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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丞相庄院行

    骄阳似火,田园干枯。挥汗如雨,酷热难当。

    长安城南门外,有一大批车队和人马顶着烈日,正风尘仆仆地疾驶在干燥的官道上。

    这就是宇文泰一行,他虽然只是微服私访,但是随行人员及队伍规模却依然很庞大。

    宇文泰带着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邕,一起乘坐在宽敞明亮的豪华马车里,一路兴致勃勃地向着韩家庄院方向而来。他准备去看望韩雄,想了解他组织老百姓抗旱的相关情况。

    宇文泰的马车周围,前呼后拥着一大批亲信暗卫,每个人都被空气中的高温热得汗流浃背。此时此刻,官道两边的田野早已经干枯,沿途还不时看见有老百姓在打井取水。

    看着旱情如此严重,宇文泰心里面也十分着急,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默默沉思。他在担心着,“旱灾如此严重,老百姓的日子就危险了,他们在今冬明春会过得很艰难。”

    此时,宇文觉刚刚十岁,宇文邕还只有九岁,他们兄弟俩懂得的人生道理并不多。

    这兄弟俩身体较弱,而且也从未吃过什么苦,他们此时已经热得有点难受。但是,看着父亲满脸严肃,兄弟俩不敢随便说话,也只好都默默地忍耐着。

    宇文泰看了看儿子们,突然微笑着询问道:“你们猜猜看,小虎子正在家里干什么呢?”

    宇文毓不假思索,当即就率先回答道:“爹爹,现在天气这么热,他应该正在家里睡觉。”

    宇文觉想了想,接着回答道:“爹爹,虎子哥爱练武,这个时候应该在后花园里。”

    宇文邕想了想,随即回答道:“爹爹,他家旁边有大水库,很有可能正在水里游泳解暑。”

    听了儿子们不同猜测后,宇文泰心里面觉得有点意思。他想了想,就微笑着说道:“好吧,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如果你们谁猜对了,我回去后会专门奖励他!”

    这三兄弟一听,顿时就精神抖擞起来,都高兴地齐声欢呼道:“好呀,好呀,谢谢爹爹!”

    一时间,孩子们似乎忘记了炎热,心里面都盼望着早点到达韩家庄院。一方面,他们想和韩擒虎一起游玩。另一方面,他们都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猜对了韩擒虎在干什么。

    宇文泰看着车窗外面,他的猜测与儿子们都完全不同。他心里面此时在想着:“如果那些社会传闻不假的话,韩雄、韩擒虎父子俩此时应该正在帮助老百姓打井。”

    对于韩雄这个人,宇文泰确实一直都非常欣赏,可是心里面也似乎总觉得有点点失望。

    非常欣赏的是,韩雄的确是一个天纵英才,而且从来不会参与朝廷内部的任何纷争。稍微有点失望的是,韩雄做人过于谨慎小心,感觉他并没有想要完全依附于自己之意。

    宇文泰也是盖世奇才,为人处事更是别具一格。对于那些反对自己之人,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进行残酷打击。对于那些真心投靠自己之人,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做到人尽其才。

    对于那些不依附自己之人,只要不反对自己并且拥有突出才华,宇文泰也照样还是愿意加以充分利用。像李虎、杨忠、韩雄等,就都属于是这一类人,也是宇文泰的重点利用对象。

    宇文泰正思考间,马车已经到了韩家庄院外面。接到侍卫通报后,韩安立即带着几个家丁跑了出来。他和宇文泰父子们接触过数次,彼此间都已经有着比较深刻的个人印象。

    眼见他们突然来访,韩安虽然有一点点意外,但还是立即热情邀请众人一起入内喝茶。

    宇文泰看了看他,随即笑意吟吟地询问道:“韩老弟,你大哥不在家吗?”

    韩安微笑道:“宇文大人,我哥还没有回来,他正带着人在帮助老百姓打井取水。”

    宇文泰一听此言,顿时就产生了极大兴趣,随即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们。他停了停,继续询问道:“韩老弟,他们打井的地方远不远?”

    韩安微笑道:“宇文大人,他应该就在这附近百姓家里,我马上安排人去把他们找回来!”

    宇文泰虽然很想去现场察看,可是并不知道韩雄具体在哪个位置,也就只好留在韩家庄院里面喝着茶等他。他心里面想着,“既然韩雄在帮助老百姓,他儿子韩擒虎应该也在现场。”

    过了一段时间后,家丁们终于把韩雄、韩擒虎父子俩都找回来了。虽然是酷热难当的炎炎夏日,他们后面居然还跟着独孤琴和一大批孩子们。

    今日着装很有特色,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大草帽,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都是颜色一致的劳动衣装。如果不是摘下了头上的草帽,宇文泰一时间还真认不出韩雄来。

    宇文泰看着韩雄满身都是泥土,终于完全相信了他是在真心实意地帮助老百姓。其实,除了独孤琴身上比较干净外,韩擒虎和其他孩子们也基本上都是浑身泥土。

    见到韩擒虎后,宇文毓三兄弟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再次与好兄弟韩擒虎重逢。失落的是,他们都没猜对韩擒虎在干什么,回家后谁也得不到父亲的那个特殊奖励了。

    大家简单寒暄了几句后,韩雄就带着孩子们进去洗漱和换衣服。韩安则带着一大批家丁们,立即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中餐宴席上的各种菜肴。

    没多久,韩雄、韩擒虎父子俩就相继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后,他们终于都变得干干净净了,但是皮肤却似乎都已经明显晒黑了一些。大家重新落座,随即就愉快地闲谈起来。

    宇文泰很是关心,仔细询问了他们的打井情况,也询问了当地老百姓家里的受灾程度。

    韩雄为人很坦荡,自然也全部都实话实说,把灾情严重情况都一一汇报给了宇文泰。

    俩人都是务实之人,彼此间聊得很具体,他们的想法也很一致。此时此刻,他们都担心老百姓生活会很艰难。俩人一番讨论后,都认为问题很严重,今冬明春很有可能会闹灾荒。

    宇文泰忧心忡忡,随即就询问道:“韩将军,灾情如此严重,你有些什么看法和建议呢?”

    韩雄想了想,就缓缓回答道:“宇文丞相,等到了今年冬天,百姓们一定会严重缺粮。那时候,很多人无粮度日,必然会四处流浪乞讨。严重时,还会有偷盗和抢劫,社会秩序也可能会变得混乱。为了防止大量饿死人,朝廷应该抓紧时间储备粮食。等饥民四起时,朝廷应设立粥棚,公开施粥救助灾民。这样一来,既可以安抚灾民,同时也避免了社会动乱。”

    听了韩雄这番话,宇文泰不由得连连点头,觉得他这个人既有远见,而且也具有十分难得的大局观念。他想了想,微笑道:“韩将军,你这个人很实在,我记住你这些宝贵建议了!”

    他们正在热聊间,韩擒虎已带着宇文毓三兄弟,去庄院里面欣赏大竹管的流水奇观。

    看着源源不断的管中清泉,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邕三兄弟都充满了好奇心。他们纷纷上前玩水,都觉得这泉水十分清凉,就连洗脸洗手都感觉到非常舒服。

    看着泉水奔腾不息,宇文觉好奇地询问道:“虎子哥,这泉水难道流不完吗?”

    韩擒虎看了看他,笑意吟吟地回答道:“好兄弟,这泉水是流不完的!”

    宇文邕有点不相信,于是就十分好奇地询问道:“虎子哥,现在天气特别炎热,到处都已经在严重缺水了,你家这里怎么可能有流不完的泉水呢?”

    宇文毓年纪最大,他懂得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他看了看后面的巍巍青山,也发现了蜿蜒而下的大竹管。他想了想,神色肯定地询问道:“虎子兄弟,这山上面一定有活泉水吧?”

    韩擒虎点点头,随即就微笑着回答道:“宇文大哥猜对了,我们这后山上确实有活泉水!”

    宇文觉听了后,立即好奇地询问道:“大哥,什么是活泉水呀?”

    宇文毓想了想,不太自信地回答道:“活泉水嘛,就是地底下冒出来的泉水呀!”

    宇文邕想了想,突然询问道:“大哥,为什么山上有活泉水,而山下却没有活泉水呢?”

    宇文毓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韩擒虎想了想,随即就微笑着解释道:“好兄弟,山上树木众多,泥土里储存了大量水源。只要找到合适地方开挖,自然就能够找到很多活泉水哩!”

    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邕很信服,他们这三兄弟都连连点头,觉得韩擒虎说得很有道理。他们齐声道:“对,对,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宇文觉想了想,又继续询问道:“虎子哥,如果山下也有很多树木,是不是也能够找到活水源呢?”

    韩擒虎点点头,立即微笑着回答道:“好兄弟,你说的是对的!我岳父也曾经说过,只要不破坏树木森林,地底下就永远都能够保持有活水源!”

    宇文邕想了想,又好奇地询问道:“虎子哥,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就不怕旱灾了?”

    韩擒虎看了看他,微笑着回答道:“好兄弟,你说得很对呀!只要能够保持有足够的活水源,再厉害的旱灾也是可以想办法克服的!”

    韩擒虎停了停,随即又继续讲述道:“前段时间到处都缺水,我们那个大水库也快要见底了。辛亏我岳父找到了活水源,现在大水库又重新蓄上了很多活泉水。”

    宇文毓三兄弟听了后,一时间都觉得很是佩服。他们都看着韩擒虎,不由得纷纷赞叹道:“哇,你岳父真的好厉害!”

    小兄弟们聊得正兴奋,宇文觉突然道:“虎子哥,我们可以去看看大水库的活泉水吗?”

    韩擒虎看了看他,微笑着回答道:“好兄弟,当然可以啊。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这些小兄弟们说着说着,就一起兴高采烈地向着大水库那边跑去了。

    那边汇聚了十个活泉水,宽阔水渠中奔腾着“哗啦啦”的一大股清澈泉流。

    刹那间,孩子们高兴不已,纷纷都脱下了鞋子,赤脚走进了水渠里面玩水。

    这泉水既干净又清凉,从脚面上欢快地流淌而过,宇文毓三兄弟都觉得特别舒服。

    长安城内虽然很热闹,但是他们三兄弟已习以为常,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如此快乐的场景。

    小兄弟们正玩得不亦乐乎,韩海突然带着小德子、小才子跑来了。欢乐的时间过得很快,现在早已经是正午了。韩安专门吩咐他们过来,是要找这些小兄弟们回去中吃饭了。

    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邕都恋恋不舍,三兄弟还在水里面十分欢快地来回奔跑着。

    韩海无奈,只好告诉韩擒虎道:“大哥,家里菜已经上桌了,就等着你们这几个人哩!”

    韩擒虎听了后,连忙大声道:“好兄弟,家里已经在等我们了,大家先回去吃饭吧!”

    宇文毓三兄弟听了后,虽然都是有点恋恋不舍,但是只好都立即跟着大家一起回去。

    这三兄弟毕竟年幼,只知道无忧无虑地尽情玩耍,根本想不到这罕见旱灾的严重后果。他们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父亲正在心里发愁,为即将到来的民间疾苦而深深担忧。

    看着三个儿子裤脚还在滴水,宇文泰估计他们是一起去玩水了。他对韩雄这个儿子很放心,自然也没有想做任何责备,只是微笑着提醒大家都赶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