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缘再见
在桑蚕村的这两旬时间，帝玖充分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类最纯粹的善意。
一种不求回报，却乐在其中的善意。
不仅仅是桑芹对她相当友善，村里的其她女孩子听说帝玖要制作头饰和被褥后，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出一份力，把桑芹家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绣一朵花会不会好看点？”
“咱们可不是在做刺绣……”
“又没事，我家里还没用完头蚕的蚕丝，给九做个点缀！”
“我也去从家里拿点！”
“……”
女孩子们吵吵嚷嚷的闹开了，手上的活却一点也不慢。手艺精巧的蚕娘拈住一个线头，就能精确地扯出自己需要的蚕丝来，水中煮好的茧子，仅靠双手就能撑成完整均匀的绵兜。
家中没有了姐姐辈的人照料，半大的崽子们也全都跑了出来。不过他们相当懂事，没惹出什么麻烦来让自家姐姐担心，倒是在几个胆大的孩子王领头下，找上了闲在一旁的帝玖。
帝玖的样子看上去也并没有比他们大上许多，也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崽子们的胆子也就更大了些。
“姐姐，你从哪来啊？”
要不怎么说半大的孩子最有灵性呢，这弗一张口就是“哲学三问”之一。
“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那个地方很漂亮，我很喜欢那里。”
“比我们这里还漂亮吗？”
有的孩子不服气，好多从外头回来的哥哥姐姐们都说，蚕桑村临山临水，在外头可是少见的很，更是没有村里成片的桑树，也没有甜美的桑椹吃。
哪里会比自己的家里更漂亮的呢？
“你们这里也很漂亮，不过姐姐还是更喜欢自己家里一点。你们呢？如果让你们离开家里，去到一个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你们愿意吗？”
“……好难选择欸……”
孩子们思考了一会儿，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红着脸悄悄点了点头，但大部分孩子都是犹豫着摇了摇头。
“那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家里呢？”
“是因为有比呆在家里睡觉更重要的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比吃饭睡觉更重要吗？”
“当然！”
“可是我看姐姐在我们村里也常常在吃饭睡觉欸？”
哪里来的小鬼头，伤感的气氛都被搅和的一干二净了！瞧着帝玖双颊微红，颇有些气急败坏的神色，孩子们都哄笑了起来。
“姐姐羞羞脸！”
“明明都和我们一样是小孩子嘛，装得和大人一样严肃，略略略。”
八九岁的孩子，精力充沛到不可思议，好像上天入地都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帝玖眼疾手快，将“始作俑者”拎了出来，大部分的孩子却都四散开来，绕着她在身边哄闹着。
突然，她灵机一动，身骨都舒张开来，朝孩子们聚集的地方，打出了两股柔和的掌风。
孩子们哪受得了这阵妖风，几个没到六岁，跑都跑不稳当的小家伙，被吹得直接坐了个屁股墩，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小家伙们一头雾水。却又看帝玖顺势往地面上锤了一拳，这可就不是什么玩闹的架势了。除了没动用魂力，帝玖已经用上了所有的肉身力量。
拳离地面足足还有一尺距离，拳风却是已然在地面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待到拳身触到地面，更是恍然如地震了一般，大地都震颤着。
帝玖也不说话，收拳，起身，掌风、拳风再出，几个呼吸就包裹了整片空间，压的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
她越打越快，起初孩子们的眼睛还能跟上她的动作，后面就只能看到连成一片的残影。
即使帝玖刻意收束了拳风、掌风的威力，但拳中那几乎要撕毁一切的拳意可是藏也藏不住。直到一整套拳法被她打完，孩子们连哭闹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样的动作或许有点幼稚，但对于小孩子，却是刚刚好，帝玖的这一套拳法，顺利地把毛孩子们都给震住了。
要说这套拳的来历，也着实不小。这是帝天能够化作人形后，为了应付不得不用人形作战的特殊情况所创出的拳法，经过十数万年的改良、修整后，传到了帝玖的手上。
名字也很简单，就叫做《龙拳》
整体的路子走的就是一个刚猛霸道，拳掌都追求最极致、最凌厉的攻击，练到帝天那样的程度，挥掌便是有龙吟虎啸，天地为之色变。
“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们啊？”
“我要学！”
立马就有孩子应到，帝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那是个五岁左右的男孩，还没有觉醒武魂，身子骨比同龄的女孩子都弱上一些，相貌倒也清秀，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看向帝玖的眼神充满了坚毅。
这让帝玖不禁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想学拳呢？”
“因为姐姐说，我以后要成为保护村子的男子汉！我一定要做到，一定要保护姐姐和村子里的大家！”
孩子们面面相觑，倒也没人去嘲笑他，相必大都是在家中听过类似的话了。小村子本来就难产生魂师，每年一到繁殖季，村里总会遭受到魂兽的袭扰，守护村子的主力总归还是他们这些没有魂力的普通人。
现在保护村子的是他们的哥哥、父亲，但这个担子总是要落到他们头上的，即使是帝玖都没料到，在眼前这一个个小家伙身体里，已经孕育出这样的觉悟了。
“在超凡者为今日的修行瓶颈所困扰的时候，他们都不记得，普通人的生活，是在生死线上走着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伊莱克斯在命运之眼中似有感慨的叹息了一声，帝玖到了此刻，终于是有点明白伊老让她进行“红尘炼心”是为了什么了。
她收起平日慵懒的态度，正对着孩子们，沉声再问：
“还有谁想学拳吗？”
这一次，是孩子们齐声的回答，包括混在其中的几个女孩子，也回答地格外认真。
“我！”
……
告别蚕桑村的时，帝玖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她带走了桑芹她们做好的蚕丝被，被褥的边角处，绣满了女孩子们的手艺。最常见的就是绣上各色桑叶和蚕宝宝的，还有的绣的是鲜花和百鸟，大家的手艺参差不齐，但帝玖能感到这上面的每一副图案都关注了女孩们的心血。
在女孩们的起哄下，帝玖很快找到了桑芹绣的那个图案。
那是仿照相思断肠红和八角玄冰草绣在一起的两朵花，在花的两侧，分别绣着一个“桑”和一个“九”字，看向桑芹，她只是红着脸说，希望帝玖别忘了蚕桑村的大家。
至于真正的相思断肠红和八角玄冰草，普通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将两株仙品做成头饰，帝玖就搜集了一些寻常制作头饰的方法，丢给精神之海里的八角去想办法了。
这让八角天天都挂着张苦瓜脸，叶子都愁的掉了两片。
而帝玖给蚕桑村留下的，是十几个“小徒弟”，帝玖专门为他们疏通了经络，检查了根骨，细心地将《龙拳》的每一个细节都拆开了讲给他们听。
如果每天勤加练习，等到他们成年了，只要不是完全没法感受到魂力，帝玖估计对上二十级以下的战魂师他们都是能完胜的，三十级以下的也可以碰一碰。
并且，帝玖并没有禁止他们把拳法教给其他人，毕竟这套拳原本就是为了龙族体质而创造的，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练成而不伤害到自己身体的，绝对是万中无一。
魂师们大概率则是看不上这种拳法的，她也就不用担心这套拳被人滥用而良心受到谴责。
“桑芹姑娘，此去路远，送到这里就止步吧。”
“九，我们还会再见吗？”
“一定会的，我们有缘再见。”
“嗯，我们有缘再见！九，一定要记得我们啊！”
“一定！”
桑芹的视线追着帝玖身后跟出了好远好远，直到那熟悉的发型消失在大山之中。
帝玖的终点并不在这，她的路，遥远到超出桑芹的想象。她们的人生本该毫无交集，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生活。
但，此刻，这一切都不能妨碍她们成为最好的朋友。
“九，下一次再见！”
一种不求回报，却乐在其中的善意。
不仅仅是桑芹对她相当友善，村里的其她女孩子听说帝玖要制作头饰和被褥后，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出一份力，把桑芹家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绣一朵花会不会好看点？”
“咱们可不是在做刺绣……”
“又没事，我家里还没用完头蚕的蚕丝，给九做个点缀！”
“我也去从家里拿点！”
“……”
女孩子们吵吵嚷嚷的闹开了，手上的活却一点也不慢。手艺精巧的蚕娘拈住一个线头，就能精确地扯出自己需要的蚕丝来，水中煮好的茧子，仅靠双手就能撑成完整均匀的绵兜。
家中没有了姐姐辈的人照料，半大的崽子们也全都跑了出来。不过他们相当懂事，没惹出什么麻烦来让自家姐姐担心，倒是在几个胆大的孩子王领头下，找上了闲在一旁的帝玖。
帝玖的样子看上去也并没有比他们大上许多，也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崽子们的胆子也就更大了些。
“姐姐，你从哪来啊？”
要不怎么说半大的孩子最有灵性呢，这弗一张口就是“哲学三问”之一。
“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那个地方很漂亮，我很喜欢那里。”
“比我们这里还漂亮吗？”
有的孩子不服气，好多从外头回来的哥哥姐姐们都说，蚕桑村临山临水，在外头可是少见的很，更是没有村里成片的桑树，也没有甜美的桑椹吃。
哪里会比自己的家里更漂亮的呢？
“你们这里也很漂亮，不过姐姐还是更喜欢自己家里一点。你们呢？如果让你们离开家里，去到一个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你们愿意吗？”
“……好难选择欸……”
孩子们思考了一会儿，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红着脸悄悄点了点头，但大部分孩子都是犹豫着摇了摇头。
“那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家里呢？”
“是因为有比呆在家里睡觉更重要的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比吃饭睡觉更重要吗？”
“当然！”
“可是我看姐姐在我们村里也常常在吃饭睡觉欸？”
哪里来的小鬼头，伤感的气氛都被搅和的一干二净了！瞧着帝玖双颊微红，颇有些气急败坏的神色，孩子们都哄笑了起来。
“姐姐羞羞脸！”
“明明都和我们一样是小孩子嘛，装得和大人一样严肃，略略略。”
八九岁的孩子，精力充沛到不可思议，好像上天入地都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帝玖眼疾手快，将“始作俑者”拎了出来，大部分的孩子却都四散开来，绕着她在身边哄闹着。
突然，她灵机一动，身骨都舒张开来，朝孩子们聚集的地方，打出了两股柔和的掌风。
孩子们哪受得了这阵妖风，几个没到六岁，跑都跑不稳当的小家伙，被吹得直接坐了个屁股墩，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小家伙们一头雾水。却又看帝玖顺势往地面上锤了一拳，这可就不是什么玩闹的架势了。除了没动用魂力，帝玖已经用上了所有的肉身力量。
拳离地面足足还有一尺距离，拳风却是已然在地面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待到拳身触到地面，更是恍然如地震了一般，大地都震颤着。
帝玖也不说话，收拳，起身，掌风、拳风再出，几个呼吸就包裹了整片空间，压的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
她越打越快，起初孩子们的眼睛还能跟上她的动作，后面就只能看到连成一片的残影。
即使帝玖刻意收束了拳风、掌风的威力，但拳中那几乎要撕毁一切的拳意可是藏也藏不住。直到一整套拳法被她打完，孩子们连哭闹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样的动作或许有点幼稚，但对于小孩子，却是刚刚好，帝玖的这一套拳法，顺利地把毛孩子们都给震住了。
要说这套拳的来历，也着实不小。这是帝天能够化作人形后，为了应付不得不用人形作战的特殊情况所创出的拳法，经过十数万年的改良、修整后，传到了帝玖的手上。
名字也很简单，就叫做《龙拳》
整体的路子走的就是一个刚猛霸道，拳掌都追求最极致、最凌厉的攻击，练到帝天那样的程度，挥掌便是有龙吟虎啸，天地为之色变。
“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们啊？”
“我要学！”
立马就有孩子应到，帝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那是个五岁左右的男孩，还没有觉醒武魂，身子骨比同龄的女孩子都弱上一些，相貌倒也清秀，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看向帝玖的眼神充满了坚毅。
这让帝玖不禁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想学拳呢？”
“因为姐姐说，我以后要成为保护村子的男子汉！我一定要做到，一定要保护姐姐和村子里的大家！”
孩子们面面相觑，倒也没人去嘲笑他，相必大都是在家中听过类似的话了。小村子本来就难产生魂师，每年一到繁殖季，村里总会遭受到魂兽的袭扰，守护村子的主力总归还是他们这些没有魂力的普通人。
现在保护村子的是他们的哥哥、父亲，但这个担子总是要落到他们头上的，即使是帝玖都没料到，在眼前这一个个小家伙身体里，已经孕育出这样的觉悟了。
“在超凡者为今日的修行瓶颈所困扰的时候，他们都不记得，普通人的生活，是在生死线上走着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伊莱克斯在命运之眼中似有感慨的叹息了一声，帝玖到了此刻，终于是有点明白伊老让她进行“红尘炼心”是为了什么了。
她收起平日慵懒的态度，正对着孩子们，沉声再问：
“还有谁想学拳吗？”
这一次，是孩子们齐声的回答，包括混在其中的几个女孩子，也回答地格外认真。
“我！”
……
告别蚕桑村的时，帝玖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她带走了桑芹她们做好的蚕丝被，被褥的边角处，绣满了女孩子们的手艺。最常见的就是绣上各色桑叶和蚕宝宝的，还有的绣的是鲜花和百鸟，大家的手艺参差不齐，但帝玖能感到这上面的每一副图案都关注了女孩们的心血。
在女孩们的起哄下，帝玖很快找到了桑芹绣的那个图案。
那是仿照相思断肠红和八角玄冰草绣在一起的两朵花，在花的两侧，分别绣着一个“桑”和一个“九”字，看向桑芹，她只是红着脸说，希望帝玖别忘了蚕桑村的大家。
至于真正的相思断肠红和八角玄冰草，普通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将两株仙品做成头饰，帝玖就搜集了一些寻常制作头饰的方法，丢给精神之海里的八角去想办法了。
这让八角天天都挂着张苦瓜脸，叶子都愁的掉了两片。
而帝玖给蚕桑村留下的，是十几个“小徒弟”，帝玖专门为他们疏通了经络，检查了根骨，细心地将《龙拳》的每一个细节都拆开了讲给他们听。
如果每天勤加练习，等到他们成年了，只要不是完全没法感受到魂力，帝玖估计对上二十级以下的战魂师他们都是能完胜的，三十级以下的也可以碰一碰。
并且，帝玖并没有禁止他们把拳法教给其他人，毕竟这套拳原本就是为了龙族体质而创造的，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练成而不伤害到自己身体的，绝对是万中无一。
魂师们大概率则是看不上这种拳法的，她也就不用担心这套拳被人滥用而良心受到谴责。
“桑芹姑娘，此去路远，送到这里就止步吧。”
“九，我们还会再见吗？”
“一定会的，我们有缘再见。”
“嗯，我们有缘再见！九，一定要记得我们啊！”
“一定！”
桑芹的视线追着帝玖身后跟出了好远好远，直到那熟悉的发型消失在大山之中。
帝玖的终点并不在这，她的路，遥远到超出桑芹的想象。她们的人生本该毫无交集，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生活。
但，此刻，这一切都不能妨碍她们成为最好的朋友。
“九，下一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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