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赵凯
赵凯长出一口气，将烟头在指尖掐灭，按在台阶的灰色石板上：“原本我也可以的。”
杨帆吃惊看着他的惊人操作，难道赵凯已经醉到连痛觉都感受不到程度了？
“那时候我已经上了十二中。”赵凯淡淡说道。
十二中是临平的篮球名校，也是一家公办高中，师资条件并不差，在临平市公办高中里属于名列前茅的存在，从这里也走出过很多职业球员，杨帆知道的就两个目前在为浙省的职业球队效力。
“真的假的？后来呢？十二中的校队可是出了名的强。”杨帆有点不信。
“你肯定奇怪我刚才的举动，对吧？”赵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杨帆。
杨帆尴尬笑笑，没有说话。
赵凯也没深究，继续自顾自说着：“那时候我成绩不怎么好，一度想要放弃学业，但是家里不同意。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到家里最怕的就是我那酒鬼老爹，他以前其实也是个球员，年轻时候身体天赋很强，后来因为伤病耽误了巅峰的黄金期，无奈退役下来做了商人。我也是在他的影响下才开始打球的，小时候练球偷懒就会吃皮带，尤其是在他喝了酒以后，那抽过来得有疼，你知道吗？”
“不知道。”杨帆很不合时宜的插嘴抢答道。
他惊讶赵凯能掏心窝子的和他诉说童年的经历，而且看得出来相当走心。
赵凯也不生气，反而很自来熟的从杨帆手里拿过烟盒，熟练点燃后继续吞云吐雾。
杨帆其实并不是存心煞风景，他回答的没有半点水分，他小时候算是比较听话的小孩，即使是在当年那个遵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年代，杨帆的父母也很少会动手打他，骂倒是有的，情急了动手也都是点到即止。
赵凯抽了一口烟后，似乎又有了叙述的兴致，继续说道：“你一看就是爹疼妈爱的幸福小孩，不知道也是正常。”
杨帆白眼。
“那时候我爸打我都是下死手的，反正那时候我觉得很疼。别的小孩起码还有个妈可以劝架，我很小就没有妈了。所以很多时候我也很理解我爸，早年做生意被人骗了欠下很多外债，生活过的紧巴巴的，老婆也跟人跑了，儿子又不听话，所以那时候他再怎么打我骂我，我也从来不会流眼泪，也不会顶嘴，大概除了打我骂我，他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吧。”赵凯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一声。
没想到赵凯的童年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此时没有一丝杨帆想象中应该有的脆弱表情，反而是一贯的云淡风轻，难以想象他这几年的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表情管理如此到位。
赵凯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对杨帆笑道：“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你就当我喝多了说的醉话吧。”
“没事，你继续说。”杨帆问道。
“那时我确实很顺利的上了十二中，只是没过多久的一次队内训练赛中意外摔伤了肘关节，本来我以为就只是一次很简单的伤病，并没有太当回事。在那之后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只是一到投篮的时候就会疼的厉害，后来没办法去检查发现是右手肘关节骨裂，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导师瘀血压迫关节神经，医生说像我这种情况就算好了，可能也不能百分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赵凯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右手，无奈笑道，“就如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我肘关节只要运动或者保持不动就会酸痛，可能也是后遗症吧，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右手的感觉比以前差了很多。”
“那明明就是一次无关痛痒的小伤啊~”赵凯喃喃说道，看着右手的肘关节怔怔出神。
应该是酒劲还很强烈，赵凯说话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扶着下额来保持身体的平衡，他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是在述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也许最后那一句勉强算的上触及感情吧。
刚才在喝酒的时候赵凯在酒桌下的小动作，正巧被杨帆捕捉到，他不是多嘴的人，别人不说，他也不会画蛇添足追问。
杨帆当年何尝不是因为各种不以为然的小伤，慢慢的放下了篮球，伤病猛如虎，爱好不是生活的全部，很多时候也就是一个念头的区别，佛说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哪来的那么多意难平，神魔尚且可以转变，一个习惯爱好罢了而已，这种时候冷漠的人也许会更加好过一些，至少他能做到对人对己，始终如一，其实是自己的切身之痛，也能说放下就放下。
“从那以后你就没打球了吗？”杨帆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打了十来年球怎么能是说放就放的，后来感觉伤情转好，我便马上赶回校队报道，只是球感已经大不如前，不晓得是时间还是伤病，反正就是一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就发了疯一样的加练，那时候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只要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我疯狂练习并没有让我尽快找回当初的感觉，反而加重了伤情的复发，最后导致手都没法抬起来，我也有想过转型成左手将，但是十来年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改过来的，何况的右手那个时候连基础的运球动作都已经难以胜任。”赵凯淡淡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寡淡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并不会让人觉得喜悦，反而是有种不ren直视的凄惨无奈。
杨帆从前台拿来两瓶茶类的饮料，把其中一瓶扔到赵凯的怀里。
“你搞什么啊，还是不是年轻人，十七八岁的，还喝什么饮料。”赵凯瞬间从凄惨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大叫说道。
“特地给你醒酒的，别不识好人心。”杨帆也懒得搭理这损种，自顾自打开手里茉莉花茶味的饮料喝了起来。
赵凯喝了一口冰镇的饮料之后，神志也清醒了很多，转头问道：“杨帆，这几年咱们联系的少，我也不清楚你的事情，你有没有过那种爱而不得的体验。”
这个大老粗还在这伤春悲秋起来了，杨帆有点难以想象。
“应该有的吧，记不太清了。”杨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对自己的过往并不想太多的提起，毕竟自己受伤是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总不能和这个老哥说自己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吧，他敢说，赵凯也肯定不会相信。
杨帆转移话题说道：“后来你重新回去接受治疗了吗？”
“嗯，检查的结果是关节炎恶化，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伴随着疼痛。后来我打着石膏去看了高中联赛，和我同一届进去的菜鸟们已经在场上大杀四方，都是一些当初我的手下败将，而我却只能坐在场下给他们喊加油，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赵凯愤懑说道。
他当然没有怪任何人，只怪造化弄人，把他最爱的东西从他身边硬生生的拿走，他连努力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再后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和以前在社会上认识的几个朋友小打小闹，过了今天没有明天，还算是能勉强维持生计。”赵凯这时候已经把一瓶饮料喝完了，砸吧嘴回味着。
“这娘的什么东西，你还别说，还有点小滋味的。”赵凯摇晃着手里的空瓶子说道，眼神瞥向门里的冰柜。
“你眼睛没毛病吧？总不至于还要喝吧？我劝你大晚上别喝那么多茶，小心等下回去失眠，有你好受的。”杨帆没好气说道。
这哥们平时难道只喝酒吗，连花茶都没喝过。
“帮我去再拿一瓶。”赵凯命令道。
不过很快他又转念一想说道：“来两瓶，喝的爽。”
杨帆瞬间大无语，嘴里骂骂咧咧，不过还是很老实的又去给赵凯拿了两瓶和之前一样的饮料，重重的按在地上。
吵吵闹闹间气氛让原本诉说心事的场面不再那么伤感，赵凯一边骂骂咧咧，脸上挂着和平时极有违和感的傻笑。
杨帆吃惊看着他的惊人操作，难道赵凯已经醉到连痛觉都感受不到程度了？
“那时候我已经上了十二中。”赵凯淡淡说道。
十二中是临平的篮球名校，也是一家公办高中，师资条件并不差，在临平市公办高中里属于名列前茅的存在，从这里也走出过很多职业球员，杨帆知道的就两个目前在为浙省的职业球队效力。
“真的假的？后来呢？十二中的校队可是出了名的强。”杨帆有点不信。
“你肯定奇怪我刚才的举动，对吧？”赵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杨帆。
杨帆尴尬笑笑，没有说话。
赵凯也没深究，继续自顾自说着：“那时候我成绩不怎么好，一度想要放弃学业，但是家里不同意。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到家里最怕的就是我那酒鬼老爹，他以前其实也是个球员，年轻时候身体天赋很强，后来因为伤病耽误了巅峰的黄金期，无奈退役下来做了商人。我也是在他的影响下才开始打球的，小时候练球偷懒就会吃皮带，尤其是在他喝了酒以后，那抽过来得有疼，你知道吗？”
“不知道。”杨帆很不合时宜的插嘴抢答道。
他惊讶赵凯能掏心窝子的和他诉说童年的经历，而且看得出来相当走心。
赵凯也不生气，反而很自来熟的从杨帆手里拿过烟盒，熟练点燃后继续吞云吐雾。
杨帆其实并不是存心煞风景，他回答的没有半点水分，他小时候算是比较听话的小孩，即使是在当年那个遵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年代，杨帆的父母也很少会动手打他，骂倒是有的，情急了动手也都是点到即止。
赵凯抽了一口烟后，似乎又有了叙述的兴致，继续说道：“你一看就是爹疼妈爱的幸福小孩，不知道也是正常。”
杨帆白眼。
“那时候我爸打我都是下死手的，反正那时候我觉得很疼。别的小孩起码还有个妈可以劝架，我很小就没有妈了。所以很多时候我也很理解我爸，早年做生意被人骗了欠下很多外债，生活过的紧巴巴的，老婆也跟人跑了，儿子又不听话，所以那时候他再怎么打我骂我，我也从来不会流眼泪，也不会顶嘴，大概除了打我骂我，他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吧。”赵凯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一声。
没想到赵凯的童年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此时没有一丝杨帆想象中应该有的脆弱表情，反而是一贯的云淡风轻，难以想象他这几年的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表情管理如此到位。
赵凯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对杨帆笑道：“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你就当我喝多了说的醉话吧。”
“没事，你继续说。”杨帆问道。
“那时我确实很顺利的上了十二中，只是没过多久的一次队内训练赛中意外摔伤了肘关节，本来我以为就只是一次很简单的伤病，并没有太当回事。在那之后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只是一到投篮的时候就会疼的厉害，后来没办法去检查发现是右手肘关节骨裂，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导师瘀血压迫关节神经，医生说像我这种情况就算好了，可能也不能百分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赵凯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右手，无奈笑道，“就如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我肘关节只要运动或者保持不动就会酸痛，可能也是后遗症吧，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右手的感觉比以前差了很多。”
“那明明就是一次无关痛痒的小伤啊~”赵凯喃喃说道，看着右手的肘关节怔怔出神。
应该是酒劲还很强烈，赵凯说话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扶着下额来保持身体的平衡，他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是在述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也许最后那一句勉强算的上触及感情吧。
刚才在喝酒的时候赵凯在酒桌下的小动作，正巧被杨帆捕捉到，他不是多嘴的人，别人不说，他也不会画蛇添足追问。
杨帆当年何尝不是因为各种不以为然的小伤，慢慢的放下了篮球，伤病猛如虎，爱好不是生活的全部，很多时候也就是一个念头的区别，佛说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哪来的那么多意难平，神魔尚且可以转变，一个习惯爱好罢了而已，这种时候冷漠的人也许会更加好过一些，至少他能做到对人对己，始终如一，其实是自己的切身之痛，也能说放下就放下。
“从那以后你就没打球了吗？”杨帆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打了十来年球怎么能是说放就放的，后来感觉伤情转好，我便马上赶回校队报道，只是球感已经大不如前，不晓得是时间还是伤病，反正就是一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就发了疯一样的加练，那时候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只要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我疯狂练习并没有让我尽快找回当初的感觉，反而加重了伤情的复发，最后导致手都没法抬起来，我也有想过转型成左手将，但是十来年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改过来的，何况的右手那个时候连基础的运球动作都已经难以胜任。”赵凯淡淡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寡淡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并不会让人觉得喜悦，反而是有种不ren直视的凄惨无奈。
杨帆从前台拿来两瓶茶类的饮料，把其中一瓶扔到赵凯的怀里。
“你搞什么啊，还是不是年轻人，十七八岁的，还喝什么饮料。”赵凯瞬间从凄惨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大叫说道。
“特地给你醒酒的，别不识好人心。”杨帆也懒得搭理这损种，自顾自打开手里茉莉花茶味的饮料喝了起来。
赵凯喝了一口冰镇的饮料之后，神志也清醒了很多，转头问道：“杨帆，这几年咱们联系的少，我也不清楚你的事情，你有没有过那种爱而不得的体验。”
这个大老粗还在这伤春悲秋起来了，杨帆有点难以想象。
“应该有的吧，记不太清了。”杨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对自己的过往并不想太多的提起，毕竟自己受伤是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总不能和这个老哥说自己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吧，他敢说，赵凯也肯定不会相信。
杨帆转移话题说道：“后来你重新回去接受治疗了吗？”
“嗯，检查的结果是关节炎恶化，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伴随着疼痛。后来我打着石膏去看了高中联赛，和我同一届进去的菜鸟们已经在场上大杀四方，都是一些当初我的手下败将，而我却只能坐在场下给他们喊加油，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赵凯愤懑说道。
他当然没有怪任何人，只怪造化弄人，把他最爱的东西从他身边硬生生的拿走，他连努力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再后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和以前在社会上认识的几个朋友小打小闹，过了今天没有明天，还算是能勉强维持生计。”赵凯这时候已经把一瓶饮料喝完了，砸吧嘴回味着。
“这娘的什么东西，你还别说，还有点小滋味的。”赵凯摇晃着手里的空瓶子说道，眼神瞥向门里的冰柜。
“你眼睛没毛病吧？总不至于还要喝吧？我劝你大晚上别喝那么多茶，小心等下回去失眠，有你好受的。”杨帆没好气说道。
这哥们平时难道只喝酒吗，连花茶都没喝过。
“帮我去再拿一瓶。”赵凯命令道。
不过很快他又转念一想说道：“来两瓶，喝的爽。”
杨帆瞬间大无语，嘴里骂骂咧咧，不过还是很老实的又去给赵凯拿了两瓶和之前一样的饮料，重重的按在地上。
吵吵闹闹间气氛让原本诉说心事的场面不再那么伤感，赵凯一边骂骂咧咧，脸上挂着和平时极有违和感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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