇脚。店家生性淳朴,听有人喊上茶,迷迷糊糊醒来时,见来人竟瘦得脱了形,颧骨突露,知如今多有饿的难吃上饭的,心下怜悯之意骤起,将本三文钱一个的包子说成两文钱,热情招呼道:“小哥,大菜包子,笼里还有十多个,热着嘞,两文钱一个。”

    吕支听如此廉价,顿时腹中如搅,饿意汹涌直上,便全要了。店家将大菜包子摆了三盘端上,随后又上了两大碗凉茶后,便将醒好的面拿出,动手包包子。吕支两口一个,吃了三四个后,方想起马也饿着渴着,于是请店家弄点草水啥的,帮喂一喂马。店家忙停下手中活,给马端去一大盆水后,笑道:“小哥,今日上午来了一伙客人,不知为何将备的草料全买光了,听他们说往南三里处有个水滩,那里有好肥青草。一刻钟前,还有一伙押镖的赶了过去。”

    吕支听后道了声谢,连吃了十个大菜包子,觉得腹中不再饥饿后,便让店家将剩余的三个包了,丢了三十文钱,上马向南而去。不多时,行了将近三里后,忽听得前方打斗声大作,心中一凛,不欲掺和,方转身,便见左侧林中有两个头裹青巾的汉子提着刀,一胖一黑,向自己围来。黑汉口中喊道:“清平寨的在此办事,丢下马和钱财,赶快滚!”

    吕支于马上抱拳道:“好汉见谅,非是有意至此,这就离去。”说着,打马便要走。黑汉见吕支竟将自己话视若无闻,顿时大怒,一个箭步窜上前,一刀便砍在吕支瘦马马腿上。瘦马受创,屈膝跪倒。吕支大怒,一把将菜包甩向黑汉眼睛,砸得黑汉“哎呦!”一声,同时抽出马鞍一侧铁剑,连退数步,与二汉错开了间距。二汉不依不饶,一左一右将吕支围了起来。

    “我已经说了,不是有意至此,为何伤我坐骑!”吕支喝问。

    黑汉方开口要放狠话,便见吕支猛得一剑刺来,大骂吕支阴险间,抽身向后连退。然怎奈何吕支出剑飞快,黑汉见躲不过去,慌乱抬刀横挡。铿锵一声响起,胖汉大怒之声忽起。黑汉看去,只见吕支并未向自己攻来,反而转攻向了胖汉。胖汉虽臂力大,行动却是缓慢,吕支三两剑后,已然处在下风。黑汉见此,忙夹攻而上。三人战作一团,斗得尘土飞扬。二三十招后,吕支寻得一个空当,一剑挑伤黑汉右手手腕。黑汉吃痛之下,手中刀险些落地。吕支见黑汉不支,紧追不放,又是一剑拍飞黑汉手中刀后,剑尖抵向了黑汉脖颈。胖汉见此,气喘吁吁地扬着手中刀,指着吕支后背道:“把剑放下!饶你不死!”

    “哈哈!我这条贱命早该死过几百回,要杀便来!”吕支笑道。

    “好身手!好胆魄!”

    忽一道浑厚之声从林中传来。不多时,十多个小喽啰护着一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人走出。书生姓李名家和,清平山清平寨三当家,二十八岁年纪,以铁扇为兵。

    “三当家救命!”黑汉叫道。

    李家和并不理会黑汉,而是笑意盈盈地紧盯着吕支不放,三四十息后,见吕支依旧不放下手中剑,拍扇赞道:“人不可貌相,阁下虽如此瘦脱,是个汉子!”又笑道:“我清平寨人多势众,占清平山逍遥,兄弟不如投效?”

    吕支果断道:“好!承蒙三当家看得起,吕支愿投。”

    李家和笑道:“快人快语,我寨又得一好汉。”说罢,吩咐黑汉将所伤之马先牵回寨中,好生疗养,随后,引着吕支与一众喽啰向水滩走去。至水滩边时,水面上已然飘着七八具尸体,打斗也接近尾声。少顷,一面貌俊朗、体格修长、目色暗红青年一枪将一老者刺死后,看向李家和笑道:“三弟妙计,果将挺远镖局的人引了来,中了我陷阱埋伏。”

    李家和摇扇笑道:“大哥谬赞,略施小计而已。”

    暗红目青年姓申名从,二十八岁年纪,养元五层火上境界,使得一手好枪,武艺极高,骨肉横硬。

    “兄弟们,清扫战场,把战利品都推回寨内,今夜酒肉管够!”申从喊毕,一众喽啰大喜,争相上前。吕支正不知干啥时,先前与他拼斗的胖汉推他道:“兄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俺叫石镜,别愣着,跟俺一块去处理尸体。”吕支道了声好,随石镜去烧尸体。

    黄昏时分,清平山半山腰处,清平寨,兄弟堂内,灯火通明。大当家申从坐于正中高位,左边二当家克令,右边三当家李家和,其下一众近二百好汉。

    “兄弟们,今日一战得了千两黄金,参战兄弟每人五两!其余兄弟每人二两!”申从豪爽道。

    “大当家英明!大当家威武!”阵阵狂呼声不断响起,四下里鼓瑟之声渐奏,一片喜贺之音。李家和笑着吩咐左右摆桌摆酒摆肉。

    中间一桌上,黑汉边山钟笑着举碗向吕支道:“来!吕支兄弟,今日哥们算是认栽了,你那剑要是不停,哥们就没了。”

    “是啊,哎,真不是我两菜,别看吕支兄弟枯瘦,那剑是又快又准又狠。为了庆祝吕支兄弟入寨,大伙一块喝一个!”胖汉石镜道。

    吕支举碗起身道:“吕支何德何能,承蒙诸位兄弟看得起,请!”桌上十多人共同举碗痛饮。

    酒至三巡,李家和止住哄闹声,提议众人共同敬了申从一碗。申从一饮而尽后,高声大喊分金子。狂呼声登时不绝。待管账房的京老头分至吕支所在这桌时,一块块五两碎金不断滚在桌上,连吕支面前也滚过来五两。吕支一怔,见自己今夜方入寨也分了黄金,登时心中感叹这清平寨大当家出手之大方。

    石镜低声对吕支道:“兄弟,京老头说了,三当家吩咐的,装着吧。”

    吕支点头,觉得这是七八日来难得不去想三年牢狱之灾的一夜,心中顿时豪情大起,举碗连饮。

    次日悠然醒来,吕支发觉身旁躺着石镜,没由来一阵恍惚,于是推了推石镜。石镜揉眼醒来,嘟囔说今日不值岗放哨,他要多睡会。吕支听了,只得起身出了屋外,意欲寻地方洗漱,也要览一览寨内风景。举步数百下,路上已有为数不多的身影行走着。吕支一一点头打招呼。相问一二后,走至一处清可见底的溪边时,已有十多人在此洗漱。吕支蹲下身来,漱了几回口,洗了把脸后向身旁一赤裸上身的汉子问道:“兄弟初来乍到,咱们寨内可有吃饭地方?”

    汉子指着北方道:“看到没,前方小路往右转,再往前走,就是了。”吕支道了声谢,随即缓步行去,不多时便行到一处大堂前,木板搭就,古色古香,上挂着“百味堂”大匾,字迹工整,左右联曰:

    此间百味肝肠绕

    徒世清平有余闲

    吕支笑着摇了摇头,提步入了堂内。一应摆设俭朴,四张大长木桌,数条极长长凳。一桌上,已三五成团坐了十多人,正吃喝谈笑。吕支走至柜前,问有甚菜色。管厨饭的是一对老夫妇并其三个儿子。问清后,吕支付了三十个铜板,要了五个猪肉包子并一大碗米粥。猪肉包子六文钱一个,粥管够。

    正吃间,四下里恭敬声忽起。吕支抬首看去,见是三当家李家和执扇而来。李家和望见吕支,笑着向柜台处点了下头后,便举步行至吕支对面落座。

    “三当家好。”吕支不敢怠慢,忙起身招呼。

    李家和笑着让吕支坐下。二人交谈三两句后,一老者将一盘简单饭菜端到了李家和身前,笑道:“三当家慢用。”

    “李老哥有劳了。”李家和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边吃边道:“他叫厨灶李,原名李观,昨日发钱的那个叫账房京,原名京德子。”

    吕支听这称呼顺嘴,不禁笑道:“那是不是还有个马厩张,铸造王,掏粪孙,传令郭,杂物马。”

    李家和闻这话甚是滑稽,到底没忍住,摇头笑了起来。不远处一众汉子见此一幕,争相嘀咕议论这瘦得跟人干的小子什么来头,竟能与三当家有说有笑。

    饭罢,李家和喊住吕支,竟主动作向导,引路在前,一一为吕支指明寨中各处堂口要道。吕支当下心中便起了疑惑,不知这三当家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不过并未敢出声询问。直至一少年前来,说大当家寻三当家有要紧事商议,李家和方才离去。

    吕支想起了自己瘦马,遂举步寻至马厩。到后,便见一中年汉子正替各色马匹喂水喂料。汉子见吕支眼生,自称马厩石,随后出口问何事。吕支见两行马匹不下三四十,直瞅至最后一匹,方指着那瘦马道:“石老哥,这匹马是我的。”

    “你的?你姓啥?”马厩石嘿嘿一笑,看着吕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