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妖鬼通天 » 第三十八章 念青,兄弟,人脸

第三十八章 念青,兄弟,人脸

    “除了亭上哀楼,我们还有几处收容江湖子弟的宗派被人袭击。手段虽有不同,但都有活人傀儡在附近布阵。且事发时辰连续,甚至重合,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同一群人所为。”

    燕禹泽点了点头说道,

    “最近很多人失踪,都是江湖中有些功夫根基的人,我本就怀疑这是屈通教所为。这次他们打上亭上哀楼来抢人,是要和我们撕破脸了。闲楼主和觫师妹既然肯定傀儡们来自荠树寺,那便是没错了。还有那个名叫了智的天师,他不是要找我吗?这荠树寺赫赫有名的百里大阵,我少不得也要去闯一闯。”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鹤,把它轻轻一抻,那纸鹤顿时化作一张平整的信笺。信笺被递给念青,燕禹泽说道,

    “你看看这个。”

    念青接过信笺读了一遍,倒吸了一口冷气,又仔细的读了一遍。

    “这...这六妙不是荠树寺的主持吗?他是打算托孤?还是叛出荠树寺?”

    燕禹泽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但他丢出来这么大的诱饵,就算是明钩,我也势必要去咬上一咬。”

    “可是他信中说的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天下人怕不是都要被惊掉下巴。”

    燕禹泽却笑道,

    “这才到哪里,只是这件事对于我的计划实在是大有裨益,实在没法不心动。”

    念青眼珠转了转说道,

    “你的那个大计划,反正我一介凡人是理解不了的。但你也不能过于惊天地泣鬼神了。你现在还不能太肆意的行动,别忘了你的身体。”

    他拍了拍燕禹泽的肩头,却见从他肩头阴影处颤巍巍的爬出一只黄质黑章的硕大蝴蝶来。

    它举起一只前腿,又翘着那只短了一截的后足,对着他摇头晃脑了几下,似乎很是亲密。

    念青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来。

    他伸出一个指头又将它搡回了阴影处,嫌弃的向燕禹泽说道,

    “一定要弄的这么像,让它和我似的,瘸着一条腿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足示意道,

    “我这只是旧伤,可以养好的。装一装也和好人差不多。”

    燕禹泽叹气,向天翻了个白眼道,

    “这东西我实在是拿它没办法。它们不跟我捣乱,我就得烧香拜佛,日夜念着它们的好。”

    他复又盯着念青的腿说道,

    “你腿伤未愈,这次行动,你只负责接应六妙天师到薄暮秋渡。其他的我自有安排。”他想了想又说道,

    “现如今你身在屈通教里,诸事不便。你来帮我这趟已是极好,绝不能再抛头露面,免得让人有所察觉。我救出人,你带他即刻就走,一刻也不要耽误。”

    念青只是默默的又灌了一口酒,没有做声。

    燕禹泽顿了顿又向他说道,

    “行了,你快走吧。别和无道宗的那些人撞上了。”

    “行,都听你的。本来我还想留下来叮嘱叮嘱折心那个小妮子,不过她人虽有些毛病,对你倒是不错。但我想了想.....她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顿了顿念青又说道,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几处门派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日夜演练可以禁术法的步卦藏地阵,再加上符咒,普通人也可以结阵。你的朋友想必应该可以保护自己。那个了智天师,根据消息看,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我恐怕他这些天也早已回到了荠树寺。

    你自己保重,慎用“那些东西”,我可不想下次见面你就成了这群江湖人“人人喊打”的公敌,还要我来救你。”

    燕禹泽一拳锤在他胸口道,

    “讲些好听的。我通天门玉清剑一脉,在江湖上逐风踏雪,只有我风流快活的地方,哪儿来那么多的公敌。”

    念青起身,装作受伤的样子,却将他的酒囊往自己腰间一挂,

    “我看你终于和你师父一样,变得神神叨叨起来。没想到你竟然将玉清剑法一声不吭的就传给了别人,改天我一定要会一会那个什么弈白水。好好招待招待他,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他入四门他还死活不肯。”

    他转身要走,燕禹泽说道,

    “到了那薄暮酒家另有我给你备的好酒,将人送过去后你好好喝几杯。西面白骨观的事,你看教内情形处置就是了。我也在卧南斋里设法打探他们的虚实。”

    念青思索片刻道,

    “白骨观和屈通教就算有联系,但毕竟他们也才出现不到一年,我看也没那么快勾搭上。我会留意的。倒是你那卧南斋的大师兄,是个过分精明的人。你呀,不能和他两肋插刀,也不要被他从背后插上一刀才好。”

    他又叹了口气道,

    “既然是兄弟谈什么危险不危险。正因为危险,我才要来。”

    他转身飘然而去,腿上的伤似乎没什么问题。

    燕禹泽目送他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他们两人初相遇时,念青情场失意,喝的酩酊大醉,他又年少气盛,两人大打出手。

    边打边喝,喝完再打,酒醒后却成了莫逆之交。

    世事浮沉,他成了江湖上许多人艳羡不已的“公子”,而他却在屈通教里隐姓埋名做了一颗“钉子”。

    钉子。

    是啊,下一颗钉子,也许该钉下去了。

    燕禹泽想着,摸了摸腰间的酒囊,忽然想起酒囊已被念青带走了。

    他笑了笑,干脆闭上眼,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那只鹓雏不知何时摇摇晃晃的站在了他肩膀上,似乎也渴睡的紧,也像是有了三分醉意,踢踢踏踏,轻轻的踩着舞步一般,在他肩上走了两圈,也跟着睡着了。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处在荠树寺方圆百里之外,想要安稳的睡一觉,这可能是最后一晚了。

    树木根梢在地底深处肆意生长,天空高处兀自吟唱着属于高天的歌。

    静谧深夜里,万物默默执手相看。天者亲上,地者亲下,只不过是各从其类罢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下深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停在了燕禹泽附近。

    鹓雏半梦半醒的张开了一只眼睛,它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停在了某处的地面上。

    盯了许久地面也没有任何动静,它就把眼睛闭上,似乎又睡了过去。

    但在一人一鸟倚着的古树树干高处,一张似乎是人脸的形状浮现出来,又慢慢的附着于树干之上,向着下方的人谨慎的游走着。

    燕禹泽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那张人脸骤然僵住,又慢慢的一点点的缩了回去。

    树干上徒留一片青黑粗糙的树皮,似乎什么都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