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生命的无常
小女孩感觉到了来者并非他的父亲，她有些害怕地问道：“你是谁？”
“你多大了？”周珩问道。
“我......七岁。”小女孩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周珩的问题。
“你是得了热病吗？”周珩又问。
“我喝了点万民堂的水......然后就不舒服，爸爸说我得的是热病。”小女孩说。
万民堂，就是颖姐给垃圾山居民建的饭堂。
“你父亲死了。”周珩不想废话太多，他继续说道，“他想找我帮你治热病，然后被城卫杀了，你可以当做是我害死了他。”
“啊......啊......”黑暗的深处传出小女孩不敢置信的声音，然后周珩隐约听见了哭声，像是夜半时屋外传出的滴水声一样，微弱却清晰。
周珩静静地等待着，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当时他做出了选择，现在需要这个小女孩做出同样的选择。
哭声渐渐收敛，到最后只剩下抽鼻子的声音。
“你是来杀我的吗？”小女孩问道。
“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多少？”周珩反问。
“我只知道万民堂那边有座很高很高的房子，房子里面的人对我们很凶，饭不好吃，水也不好吃，我们总是饿肚子，但是附近的小朋友都这样，爸爸当时跟我说不要乱吃东西，但是我真的太饿了，就偷偷去万民堂拿了点水喝......”小女孩的话越说就离主题越远。
“二十年后你会跟你父亲过一样的生活，然而你们的孩子会重复你们的生活，痛苦、憎恨、无力会不停的重复，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周珩问。
小女孩似乎在思考周珩的话，过了一会，她胆怯地说道：“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明天也会像今天这样，因为得热病而难受，因为父亲死亡而难受，或许还会有更多难受的事情等着你，你想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周珩说。
生活其实就是这样，底色永远是痛苦，中州城里已经固化了的人群不会让垃圾山的人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周珩不想替他人着想，但他确实有这么想过：也许很多人只是因为缺少赴死的契机，所以才痛苦的活着。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可能在用她的小脑瓜子思考着周珩的问题，生和死离她太远，那些未曾谋面的磨难也离她太远，但她父亲的离去是真真切切的，早上还笑着跟她保证一定能找到治好热病方法的父亲，在晚上就被告知已经死了，生命之脆弱无常，就是如此。
“叔叔，我听不懂......但我不想死......”小女孩又开始抽泣起来。
“我爸爸说我不能死，他不希望我死，我也死了，他在下面看到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周珩转头看着屋外的夜色，可能这也是命运吧，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女孩一样，都是被死者诅咒的人。
城主府，周珩的住所。
“叫医师来，跟他说是治热病的。”周珩吩咐下人。
他已经把那个小女孩抱进城主府里，在周珩将她抱出土屋后，才看见她的真容，营养不良导致骨瘦如柴，面容枯考，应该是用石头还是类似的利器剪短的如同狗咬过一样的短发，可能不需要热病发作，这个小女孩就会先饿死。
下人遵照吩咐安排了医师前来后，又出去安排厨师做菜。
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女孩？周珩不知道，他本来是想亲手结果了这个孩子，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情况下还得了热病，死了会比活着好受，不过又说回来，那自己为什么不救她？
矛盾的问题。
“大人，城主来了。”在周珩回府没多久之后，戚与念也来了。
他猜到自己带着人回来的话戚与念一定会来问个究竟的。他跟着下人来到书房，那个烂脸男人正端坐其中。
下人懂事的没有进去并在周珩进去之后把门带上就离开了。
“你带了人回来？”戚与念问道。
“外城的一个小孩子。”周珩说道。
“这事最好不要透露出去，然后就是要换一批家丁。”戚与念竟然没有追问其他事情，也没有对周珩这种其实是触犯规则的行为表示其他不满。
“我回来的路上没有多少人，大都没留意到我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周珩说道。
其实周珩想错了，并不是没有人，有一个女人在周珩进程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直到她确认周珩确确实实带了一个外城的垃圾进来。
“那就行，不留把柄，城西的人就奈何不了你。”戚与念说完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便起身离开了。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周珩看着离去的戚与念的背影，中州城居民视外城居民如垃圾、病毒，为什么他却一点反应没有。
中州城的蛛网据点。
女人走在这条昏暗的小道里，耳边是潺潺流水声。
她有些害怕，因为这个地方平常是连她这类人都不敢来的，如果无利可图，她一辈子不来这里。
“暗号。”女人停在了一个铁门外，铁门的另一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女人稍微想了一下后便回答道：“回收......回收垃圾。”
“进来。”铁门吱呀打开，仍然是一条很窄的通道，她可以看见前方并没有人，在这个仅容的下一人的通道里，刚刚那个低沉的声音的主人在何处，就让人有些好奇。
好奇是寻常人的想法，作为知道这个地方内情的女人，她不会去想这些东西，她只要把消息完完整整传达到就行了。
女人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铁门，她谨记着前辈的话：
进到蛛网之后，没有听到指示声，不要停，不要到处看。
所以即便她到了无数奇怪的声音，她都不敢哪怕转动一下脖子，只是这么走着，走着，直到听到了一句：
“回收垃圾，停下。”
女人反射性的刹车，她身体九十度转动，面前又是一扇铁门。
吱呀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女人快步走进去，里面是一片宽敞的房间，她的正对面放着一张顶着房间两侧墙壁的长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看不清是男是女。
“说。”桌子后的人说道。
“有一个带着垃圾的中州城居民进了城主府。”女人十分简洁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描述出来。
那人没有说话，女人在说完之后就这样站着，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声。
她有些害怕这种安静，就像是蜘蛛在等待着被蛛网缠住的昆虫无法挣扎一样。
“确认。”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吓得这个女人险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可以回去了。”桌子后的人说道。
女人在听到这话后，加快步伐走出这个房间，走出这条阴暗的密道，很快就走到了地上。
星夜，中州城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你多大了？”周珩问道。
“我......七岁。”小女孩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周珩的问题。
“你是得了热病吗？”周珩又问。
“我喝了点万民堂的水......然后就不舒服，爸爸说我得的是热病。”小女孩说。
万民堂，就是颖姐给垃圾山居民建的饭堂。
“你父亲死了。”周珩不想废话太多，他继续说道，“他想找我帮你治热病，然后被城卫杀了，你可以当做是我害死了他。”
“啊......啊......”黑暗的深处传出小女孩不敢置信的声音，然后周珩隐约听见了哭声，像是夜半时屋外传出的滴水声一样，微弱却清晰。
周珩静静地等待着，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当时他做出了选择，现在需要这个小女孩做出同样的选择。
哭声渐渐收敛，到最后只剩下抽鼻子的声音。
“你是来杀我的吗？”小女孩问道。
“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多少？”周珩反问。
“我只知道万民堂那边有座很高很高的房子，房子里面的人对我们很凶，饭不好吃，水也不好吃，我们总是饿肚子，但是附近的小朋友都这样，爸爸当时跟我说不要乱吃东西，但是我真的太饿了，就偷偷去万民堂拿了点水喝......”小女孩的话越说就离主题越远。
“二十年后你会跟你父亲过一样的生活，然而你们的孩子会重复你们的生活，痛苦、憎恨、无力会不停的重复，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周珩问。
小女孩似乎在思考周珩的话，过了一会，她胆怯地说道：“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明天也会像今天这样，因为得热病而难受，因为父亲死亡而难受，或许还会有更多难受的事情等着你，你想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周珩说。
生活其实就是这样，底色永远是痛苦，中州城里已经固化了的人群不会让垃圾山的人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周珩不想替他人着想，但他确实有这么想过：也许很多人只是因为缺少赴死的契机，所以才痛苦的活着。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可能在用她的小脑瓜子思考着周珩的问题，生和死离她太远，那些未曾谋面的磨难也离她太远，但她父亲的离去是真真切切的，早上还笑着跟她保证一定能找到治好热病方法的父亲，在晚上就被告知已经死了，生命之脆弱无常，就是如此。
“叔叔，我听不懂......但我不想死......”小女孩又开始抽泣起来。
“我爸爸说我不能死，他不希望我死，我也死了，他在下面看到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周珩转头看着屋外的夜色，可能这也是命运吧，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女孩一样，都是被死者诅咒的人。
城主府，周珩的住所。
“叫医师来，跟他说是治热病的。”周珩吩咐下人。
他已经把那个小女孩抱进城主府里，在周珩将她抱出土屋后，才看见她的真容，营养不良导致骨瘦如柴，面容枯考，应该是用石头还是类似的利器剪短的如同狗咬过一样的短发，可能不需要热病发作，这个小女孩就会先饿死。
下人遵照吩咐安排了医师前来后，又出去安排厨师做菜。
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女孩？周珩不知道，他本来是想亲手结果了这个孩子，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情况下还得了热病，死了会比活着好受，不过又说回来，那自己为什么不救她？
矛盾的问题。
“大人，城主来了。”在周珩回府没多久之后，戚与念也来了。
他猜到自己带着人回来的话戚与念一定会来问个究竟的。他跟着下人来到书房，那个烂脸男人正端坐其中。
下人懂事的没有进去并在周珩进去之后把门带上就离开了。
“你带了人回来？”戚与念问道。
“外城的一个小孩子。”周珩说道。
“这事最好不要透露出去，然后就是要换一批家丁。”戚与念竟然没有追问其他事情，也没有对周珩这种其实是触犯规则的行为表示其他不满。
“我回来的路上没有多少人，大都没留意到我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周珩说道。
其实周珩想错了，并不是没有人，有一个女人在周珩进程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直到她确认周珩确确实实带了一个外城的垃圾进来。
“那就行，不留把柄，城西的人就奈何不了你。”戚与念说完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便起身离开了。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周珩看着离去的戚与念的背影，中州城居民视外城居民如垃圾、病毒，为什么他却一点反应没有。
中州城的蛛网据点。
女人走在这条昏暗的小道里，耳边是潺潺流水声。
她有些害怕，因为这个地方平常是连她这类人都不敢来的，如果无利可图，她一辈子不来这里。
“暗号。”女人停在了一个铁门外，铁门的另一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女人稍微想了一下后便回答道：“回收......回收垃圾。”
“进来。”铁门吱呀打开，仍然是一条很窄的通道，她可以看见前方并没有人，在这个仅容的下一人的通道里，刚刚那个低沉的声音的主人在何处，就让人有些好奇。
好奇是寻常人的想法，作为知道这个地方内情的女人，她不会去想这些东西，她只要把消息完完整整传达到就行了。
女人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铁门，她谨记着前辈的话：
进到蛛网之后，没有听到指示声，不要停，不要到处看。
所以即便她到了无数奇怪的声音，她都不敢哪怕转动一下脖子，只是这么走着，走着，直到听到了一句：
“回收垃圾，停下。”
女人反射性的刹车，她身体九十度转动，面前又是一扇铁门。
吱呀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女人快步走进去，里面是一片宽敞的房间，她的正对面放着一张顶着房间两侧墙壁的长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看不清是男是女。
“说。”桌子后的人说道。
“有一个带着垃圾的中州城居民进了城主府。”女人十分简洁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描述出来。
那人没有说话，女人在说完之后就这样站着，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声。
她有些害怕这种安静，就像是蜘蛛在等待着被蛛网缠住的昆虫无法挣扎一样。
“确认。”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吓得这个女人险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可以回去了。”桌子后的人说道。
女人在听到这话后，加快步伐走出这个房间，走出这条阴暗的密道，很快就走到了地上。
星夜，中州城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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