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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3、三姨太

    “这就是个神经病!”

    余初夏越想越觉得廖文克脑子不正常。

    他知道我是谁,他更清楚我要杀他,偏偏他半点要杀我的迹象都没有,正常人不应该先下手为强把我灭了吗,最起码也得离我远一点才对。

    就这,还跟姑奶奶提什么“正常情况下”?

    余初夏咬咬牙:“正常情况下,姑奶奶我这个时间应该睡了!你可以滚了!”

    “一门心思惦记着杀我,被我抓了现行还敢对我这么横?真当得罪我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你……你到底要怎样?给姑奶奶来句痛快话!”

    “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是谁姑奶奶呀?槽!”

    廖文克咧嘴笑着重新坐在理发用的转椅上:“来,给老子刮个脸,老子既往不咎,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余初夏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想不清楚老天爷怎么突然这么眷顾他。

    刮脸是吧?开刮之前按惯例,首先需要热毛巾敷脸,我是不是可以烧壶热水趁他不备倒他一脸?

    “提醒一句,别琢磨着拿开水烫我。因为不可能烫死我,所以如果我没死,你就活不成了!你要的是杀死我,不是烫我一脸疤。”

    “……”

    余初夏果断反应过来,开水烫是不现实的。

    那么……剃刀割了他?

    “不过你可以考虑拿剃刀割我脖子。趁我现在心情不错,我先教教你,你看这是我的脸,这儿是我大动脉,俩地挨着距离不超过几公分对吧?”

    “到时候你剃刀在手,趁我一个不防备刀口一歪,就能割我大动脉上。”

    “我再传授你一个知识点,割这儿不需要太深,一个半公分足够了。割浅了,不见得割死我;割深了,累手。”

    “一个半公分正好,到时候你就能看见我的鲜血跟喷泉一样,噗——”

    廖文克仰在转椅上说完这些,半仰着视线看了余初夏一眼:“记住没有?要不要我再给你讲一遍?”

    “神经病!”

    余初夏深刻怀疑这里头有诈。

    狗汉奸活够了才会教我怎么杀他吧?

    话说回来,姑奶奶需要你教?还一个半公分?我都下手了,难道还要拿着尺子量一下割多深?我一刀把你脖子割下来不信你不死!

    哼!

    “问你话呢?”

    “……”

    余初夏没搭理他,接了一壶凉水架到旁边煤炉子上。炉子是早上出门的时候煨上的,煨了一天,里面的炭块还是红的,不过火势不太旺。

    “喂!杀我这事还有缓吗?”

    “……”

    “看来是没了,对吗?”

    “……”

    “可以理解,我杀了你哥,我还睡了你未来的嫂子最后把你嫂子也杀了,你不杀我报仇,一辈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没错吧?”

    “……”

    余初夏低眉顺眼,闭紧嘴巴,打定主意不接廖文克的话。

    她觉得,跟廖文克多说半句都是对哥哥和嫂子的背叛,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找个漏洞杀廖文克报仇。

    这时候,余初夏忽然听廖文克问了一句:“你跟逢春怎么认识的?”

    余初夏懵了一下:“逢春?”

    廖文克动也不动的瞄着她:“就是今天跟你合伙刺杀我的那个女的。”

    “原来她叫逢春?”

    “她到底叫什么我暂时不清楚,不过她肯定不叫逢春。”

    “?”

    廖文克悠悠开口:“她是国民政府军情处济南站的副站长,逢春是她的代号。”

    炉火升腾起来之后,水壶里的水很快烧热了,余初夏默不作声的倒了一些在盆里,拧了个热毛巾给廖文克捂了一阵脸,又给他涂了剃须膏。

    廖文克看她一脸沉思的样子有些好奇:“想什么呢?”

    余初夏摸起一把剃刀:“我想你在骗我!如果逢春真是什么副站长,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指挥手下的千军万马就能把你踏平!”

    “她手下哪儿来的千军万马?已经都死绝了,现在整个济南站就剩她一个光杆。”

    “啊?怎么会这样?”

    “因为她一门心思刺杀我,但是又没刺杀我的本事,所以就这样了。”

    廖文克戏虐的捏了一把她的脸:“你也一门心思杀我的话,逢春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余初夏怒火中烧,眉毛一立,手中剃刀唰的一下照廖文克脖子割下去。

    然而她只见自己手中有刀光飞起,只听廖文克一声坏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整个放倒在转椅上,而廖文克却是俯下身子,拿那把本该在她手中的剃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余初夏咬牙:“有种你杀了我!”

    廖文克无声一笑:“杀你多没劲,逗你玩多有意思啊!”

    “卧槽尼玛!”

    “这么漂亮的女孩,说脏话不好,以后不要说了!”

    “要你管!狗汉奸!王八蛋!卧槽尼玛!我就说!我就说!有种你杀了我!你……你要干什么?”

    余初夏开始梗着脖子劲儿劲儿的,很快声音就变了形。

    原来廖文克手腕忽然一抖,割开了她身上那件月白色斜襟小褂的三枚扣子。

    “余初夏,别为难你自己了!听我一句劝,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杀我报仇!因为你太弱了,而且你找的合作伙伴也太弱,根本不可能杀了我,懂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跟红党合作,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余初夏呼吸一停:“红党?”

    “怎么?你不但能跟国民政府的逢春合作,还认识红党吗?别瞎琢磨了。”

    廖文克捏住她下巴,笑得格外邪性:“老子最近忙着给皇军鲁南前线募集经费和物资,还得操心怎么运过去的事,没空搭理你!你乖一点别闹事,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像对你嫂子一样,送你一场富贵!”

    余初夏听不得他提她哥或者她嫂子,当时就有点上头,眼看他起身拄上文明杖走向门口,她嗷一声大叫左手剃刀右手剪刀的追上去,又想动手。

    等她追到门口,廖文克已经开门出去。

    倒春寒的冷风扑面而来,掀得她小褂衣襟在门外一众特务们的眼前猎猎作响。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衣裳几枚扣子刚刚被廖文克割了,赶紧硬生生的刹住脚步,倒退回去。

    “老板,拿下了?”

    “拿不拿下这他妈以后都是你们的三姨太!替我交代下去,让这附近的犊子们招子放亮点,谁他妈瞎了眼敢动她,老子给他把眼挖出来洗洗!”

    “……”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接连响起,随后又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到屋里,最后归于平静。

    余初夏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内心很不平静。

    “廖文克!狗汉奸!王八蛋!你他妈给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