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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七宝迎佛

    余子平如何不惊?

    他虽然还未正式行拜师礼,但如今也已习得了那位准师尊的吐纳法门,眼下正在将凡境武功转化为修行根基的关键阶段。在这个时候,若是被毒丹侵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余宁道:“人各有缘法,当初那血手能得到一卷炼制魔道入道宝物的法门,他的同伙能得到这样的毒丹也不算稀奇。”

    余子平深吸了口气:“少侠说的也是。不过,那大漠中的恶人向来无法无天,此事若不能尽早处理,指不定要牵连到府中其余人的头上……小张,动作快些。”

    驾着马车的马夫苦笑道:“少爷,这可在大街上,再快就要被巡逻的官兵拦下了。”

    余子平郁闷地放下车轿的帷幕:“可惜我没有修士的轻功身法,不然哪里还要如此慢慢吞吞。”

    李余宁道:“说来惭愧,这些天我专心练剑,还不曾问过仙长是否有何忌讳?我也好有所准备,免得等会儿冒犯了仙长。”

    李余宁还记得,钟倩然曾说余子平的这位师尊是从南诏国来的。异域之人,总是有些古怪的信仰,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忌讳的地方,提前打听清楚也好省去一些麻烦。

    余子平道:“我那师尊原是散修,后来造物仙师到南诏创立了彩云教,师尊他老人家因在勐卯一带修为出众,也顺利成了彩云教的客卿长老。”

    “不过,两甲子以来,彩云教发展迅速,大多数庇护一方的仙长都选择入教听造物仙师讲道,师尊却选择了北上,到了咱们陇右道来,入了葵水宫。”

    将自家师尊的来历说了一遍之后,余子平才道:“南诏地界,不兴道号之类的名头,师尊他老人家也无甚忌讳,少侠只管平常心便是。”

    李余宁点了点头,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驾车的马夫忽然道:“少爷,到您说的地方了。”

    于是两人下了车轿,遣返了马夫。

    李余宁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到了城内极为偏僻的地方,不禁迷惑道:“我记得昆仑十宫在玉门有专门的驻地,仙长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

    余子平叹了口气:“前阵子万世大祭的贡品失窃,出了点误会……少侠跟紧些,此处有师尊设下的阵法,若无人接引,定然找不到去处的。”

    李余宁闻言也就没有多问,紧跟着余子平的步伐,走向了远处的一片竹林。

    在那竹林之中不断绕行,有时甚至直接穿过了竹竿,如此回环曲折走了数十丈的距离,眼前才终于豁然开朗,一片方圆十余丈的空地出现在面前,空地上仅有一间木屋、一套石桌石凳。

    一个身着蓝衣的仙长便正坐在桌前,独自品茗。周遭气度清净,显然是得道高修。

    这仙长看相貌也就寻常中年人的年纪,但据余子平说,他这位师尊现年已过两甲子了。

    万仙界天人共存,人道沧桑,天道浩荡。稍微道行有成的修行者便可修习命术,天人交感之下,就能拥有所谓“知天命”的能耐,可以模糊感知到自身的寿元。

    譬如李余宁修成了筑基境界,他便能算到如今自己大约有140年寿数,伴随着他在筑基境界越走越远,寿数会逐渐趋向于180年。

    若是他有大能耐,能在筑基境界活过了180年,天人感应之下便会有劫数临头。

    天地不仁,亦至仁。这种与寿元相关的劫难,绝不是所谓的避劫之法能够逃脱的。纵然是真仙子嗣、命定仙种,境界不够,也只能落得个劫灰的下场。

    寿元的多少,在万仙界也是一个衡量道行深浅的重要指标。

    李余宁的师尊元定真人,今年五百九十有余,这已经相当逼近元婴真人十甲子寿数大关了,然而他依旧神采奕奕,乃至神通广大,其道行之高深,可见一斑。

    “弟子拜见师尊。”

    “晚辈李余宁,敬仙长。”

    戚承心对李余宁微微颔首,随后手掌一托,将二人扶正:“忽然来寻为师,可是修行上有不解之处?”

    “自得师尊传法以来,弟子不敢懈怠,如今也算略有所成。不过此番冒昧打搅师尊清修,却是另有要事。”

    “但说无妨。”

    当下,余子平将余府内的事迹说了出来,最后取出那装有毒丹的木盒,道:“这便是那毒丹,有劳师尊了。”

    戚承心微皱着眉头接过木盒,打开之后,面色却忽然一变:“这是……密障丹?”

    余子平见戚承心竟然真的识得毒丹,心中一喜,但看到戚承心的面色变化,又陡然觉得不妙:“师尊,这毒丹莫非牵扯甚大?”

    “此事可大可小。”戚承心合上木盒,解释道,“此丹应当是出自吐蕃喇嘛邪僧之手。”

    “喇嘛邪僧?”余子平迷惑道,“喇嘛不是传说中的大德高僧吗?怎会与这毒丹扯上关系?”

    “那是数百年前的旧事了。”

    戚承心缓缓道:“南诏地界距离吐蕃不远,甚至有吐蕃喇嘛教蔓延。造物仙师设下教统之后,诸多在南诏发展的喇嘛教便被清扫一空。为师早些年也清剿过几个喇嘛教支部,也就知道了这‘密障丹’。”

    “此丹产自雪城。此城位于吐蕃‘红山城’下,乃是不折不扣的魔狱。内里的犯人无不经历着割舌、割鼻、剜眼、抽筋、剥皮等折磨以褪去‘色身’,将其骨肉炼制为扎马如、罡洞、唐卡之类的法器。”

    “其中无边的怨恶之血经喇嘛教邪僧炼制之后,便成了密障丹。”

    “若你们这两枚密障丹真与喇嘛教有关,那此事只怕牵扯甚广了。”

    余子平头回听说魔道中人的手段,只感觉一股凉气直往天灵盖窜:“这……区区马匪,怎会同喇嘛教扯上关系?”

    一直沉默的李余宁这时开口道:“前辈可知‘血冥蜜蜡’?”

    “血冥蜜蜡?你从何处听说了此物?”戚承心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

    当下,李余宁便将自己在马家庄中的见闻说了出来,随后又将自己当日收起来的半卷牛皮纸取了出来,交由戚承心。

    余子平在获救之后,马家庄便被焚烧一空,那血冥蜜蜡也早早被李余宁摧毁。因此,他如今是首次听说血冥蜜蜡之事,不禁一阵后怕。

    自己若非被李余宁所救,最后的下场,恐怕也是沦为这血冥蜜蜡的肥料吧?

    戚承心瞧着手中的牛皮纸,面色凝重:“照你这么说,此事定然与喇嘛教脱不了干系了。”

    “莫非血冥蜜蜡也是出自喇嘛教?”余子平有些不敢置信,“喇嘛教怎会培植这般血腥造物?”

    李余宁也在等着戚承心的指点。

    灵心观内的典籍不少,但大多与修行相关,万仙界的历史、奇闻反倒是在少数。但他也知道,如“佛陀”这般果位,在仙境之中亦属顶尖。

    这般人物竟然出现在凡尘之中,李余宁也是好奇得紧。

    戚承心叹道:“传说喇嘛乃是真佛降世,以验证自身佛法。那吐蕃高原之地,荒蛮酷冷,但千年以来,在喇嘛的教化下,也有了几分人道气象,前唐年间甚至能与中土人皇联姻。”

    “子平,我辈修士,最重‘功德’二字。你如今还未入道,尚且不知。待日后凝了内丹,便知天威浓厚、顺昌逆亡。喇嘛千年来教化蛮夷,其功德之浓郁,早已能让其再证佛陀,但其不愿成佛,只在凡尘中一次次转世、一次次论证佛法。”

    “就如冥土中的那位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喇嘛亦有类似的志向。这是真正的觉者。”

    “然而,大约三百六十年前,喇嘛在转世中却不知遭了何等大厄,魂灵碎作三千份。一时间,三千喇嘛降吐蕃。”

    李余宁眉头一抖。

    一个教派突然冒出三千个货真价实的教主,这吐蕃得乱成什么样子?

    “那三千喇嘛各自承袭了原来喇嘛的理念,喇嘛本身的分裂尚且事小,但理念的分裂则更是可怕。偌大的喇嘛教四分五裂,出现了诸多派系,喇嘛邪僧亦是从那时开始出现。”

    “不过,为师一直以为,有剑南道的剑仙们作为壁障,他们一直不曾流入大乾,只在南诏、扶南等地流窜。如今看来,他们竟然也潜伏到了陇右道。”

    “佛有七宝,理念遭了扭曲的喇嘛亦是推演出了七种血腥造物,分别为赤魄真金、定肉雪银、累骨珊瑚、散魂砗磲、血冥蜜蜡、精红玉髓、明皮珍珠。炼制这七种造物,依照仪轨,便可唤来喇嘛邪佛法身,这样的仪式,在喇嘛邪僧中被称为‘七宝迎佛’。”

    “当初在南诏国便有邪僧试图血祭一城,意欲迎佛。好在造物仙师神通广大,以雷霆之势粉碎了灾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余子平倒吸一口凉气,忽然间想到什么,忙道:“师尊,喇嘛邪僧行事乖张歹毒,弟子认为,还是得尽早上报官衙,免得黎民百姓蒙受无妄之灾。”

    戚承心点头:“必然是要上报官衙的,陇右道地大物博,但城池分布却颇为分散,喇嘛邪僧要行七宝迎佛之事,若不尽早提防,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明月环玉至今未找到线索,官衙想必急需一个目标……这也不是随意嫁祸,那迎佛七宝之中,就有精红玉髓,需要珍奇宝玉作为原料,搞不好明月环玉就是被喇嘛邪僧盗走的……”

    一面说着,戚承心一面掐动法诀,他腰间的布兜中顿时有一只飞蜈窜出,落在桌上。

    这飞蜈通体翠绿,甲壳层叠之间仿佛竹节一般,表面的薄壳好似一层冰玉,生有蝉翼般的四翅翅。

    饶是余子平见了许多次自家师尊的手段,看到这只足有他手臂粗细的飞蜈也不禁泛起鸡皮疙瘩,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李余宁好奇地打量着飞蜈。

    这四翅飞蜈并非他在书中看到过的苗疆蛊毒之物,相反,其体内有百草木华之精气流转,本身就相当于是一株少见的天材宝药,若是能够通灵入道,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能培养出如此宝兽,余子平还真是拜了个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