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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过是三叔的任务罢了

    “羡煞旁人的路?”

    骑着马与张平并行,张伟挑了挑眉打趣道:“你爹不会找到了一位紫府上人让他收我为徒吧?”

    为了避免再像前两年那样,独自在山林中潜修而错过类似于落霞尸乱之类的消息,张伟在这三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让张大回趟鹿阳城打探一下。所以对自己在鹿阳郡文人士子圈子里的风评也是有所耳闻。

    不过张伟倒没有解释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这样也好。正好以此躲避外界的纷纷扰扰安心潜修。

    这不这都快三年了,他老哥不怎么催他的婚了,就是担心让他想起梁君秋那件事。

    “二叔你还真敢想……”

    听到张伟的打趣,张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张伟从玲珑仙岛带回来的那些杂记他也看过,所以对于紫府上人在修仙界和世俗界的地位还是有点逼数的。

    他们张家虽然在鹿阳郡有那么一点点实力,但若想要请动紫府上人那是纯粹的妄想!能请几位修炼有成的炼气士已经是顶天了!

    看来自己这个二叔还是对修仙念念不忘啊。

    被张伟这么一打岔,张平也就没有了继续卖关子的想法,说道:“昨天三爷爷回家省亲了。”

    “三叔?”

    张伟一愣,脑海里迅速回想起来一个面容冷酷的长须老者。

    张氏三房张辉,他的亲三叔。同样也是鹿阳张氏家族在云都朝堂之上最大的靠山,官至云都吏部左侍郎,正了八经的二品大员!

    当初就是靠着他在云都斡旋,张氏才能给张伟争取到了那一枚玲珑仙宗升仙令的!

    “他老人家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朝堂起了风波?云皇想要拿前朝老人开刀了?”

    张伟皱眉问道,话语里面没有丝毫对云国国主敬畏的意思,把张平听得吓的直咳嗽。

    “咳咳咳……二叔莫要瞎说!”

    张平颇为无奈的说道,心想着自己这个二叔怎么变得这么勇了?竟然都敢这么编排云皇和朝堂政局了?

    一时间,张平都不知道自己父亲和三爷爷商量的那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三爷爷他们这些老臣可是云皇的肱骨,陛下怎么会做出那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呢?这等言论莫要再说!”

    张平感到很心累,明明自己才是侄子啊,怎么需要这么操心自己这个二叔啊?

    为了避免自己这个二叔再说出什么惊天言论,张平只能解释道:“其实就是这段时间,吏部的年考开始了,三爷爷作为左侍郎就领了个巡查的差事,在云国东部这八个郡走访考察官员的政务。正好到了鹿阳郡就顺道回家看看。”

    “这样啊……”

    张伟点了点头,不过他依然在这次他三叔张辉的工作中听出来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什么时候堂堂的吏部二品大员需要亲自干这走访考察的苦差事了?自己三爷爷可都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这还要一路舟车劳顿的到处跑,云皇就不怕这位老臣在路上噶了?

    所以……

    “朝堂之上的风波还是波及到了三爷爷啊。”张伟心中叹道。

    接着就又听张平说道:“不过我父亲让我叫你回家的原因也不仅仅是跟三爷爷见见面。听他跟三爷爷的意思,他们好像是想要以贡生的身份,安排你去云都国子监学习去。”

    “云都,国子监?”

    张伟挑了挑眉,对于云都和国子监他倒是不陌生。

    前者小时候跟着他兄长去游玩过,见识了不少需要批判的封建糟粕。至于后者更是他在当初,还为科考努力时梦想进入的云都最高学府。

    如果说士子考中举人便可以成为官员预备役的话,那国子监里的贡生基本就是在校的官员实习生,而且还是在云都这座云国中心实习。

    除了日常需要治学外,还会被安排到官府各个部门去学习政务的处理,就当是提前适应官府的工作了。

    而一旦国子监的士子毕业乃至于考中举人,那哪里的位置出现了缺口,第一考虑的便是这些人。

    可以说成为国子监里的贡生,便是士子这个群体中生态位最高的存在了。

    刚毕业就是京官,来个地方上的实权县丞都不换啊!

    但贡生的选拔却也很严格。基本每三年每个郡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入选,哪怕是世家大族自己都不够分的。

    不过这次有三叔帮忙运作,那贡生的名额还真有很大可能落到张伟的头上。

    这时候张伟又听张平说道:“二叔,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个有想法的人。但事实很无奈,三年了,你也该从修仙的幻想中走出来了。”

    张伟哑然失笑,敲了一下张平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小鬼,比我小不了多少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哎呦,二叔,你收着点力,你侄子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这么摧残啊!”张平吃痛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隐隐约约间他能感受到一个大包鼓起来了!

    家里人都说二叔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还真没说错!这拳头可真够疼的啊!

    张伟见状悻悻然的收回了手,忘了自己突破没几天,不仅修为暴涨,力气也大了不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把侄子给打哭了。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放心吧,二叔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驾———”

    “二叔等等我啊。”

    鹿阳城,张府,张雄的书房内。

    已经鬓角生出不少华发的张雄正兴致勃勃的向一位面容冷酷的长须老者展示着一张熊皮大氅。

    张雄此刻就跟个显摆宝贝的孩子似的说道:“瞧瞧,三叔,这是子杰当初给我猎的一头熊罴,这毛色,好吧?”

    长须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评价道:“确实,本来这熊罴就难以狩猎,长的这么大的更是少见,更别说上面连个伤口都没有了。说上一句极品都不为过,要是放在云都,没有个一百两银子可买不下来。

    对了,你刚才说这是子杰猎的?”

    张雄笑着说道:“对啊,当时他扛着这头熊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舌头吐的老长,可吓死我了。”

    张辉表面微笑着点头,然而心中却暗道:“徒手打死一头几百斤的熊罴,还从山林里扛着一路走回来,这真的是练几年凡俗武功就能做到的?”

    见张辉表情有些异样,张雄把熊皮大氅放到了一边问道:“子杰说是他曾经在玲珑岛上购得了一枚仙丹,服之可得九牛二虎之力,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可惜就是太贵,要不然他就多买几颗回来了。怎么了,三叔?”

    张辉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只是感慨上天不公,我张家麒麟儿如此聪慧,却无缘仙道。”

    “修仙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的。在凡俗间享受一世富贵不也自在嘛?”张雄不置可否的说道。

    “再者说了,子杰虽然无缘仙道,但他武功却练得出神入化。没准还能以武入道呢!”

    “以武入道哪有那么容易?”张辉哑然失笑道。

    就在两叔侄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的时候,当事人的声音便从书房外传了进来。

    “兄长,三叔!”

    人未到,声先至。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外望去,只见一个气宇轩昂,面容俊朗的青年虎虎生风的走了进来,看的张辉眼前一亮。

    不由的心道好一个少年郎!光凭这副卖相,在殿试中就够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了!

    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后,张辉更是哈哈笑道:“哟,瞧瞧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张氏的麒麟儿吗?哈哈……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

    “三叔。”

    张伟恭敬行礼,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兄长张雄。

    只不过此时的张雄完全没有了跟张辉聊天时候的和颜悦色,反而一张脸拉的老长。

    冷哼道:“哼,你还知道回来?不继续在林子里泡着了?”

    面对兄长这埋怨的话,张伟也不好意思辩解,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然而张辉这时候却说道:“别听你兄长瞎说,刚才还拉着我念叨你这小子半天的好呢。

    诺,刚才拉着我看了半天你送他的熊皮大氅,把他那个高兴坏的哦……”

    被张辉拆台的张雄顿时脸色涨红,赶紧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咳咳,三叔!”

    怎么说我也是当大哥的!在我训弟弟的时候别拆我台,给我留点面子好吧!

    然而张辉却跟没听见似的,反而还指着张雄笑道:“瞧瞧,害羞了还……”

    张伟一时间是想笑又不敢笑。没想到面容冷酷,一看就是不近人情模样的三叔竟然如此反差。

    不过经过三叔张辉这拿张雄开涮的几句话,三人之间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接着张辉又拉着张伟开始聊起了天。

    从家常小事慢慢开始考校起来了张伟的才学。

    虽然这几年张伟都忙着搞研究,但凭借着修仙者带来的优势还是没有把功课落下,再加上时不时的引用一番自己上辈子的名言警句,倒是让张辉都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

    倒是等到了天下大事的环节,张伟因为跟张辉对朝廷做出的某项政策的认知不同而争论不休。

    尤其是张伟的某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更是把张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让张雄哄了半天才算消气。

    张辉喝了一口凉茶,压下自己刚才跟侄子吵架升起的火气。

    心中也是奇怪,明明只是在跟一个后辈讨论政策,却让张辉有种梦回朝堂与他的那些老对头们辩经的既视感,差点没忍住要动手物理释经。

    但所幸最后眼神余光看到了被张雄放在一边衣架上的熊皮大氅,张辉迅速冷静了下来,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张辉呼出一口气说道:“子杰啊,虽说你的这些见解还不成熟,但也有一些可取之处。这样的话我也不用担心我张家后继无人了。”

    接着张辉话风一转问道:“想必你也从平儿那里知道了,我和你兄长今天把你叫过来所为何事吧?”

    张伟道:“路上平儿跟我说了,说三叔你打算安排我为贡生前往云都国子监学习。”

    张辉点了点头,道:“没错,国子监乃是国家重器,里面的诸位学子更是人中龙凤。

    只要不出意外,未来至少能主管一方政务。以子杰你的才学,如果能进入国子监,未来留在云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哪怕我是吏部左侍郎,也不能不顾规矩,强行将你选为贡生的话会落人口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伟说道:“明白。那就让人无话可说。”

    张辉叹道:“嗯,其实如果早三年安排的话,倒还不必如此麻烦。

    以你当初跨郡驰援落霞那件事带来的名声,当时把你安排为贡生,哪怕是礼部的那些腐儒也挑不出什么来。

    可惜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三年来鹿阳郡也出了不少年轻俊杰,而且子杰你的名声……”

    说到这里,张辉抬眼看向张伟。张伟立即会意,笑道:“放心好了三叔,我已经走出来了。”

    “那就好。”

    张辉点了点头,接着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件信封递给了张伟,说道:“这是我在巡查鹿阳八郡时,在黑水镇收到的。

    据说当地有巫祝蛊惑乡民,举办淫祀来大肆敛财,然而当地县尉带人前去处理却无功而返。

    如果你能把这件事解决,再让雄儿运作一番,那我到时候把你的名字报上今年的贡生名单的事就顺利许多了。”

    张伟把信封拆开,仔细浏览了一番上面的信息后将其合好,接着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明白,三叔,你就瞧好吧!”

    一天后的清晨,黑水镇的官道上来了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一身蓝衣的俊朗青年。

    青年腰间挎着一把长剑,从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来看,这又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少侠。

    黑水镇的镇民和官兵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并没有对其多加盘问,只是检查一番收了一枚铜钱作为入城税后就放他入城了。

    来到镇内最大的酒楼,将马交给店小二照顾,青年自己则找了个偏僻地方要了两个小菜自饮自酌了起来。

    然而实际上,一股常人无法察觉到领域悄无声息中将整座酒楼包裹。酒楼内的一切动静都逃不开青年的耳朵。

    比如现在,楼上雅间里,三个黑水镇最大的家族族长正在房间里,对着一桌子山珍水鲜无从下口。

    每个人都面带愁苦之色。

    这时候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本地三大家族之一的许家族长许鹤率先开口问道:“两位,说说吧,你们的打算?”

    谭家族长谭魁苦着一张脸说道:“我也不是不愿意掏钱,可这蔡仙姑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让咱们拿三对童男童女献祭也就罢了,还让咱们掏那么多钱?”

    郑家族长郑强也附和道:“对啊,三百两纹银啊,还是每家都出三百两,再加上那些泥腿子们的,这一次蔡仙姑就拿了至少两千两了吧?这也太多了!上一次明明只要一百两的!”

    谭魁恼怒的拍了拍桌子,说道:“是啊,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娘们儿她还真要!

    以前遇到啥山君拦路的,都是咱们掏钱之后引着那些泥腿子掏钱。到时候咱们的钱如数奉还,泥腿子们的钱咱们和打虎的猎户们九一分账,再给县太爷一份孝敬也就算完了。

    可现在呢!那蔡仙姑要了那泥腿子的钱还不管够,竟然还想要咱们的钱!两千两纹银啊,都够去云都给咱们仨捐三个乡官了!”

    谭魁恨恨的说道,看得出来,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是真的很心疼这笔钱。

    许鹤一拍手道:“埋怨有什么用,难道你还真不敢给?别忘了,人家蔡仙姑可真的是仙人啊!那一天龙王爷显灵,你们又不是没看见!”

    “这……”

    谭魁和郑强不由的对视一眼,谭魁问道:“真给?“

    郑强咬了咬牙,点头道:“给!”

    谭魁心疼道:“可那些钱……”

    这时候许鹤眼珠子转了转,暗戳戳的说道:“出去收善款的是咱们的人吧?那我黑水镇百姓为了明年的风调雨顺,慷慨解囊也是应该的。”

    听到许鹤这话,谭魁和郑强就明白过来了。

    没办法啊,这年月,地主家里也没余粮啊。

    那就只能让百姓们多掏些了,想必百姓们也会理解我等的难处的。

    而且我们三大家族这些年来殚精竭虑的,这段日子更是为了龙王爷这事吃不好睡不好的,到时候再多拿点营养费不过分吧?

    正所谓底线一破,格局大开。

    想明白了的三大家族族长很快就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默契。原本的郁闷也一扫而空,激动的三人直接干了两杯美酒。

    这时候许鹤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于是问道:“对了,那六个小畜牲的人选都安排好了吧?”

    谭魁大着舌头说道:“安排……都安排好了,根据抽签,都是平日里那些刺头的种!现在都关在龙王庙里饿着呢!保证两天后让龙王爷吃的干净又卫生!”

    “那就好,要是坏了龙王爷的肚子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坏了明年的春耕就是我等的过错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

    听着楼上那三只虫豸的声音,楼下青年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龙王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