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雷山托孤
我的整个暑假，都是在山中挖野药度过。
只有挖来各种野生的草药，和采集一些山货，我才能换得学费和生活用品。
我，必须进山，我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撑起头顶这片蓝天，因为我——无依无靠。
风雷山顶的积雪，四季都化不完，就像一顶白色的三角帽，永远扣在它的头颅上。
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就被一团镶着金边的黑云遮住了阳光，林荫深处，啾啾的鸟鸣声也顿时哑了起来。
镶着金边的云层越来越低，压得高耸入云的风雷山也似乎矮了下来。
我甚至觉得胸口气闷，肺部似乎被压缩得要爆裂一般。
不好，我得躲，有雷雨。
“轩云洞”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在一块悬出去的巨石后面，虽然它不是很深，只是半山壁上凹进去的一块而已，但这里能够栖身，能够避雨和生火煮饭。
“呼隆隆”的闷雷声，就像千架车撵从九霄驶来，似有两军对峙时的雷霆万钧之势。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低垂的黑云层里斜射而下。
“咔嚓！”一声巨响。
轩云洞顶，崖壁上一棵千年古松，在一阵电光火闪之间，被拦腰劈成两段，带着一股黑烟坠落向崖底。
又一道刺眼的白光链，从云层里向悬出去的巨石斜劈下来。
“咔嚓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即就在巨石上空炸响。
一声。
两声。
我似乎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
忽然，天空里镶着金边的乌云，迅速向两边分开，整个山谷顿时就暗了下来。
被分开的两团乌云迅速变大，低垂得几乎要把整个山林沟壑都要吞噬下去。
刺眼的白色电光，从两团云层里向巨石同时斜击下来，交织在一起的电光，从巨石面上击起金色的火花。
炸响的雷声，震得整座山林的树叶都簌簌下落，沉闷的空气里，马上弥漫起一股硫磺的味道。
不对，这硫磺味里，还夹杂着一股皮肉烧焦的难闻味儿。
“啊……”
“啊……啊……”叫声凄惨。
“你出来，别藏着了，我要死了！”
不对，有人声？是巨石的方向。
“臭小子，你别躲了，求你，求你过来一趟……”
是人声，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声音极度虚弱，似乎是挣扎着从胸腔发出。没错，就是巨石方向。
我抬头看看天空，乌云已经瞬间散去，头顶的天空被一片浅灰色笼罩着。
我放下背上的药篓，攥紧药锄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巨石靠近。
那块悬出山崖足有二三十平米的巨石上，一只被雷电烧焦了躯体的“狗”，蜷缩在石面上痛苦地扭动着。
那只“狗”焦壳一样的躯体上，似乎还有缕缕黑烟没有散尽。一双赤红喷血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竟然迸发出一丝亮光。
它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待我走到它跟前，它拼尽了全力扭动了起来，焦黑的身子一躬一展，然后爬了起来后腿使劲一撑。
我看到它的尾部喷出一股粘稠的血浆混合物，然后一只小狗的脑袋就露了出来。
它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下来，那只小狗的脑袋被一层粘液包裹着，发出微弱的嘤嘤声。
我知道它是在下崽子，我是放过羊的，也看到过奶奶帮助母羊接过生。
我清楚地知道，它已经掸尽全力，回天乏术，只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产下自己怀着的崽子。
我突然升起一丝怜悯，尽管我比较讨厌狗，而且是这种野狗。
“忍着点，我帮你。”
我不知道它能否听懂我的话，但我还是说了给它听。
它似乎听懂了，无力地爬了下来，只见焦皮下的肋骨，在焦黑的胸侧剧烈地起伏着。
我把手里的药锄扔在一边，蹲在它身后伸出手来，把那个包裹着一层粘液的小狗脑袋抓住。
一点，再一点。
小狗的肩膀和身躯，一寸一寸，被我从那具散发着焦糊味的身体里拉扯了出来。
我抹掉糊在小狗嘴巴和眼睛上的粘液，把湿漉漉的小狗捧在它的眼前。
它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侧躺着的身躯微微发抖，气息越来越弱。
头顶一阵凉风袭来，是几头巨鹰在尝试着向这边俯冲。准确地说，是一群秃顶的兀鹫准备降落在这块巨石上。
“去，去，走开，讨厌！”
我把尚有余温的小狗揣在怀里，捡起地上的药锄猛挥几下，然后拖起地上那具焦黑的躯体，以在学校参加运动会时百米冲刺的速度躲进了轩云洞。
进得洞来，筋疲力尽的我，便靠在药篓上昏昏睡去……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身边放着一件被烟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狐皮大衣。
她神色憔悴地又对我说道:“我是知道你的，你经常来这里采药，我也知道你是个孤儿，就住在山外二十里地的村子里。”
我试图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就像被棉花团塞住了一样，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我在这里已经九百九十九年了，我只想在我的女儿出生前完成渡劫幻化成人形，只有这样，我的女儿就会出生成人形。”
她只顾自己说着，满脸全是伤感的神情。
“可惜，我还缺一年的修为，所以无法扛起千般难逢的这次渡劫机会，为了这次机会，我苦等了好久。”
妇人说着说着，眼里溢出了泪水，也许，女儿是她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我肉身已经被天雷焚焦，魂魄只是还未散尽而已，我这里有我偶然得到的奇书一本，镇煞命牌一枚，就藏在这个洞穴深处的一处石缝里，我把它全部赠送给你，我那可怜的女儿，她一出世就失去了母亲，她的命是你救的，希望你今后善待她。”
妇人说完，垂下头来半晌不语，身影也越来模糊。
就在妇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忽然又响起她的声音，似乎是竭尽全力在喊叫:“把那颗内丹，你和她赶快分食了，千万不可让鹰鹞得了去。”
话音一落，妇人便渺然不见，只见她刚才站过的地方，那件被烧焦的皮袍上，放着一枚鸡蛋大小黄灿灿的东西。
洞外风声鹤唳，兀鹫翅膀扇起的劲风卷起沙石，打得石崖刷刷作响。
我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那只小狗在怀里狺狺蠕动，眼前的地上，被雷电烧焦了的那具野狗的嘴边，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金黄珠子。
难道它，就是梦里那个妇人说的内丹？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我才记得最后一次吃饭还是昨晚，那果子一样颗黄灿灿的东西，对我的食欲诱惑是太大了。
我丝毫没有犹豫，便从地上捡起了它，甚至来不及在袖口擦擦，就直接一口啃下半颗嚼了起来。
是药三分苦，这什么叫内丹的玩意儿，绝对是一种药材，不然怎么嚼在嘴里有一股腥苦味儿？
也许是饿得太久的缘故，那半颗内丹，在我嘴里没嚼几下就被咽进了肚里。
就在我把剩下的半颗也嚼咬着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梦里那个妇人的叮咛。
难道，我怀里的这只小狗会是她的女儿？
来不及考证，就当它是吧！
我把已经嚼得稀烂的那半颗内丹吐在手心里，就像小时候喂羊羔那样，把手伸进怀里放在它的嘴边。
也许它比我更加饥饿，在尝试着嗅了嗅后，突然就伸出舌头，从我手心里，把那团已经被我嚼得稀烂的叫内胆的东西，在片刻间舔舐得一干二净。
只有挖来各种野生的草药，和采集一些山货，我才能换得学费和生活用品。
我，必须进山，我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撑起头顶这片蓝天，因为我——无依无靠。
风雷山顶的积雪，四季都化不完，就像一顶白色的三角帽，永远扣在它的头颅上。
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就被一团镶着金边的黑云遮住了阳光，林荫深处，啾啾的鸟鸣声也顿时哑了起来。
镶着金边的云层越来越低，压得高耸入云的风雷山也似乎矮了下来。
我甚至觉得胸口气闷，肺部似乎被压缩得要爆裂一般。
不好，我得躲，有雷雨。
“轩云洞”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在一块悬出去的巨石后面，虽然它不是很深，只是半山壁上凹进去的一块而已，但这里能够栖身，能够避雨和生火煮饭。
“呼隆隆”的闷雷声，就像千架车撵从九霄驶来，似有两军对峙时的雷霆万钧之势。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低垂的黑云层里斜射而下。
“咔嚓！”一声巨响。
轩云洞顶，崖壁上一棵千年古松，在一阵电光火闪之间，被拦腰劈成两段，带着一股黑烟坠落向崖底。
又一道刺眼的白光链，从云层里向悬出去的巨石斜劈下来。
“咔嚓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即就在巨石上空炸响。
一声。
两声。
我似乎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
忽然，天空里镶着金边的乌云，迅速向两边分开，整个山谷顿时就暗了下来。
被分开的两团乌云迅速变大，低垂得几乎要把整个山林沟壑都要吞噬下去。
刺眼的白色电光，从两团云层里向巨石同时斜击下来，交织在一起的电光，从巨石面上击起金色的火花。
炸响的雷声，震得整座山林的树叶都簌簌下落，沉闷的空气里，马上弥漫起一股硫磺的味道。
不对，这硫磺味里，还夹杂着一股皮肉烧焦的难闻味儿。
“啊……”
“啊……啊……”叫声凄惨。
“你出来，别藏着了，我要死了！”
不对，有人声？是巨石的方向。
“臭小子，你别躲了，求你，求你过来一趟……”
是人声，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声音极度虚弱，似乎是挣扎着从胸腔发出。没错，就是巨石方向。
我抬头看看天空，乌云已经瞬间散去，头顶的天空被一片浅灰色笼罩着。
我放下背上的药篓，攥紧药锄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巨石靠近。
那块悬出山崖足有二三十平米的巨石上，一只被雷电烧焦了躯体的“狗”，蜷缩在石面上痛苦地扭动着。
那只“狗”焦壳一样的躯体上，似乎还有缕缕黑烟没有散尽。一双赤红喷血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竟然迸发出一丝亮光。
它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待我走到它跟前，它拼尽了全力扭动了起来，焦黑的身子一躬一展，然后爬了起来后腿使劲一撑。
我看到它的尾部喷出一股粘稠的血浆混合物，然后一只小狗的脑袋就露了出来。
它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下来，那只小狗的脑袋被一层粘液包裹着，发出微弱的嘤嘤声。
我知道它是在下崽子，我是放过羊的，也看到过奶奶帮助母羊接过生。
我清楚地知道，它已经掸尽全力，回天乏术，只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产下自己怀着的崽子。
我突然升起一丝怜悯，尽管我比较讨厌狗，而且是这种野狗。
“忍着点，我帮你。”
我不知道它能否听懂我的话，但我还是说了给它听。
它似乎听懂了，无力地爬了下来，只见焦皮下的肋骨，在焦黑的胸侧剧烈地起伏着。
我把手里的药锄扔在一边，蹲在它身后伸出手来，把那个包裹着一层粘液的小狗脑袋抓住。
一点，再一点。
小狗的肩膀和身躯，一寸一寸，被我从那具散发着焦糊味的身体里拉扯了出来。
我抹掉糊在小狗嘴巴和眼睛上的粘液，把湿漉漉的小狗捧在它的眼前。
它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侧躺着的身躯微微发抖，气息越来越弱。
头顶一阵凉风袭来，是几头巨鹰在尝试着向这边俯冲。准确地说，是一群秃顶的兀鹫准备降落在这块巨石上。
“去，去，走开，讨厌！”
我把尚有余温的小狗揣在怀里，捡起地上的药锄猛挥几下，然后拖起地上那具焦黑的躯体，以在学校参加运动会时百米冲刺的速度躲进了轩云洞。
进得洞来，筋疲力尽的我，便靠在药篓上昏昏睡去……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身边放着一件被烟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狐皮大衣。
她神色憔悴地又对我说道:“我是知道你的，你经常来这里采药，我也知道你是个孤儿，就住在山外二十里地的村子里。”
我试图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就像被棉花团塞住了一样，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我在这里已经九百九十九年了，我只想在我的女儿出生前完成渡劫幻化成人形，只有这样，我的女儿就会出生成人形。”
她只顾自己说着，满脸全是伤感的神情。
“可惜，我还缺一年的修为，所以无法扛起千般难逢的这次渡劫机会，为了这次机会，我苦等了好久。”
妇人说着说着，眼里溢出了泪水，也许，女儿是她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我肉身已经被天雷焚焦，魂魄只是还未散尽而已，我这里有我偶然得到的奇书一本，镇煞命牌一枚，就藏在这个洞穴深处的一处石缝里，我把它全部赠送给你，我那可怜的女儿，她一出世就失去了母亲，她的命是你救的，希望你今后善待她。”
妇人说完，垂下头来半晌不语，身影也越来模糊。
就在妇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忽然又响起她的声音，似乎是竭尽全力在喊叫:“把那颗内丹，你和她赶快分食了，千万不可让鹰鹞得了去。”
话音一落，妇人便渺然不见，只见她刚才站过的地方，那件被烧焦的皮袍上，放着一枚鸡蛋大小黄灿灿的东西。
洞外风声鹤唳，兀鹫翅膀扇起的劲风卷起沙石，打得石崖刷刷作响。
我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那只小狗在怀里狺狺蠕动，眼前的地上，被雷电烧焦了的那具野狗的嘴边，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金黄珠子。
难道它，就是梦里那个妇人说的内丹？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我才记得最后一次吃饭还是昨晚，那果子一样颗黄灿灿的东西，对我的食欲诱惑是太大了。
我丝毫没有犹豫，便从地上捡起了它，甚至来不及在袖口擦擦，就直接一口啃下半颗嚼了起来。
是药三分苦，这什么叫内丹的玩意儿，绝对是一种药材，不然怎么嚼在嘴里有一股腥苦味儿？
也许是饿得太久的缘故，那半颗内丹，在我嘴里没嚼几下就被咽进了肚里。
就在我把剩下的半颗也嚼咬着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梦里那个妇人的叮咛。
难道，我怀里的这只小狗会是她的女儿？
来不及考证，就当它是吧！
我把已经嚼得稀烂的那半颗内丹吐在手心里，就像小时候喂羊羔那样，把手伸进怀里放在它的嘴边。
也许它比我更加饥饿，在尝试着嗅了嗅后，突然就伸出舌头，从我手心里，把那团已经被我嚼得稀烂的叫内胆的东西，在片刻间舔舐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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