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唯一同行

    这应该是一次面试，现在来看。

    一九九五年。大三临近放暑假的那几天。周雨垚来到了周雨垚所在的赵州铁道学院来看周雨垚。同宿舍的同学开玩笑说你对象来了啊，周雨垚板着脸说不是对象。这是自高中毕业以来他们再一次见面。由于周雨垚始终刻意与周雨垚保持距离——心理距离，所以周雨垚觉得双方之间有莫大的差距，相见竟然没有话说。

    周雨垚对周雨垚的印象是：头发变了，脸形也变了，与高中完全不同了，浑身散发着端庄、高贵的气质，一看就是城里的姑娘，有着良好的家庭供养，穿着讲究，干净，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周雨垚对周雨垚的印象则是：还是原来不讨人喜欢的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的话都是不中听的，浑身上下都是土老帽的感觉。

    周雨垚忙于期末考试，周雨垚则住在自己赵州市的姨姨家。两人商量着期末考试结束后，一起坐火车回家。

    回家那天。这是周雨垚与周雨垚唯一一次单独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所以虽然过程沉默无语，但是令周雨垚印象深刻。

    两人要从赵州市北站坐火车，绿皮车，非常挤，特别是学生放假的那几天。在登上火车车厢时，一堆人争先恐后地往上挤，下面的人用手使劲地把前面的人往上推，上面的人把下面的人使劲地往上拽，乘务员不停地喊往车厢中间走。周雨垚与周雨垚从来没有肌肤之亲，周雨垚感到很为难，踌躇不前。眼看着别人都挤上去了，下面就剩下三五个人了。

    周雨垚站在周雨垚后面，推也不敢推，挤也不敢挤。周雨垚有些着急，抢先周雨垚一步，插了一脚上去，挤上去后，转身拉了周雨垚一把，嘴里还报怨说先把自个人整上去呀。

    人挤人找到座位后，周雨垚与周雨垚相邻坐在硬座上，周雨垚一脸严肃，周雨垚自然无话可说，只好盯着窗外，看着窗外的田地、房屋、树木等倒退着快速闪过。周雨垚心里明白，只要下了这趟车，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周雨垚再见了。

    期间，周雨垚起身去了两节车厢之间的车门处，车门上有大大的窗户，同样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田地、房屋、树木等。周雨垚见周雨垚去了挺久没有回来，就也来到车门处，想着或许可以跟周雨垚在这里说说话，因为这里比车厢里安静多了。

    周雨垚明显不悦，说你回座位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周雨垚还想坚持解释几句，周雨垚发火了近乎咆哮说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周雨垚只好悻悻地一个人回到座位上。

    周雨垚在驿州市火车站下车，而周雨垚在自己家所在县——桐州县火车站下车。火车先到了驿州市火车站，周雨垚取了行李，以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周雨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大概是道了声再见就下车了。

    现在来看，这不仅是一次面试，更是一次绝别。周雨垚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上了火车后周雨垚就跟自己像不认识一样。也许周雨垚与周雨垚实在不是一路人，因此，即使坐在同一列人生的火车上，周雨垚也实在走不进周雨垚的心里。周雨垚没法让自己走进周雨垚的心里，就像没法让疾驰的火车为自己停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