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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夜幕中的暗流

    入夜,黑鲨号的桅杆上。

    名为里克的海盗正盘坐在狭小的观测台上,略显困顿地监视着四周的情况。

    一切正常。

    他略显无聊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三个颜色各异的“月亮”。

    红色,灰白色,还有绿色。

    不知咋的,他总觉得红色的那个变得更红了一点。

    是错觉吗?

    但他很快将这点归于睡眠不足的征兆,然后下意识地抄起酒壶,喝上了一口。

    一口老酒下肚,他觉得周遭都暖和了起来。

    不过据自己那该死的祖母讲,在“天陨”发生之前,曾经的天上可是有四个月亮的——据说是其中的一颗坠入了大陆之中,但谁又知道呢?

    他耸了耸肩,将目光从月亮上移开。

    显然,黑鲨号的船员又一次让他们的船长失望了。

    而船长一失望,有人的屁股就保不住了。

    他探下身子,看向船长室内昏暗的灯光。

    靠,便宜穆尔那小子了。

    想到这里,他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脏话。

    里克一边骂,一边下意识地抄起了身边的酒壶,想要用烈酒暖下身子。

    一口老酒下肚,他觉得周遭都暖和了起来。

    人一醉,牢骚就会止不住地从脑海中蹦出——里克也不能例外。

    船长一定是疯了,才会想着要去劫掠银月帝国最大的港口之一。

    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水手,自然不敢质疑伟大的船长的命令。

    但这是否有点太冒险了?

    里克乘着酒劲解开了上衣的第一个扣子,继续自己的思考。

    还有那个新人,让人讨厌的新人。

    不仅是个纯纯的新人,不透露自己的名字就算了,甚至连一次脸都没露过!

    鬼鬼祟祟的真不够意思!

    不露出脸,弟兄们还怎么给你打分?

    而按照黑鲨号的规矩,这种人就不该被允许上船!

    但船长就像是疯了一样,不仅把他带了上来,竟然还破格提升他为大副?

    这种连升五级的操作,又把其他卖命的兄弟置于何地?

    难道是那小子屁股卖的太勤快了?

    关于这点,三副就已经愤愤不平地在他的耳边唠叨了整整一个星期,都已经快把他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不知不觉间,里克已经解开了第二个扣子。

    晚上的海风真冷啊。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僵。

    等等。

    等等!

    不对劲!

    自己不应该是冷得发抖才对吗?

    海盗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

    里克内心闪过一丝警惕,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在这个狭小的观测台上,似乎有“其他人”。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头一点点朝着左边撇去。

    而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地陷入了恐惧与绝望。

    达米安的新大副,也是那个永远身着黑袍的神秘男子,此刻正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俯视着他。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对方将一根食指放在了嘴前,“嘘。。。”

    在无尽的恐惧中,里克的思绪螺旋着堕落,直至陷入最浓厚的黑暗。

    另一边,“黑鲨号”底部的黑牢中,卡恩此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铁丝,并和手上的镣铐艰苦地奋斗着。

    “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他一边听着黑牢外的动静,一边转头看向一旁的法师学徒。

    狭小的牢房内,两人此刻已经差不多认识了彼此。

    毕竟另外一位不能讲话,而卡恩却是个话痨。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逐渐熟络了起来。

    而对卡恩来说,能找到一个跟上自己思维节奏的人,属实是不算容易。

    也许是对方是法师的原因?

    卡恩瞥了一眼对方身上的法师袍,暗中琢磨。

    但一个法师不呆在法师塔里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海盗的船上?

    “你是指诡术家的吗?”莉亚秀眉微蹙,努力地回忆着,“事实上,我对祂也是了解颇少,只是从老师那里偶尔听到过一些碎片的信息。因为祂可以说是最为神秘的正神,而祂的信徒,在整个大陆上都极为稀少。”

    巧了,现在你面前就有一个,卡恩一边盯着莉亚法师袍上奇异的花纹,那个如同眼睛一样的徽记,一边想道。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理应迈过了超凡的门槛,但是同为超凡者的莉亚,却并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

    难道这也是诡术领域的特性之一?

    还是说,是那本书带来的神奇功效?

    没有注意到卡恩的小心思,莉亚继续说了下去,“而这点,和其他正神教会有关。”

    “你是说,教会之间的竞争?”卡恩猜测。

    “是,但也不完全是。”莉亚摇了摇手指,“要解释这点,你首先要知道超凡者世界中的铁律:一旦选择了一位神的领域,你就必须呆在此领域中,不得擅自跨越到其他神的领域。比如说,我既然选择信奉万法之眼,我以后的晋升都必须处于祂的秘法领域中。”

    “如果改变了呢?”刁民,啊不,精神病属性作祟,卡恩下意识地问道。

    “好问题。”莉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在喜欢求知的法师中,绝对不算少数。”

    “你的意思是?”

    “问的好。因为上一个就是这样在我面前爆开的。”莉亚脸上掠过一丝阴影,“而他写的《有关跨领域奥术的可能性研究》的那篇论文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表。”

    似乎为了验证事情的严重性,她还特意比划了个爆炸的手势。

    “但诡术家却能打破这条铁律,并且不承受神明的怒火。”法师学徒接着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样一来,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其他教会会排斥诡术家了——毕竟如果自己的信徒是个二五仔,那对教会和伸都是个大麻烦。”

    对此,卡恩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上次他想从精神病院逃跑的时候,就抽脑子带上了一个病友。

    可自己在把对方推上了墙后,那个傻X竟然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要求自己顺着灯光爬上去!

    他卡恩是这样的傻子吗?

    对方分明就是想在自己爬上去后,把手电筒给关掉!

    而结局,自然是以卡恩被医生捉了回去,关上了整整一个月的禁闭作为结尾。

    不过莉亚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点——自己,也就是所谓的诡术家,似乎可以偷学其他领域的技能。

    很好的提示,爱来自卡恩。

    但问题是,我要怎么做呢?

    一边想着,他一边眯起眼睛,右手对着莉亚虚抓,同时内心默念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

    “伟大的拉莱耶之主,不可名状的粉红色恶魔,沉睡在比奇堡的至高存在,现在听从我的请求——”

    但除了收获了莉亚的白眼外,奇迹并没有发生。

    难道我应该拜另外一尊黄色的大神?

    卡恩疑惑地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陷入沉睡的里德尔。

    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好像睡的不太安稳。

    。。。。。

    里德尔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

    他躺在一张整洁的手术台上,手,脚,头都被束缚带紧紧地绑住。

    他挣扎着尝试扭头,但视线却被牢牢固定住,直直地看向探照灯。

    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带上了一层猩红的滤镜。

    【这是哪?】

    像是为了回答里德尔的疑惑,一张宽厚的大脸突然出现在他被固定住的视野内。

    “说出你的任务。”

    一个有些熟悉的恶毒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堵上了块海绵一样,根本无法发声。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倔的。”那个声音低低地笑着,如同魔鬼的低语。“那就从舌头开始。”

    下一秒,里德尔的舌头上传来了钻心的撕裂感。

    在剧痛的促使下,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身处审讯室中。

    【该死】

    里德尔急促地喘着气,一边对着投来关注目光的两个狱友摆手,示意他没事。

    但真的没事吗?

    他摸了摸自己仅剩半截的舌头,残酷的记忆逐渐复苏。

    【那个该死的刽子手】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复仇的火苗,同时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抑制自己的愤怒】

    【就像关上大门一样】

    里德尔从怀里拽出了一个小型的银白色吊坠,抚摸着上面粗糙的纹路,强行抑制住了内心的怒火。

    但是残破的手掌却握的更紧了。

    等到自己成功逃离这个地狱后,一定要。。。

    他饱经折磨的双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就在这时,黑牢的铁门突然发出被“嘭”地一声撞开。

    一个海盗提着一只老旧的大木桶,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该死的船长,不就是没有到圣帕克港吗,至于对老子发这么大的火。。。”他一边走着,一边自顾自地抱怨。

    在看到里德尔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海盗径直走到男人的面前,并从桶中舀了一大勺黏糊糊的不明物质。

    看着眼前被牢牢困住的男人,他嘲弄似的将勺子向前递了递。

    “想吃?门都没有!”

    他忌惮地收回了勺子,同时嘴里还自顾自地说道,“老子知道你是战争途径的超凡者。不像其他的施法者那样,你小子只要有足够的体力,就连老大的毒都限制不住。所以就给我再饿三天吧!”

    接着,他缓缓走到了卡恩的囚笼前。

    端详着卡恩的脸庞,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明所以的兴奋。

    蜷缩在地上的卡恩却看的分明——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跟他看小电影时的眼神根本就是一样吧喂!

    猎人到猎物的转换,一时间让卡恩措手不及。

    “你好啊小帅哥,叫我杰哥就行。”

    接着,他掏出了钥匙,插在了门锁上缓缓转动,“我要给你看些好康的东西哦~”

    看着海盗脸上的表情,卡恩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你,你想干什么?

    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海盗一脸淫笑地打开了卡恩的牢笼,另一只手摸上了裤腰带。

    卡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海盗紧跟着上前一步。

    他退,他追。

    他插翅难飞。

    杰哥不要啊!!!

    “呜呜呜——”

    但还没等他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船舱内的众人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悠扬的汽笛声。

    海盗先是一愣,然后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这!难道是帝国的舰队?”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海盗的脸色变得极为惨白,连拉着裤带的双手都不利索了。

    “这怎么可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帝国的舰队此刻会出现在这片海域!

    还有,既然舰队都到这么近的距离了,为什么该死的里克没有发现?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声响。

    而不等几人反应,他们身边的墙壁就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猛地朝内部凹陷进去!

    紧接着,炮弹爆炸的声音轰然响起!

    “轰!”

    混乱之中,卡恩本能地趴在地上,躲避着空中飞溅的船体碎屑。

    等到一轮炮击结束后,他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是不是诡术家的保佑,除了一些擦伤外,他的全身完好无损。

    但某些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在卡恩的不远处,传来了之前那个海盗的惨嚎声。

    因为是站立受击的缘故,他此时全身上下已经血肉模糊,眼见地是离死不远了。

    而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卡恩迅速挣脱了镣铐,站在了奄奄一息的海盗面前。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卡恩捡起了他遗落在地上的短刀,对着海盗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喜欢搞基是吧?喜欢脱裤子是吧?

    我让你脱个够!

    “喜欢脱?”

    “饶,饶命!”

    “还脱不脱了?”

    “救。。。救。。。”

    将眼前的海盗折腾的差不多后,卡恩颇为解气地对着某个部位再补上了两脚,直到对方痛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后,才手起刀落,解决了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接着,他将对方身上的钥匙捡起,然后转身查看起另外两个狱友的情况。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多一人就多一分存活的几率。

    “我,我暂时没事。。。”在卡恩的帮助下,莉亚吃力地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木板,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虽然身上的法师袍已经有多处破损,但是她眼神仍然坚定。

    而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的卡恩立刻表示自己不是那种人,转头查看起一旁的里德尔。

    万幸的是,一旁的里德尔也没受到多大的伤。

    见两人的情况还算稳定,卡恩拿着从海盗的身上捡起的钥匙,将两人手上的镣铐一一打开。

    就在几人活动手脚,享受着这短暂的自由时,整个“黑鲨号”突然一阵颠簸。

    不等他们站稳,巨量的海水顺着破碎的缝隙,倒灌进了三人所在的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