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青
苎罗山下有个若耶溪，自北而南，蜿蜒曲折，溪水清澈，急中有缓，潺潺有致，淙淙有声，似林鸟呢喃，如情人低语。若耶溪边，绿树掩映着一个百十口人间的小村庄，村子被溪水一分为二，溪东溪西住的都是姓施的人家。
村子叫苎罗村，西施就住在西村，村人都称呼她叫“西施”，其实她本名夷光，村里的人都道西施发达了，侍奉贵人去了。若耶溪潺潺流过不仅养育了村里的西施，村东的草木也郁郁葱葱。
杨拙的小伙伴阿青就在村东牧羊。
去年冬天一场大雪，羊儿死了好几头，好不容易捱过了冬天，阿青尤心疼难忍。她这羊死了好几头，自己舍不得吃，也不让人吃，埋了~
“小白白啊，都怪我啊，我竟然信了杨拙的鬼话，哎，这小贼有些日子没见到了，他肯定知道自己闯祸了就躲起来来，等我下次见到他给你们报仇啊！都是我的错，他养猪儿越养越少，我怎么就迷了心窍，哎~难怪这小贼好几天没给我送烤肉了啊~”
绿衣少女兀自愤愤不平，手中竹棒带着呜呜的风声~
杨拙嘴馋，看上了这满山的小羊。结果就不用提了，被少女打了一顿，还吊在大树上，吹了一晚上山风，第二天许下几多承诺才求得阿青原谅。从此再不敢吃羊，羊没吃到，隔三差五还得偷个猪腿、烤个猪排
上供......
要说这羊怎么死的，也怪他猪儿养的好。他发现热食有利于猪长膘，想来羊儿也喜欢的。他不是小气人，是懂得好东西要分享的，更何况能帮上阿青姐，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呢~
阿青笑起来可好看了，就像那温柔的若耶溪！
话说，当日阿青得了杨拙进献的秘术，相当高兴！还狠狠表扬了小伙伴！阿青满怀热情，刨了数十个雪窝，扒拉了被掩埋的枯草，顺带着小弟进贡的猪饲料，和着雪块煮了几大锅，好不容易赶着羊儿睡觉前喂了下去~有几头不愿意吃，杨拙给灌了下去，他养猪从来没这么积极过的！
结果，第二天，羊儿就串稀了~
再几天，就少了几头......
气得她也没跟小伙伴杨拙告别，留下了句话，就走了
“杨拙要是来找我，让他来我家或者到山南来找我~”
她不是怕杨拙担心，是担心小贼不来，不报了这仇小白白不就白死了？
赶着可怜的十来头羊儿，仔细从东街穿行，前方忽然传来了高歌声，吓得羊儿当即停下脚步不敢前行。
“我剑利兮敌丧胆，我剑捷兮敌无首！”
前方八个武士，手执利剑引剑高歌~
阿青无奈，挥舞着竹棒，驱赶羊群避开武士从另一侧绕行。
谁知其中一名吴国剑士兴犹未尽，长剑一挥，将一头山羊从头至臀，剖为两半，便如是划定了线仔细切开一般，连鼻子也是一分为二，两片羊身分倒左右，剑术之精，实是骇人听闻。
七名吴士大声喝彩，“好剑法！”
少女手中竹棒连挥，将余下的十几头山羊赶到身后，说道：“为甚么杀我山羊？”声音又娇嫩，也含有几分愤怒。
那杀羊吴士将溅着羊血的长剑在空中连连虚劈，笑道：“小姑娘，我要将你也这样劈为两半！”
周围人群大惊，一宽袍高冠男子忙高声呼喊：“小姑娘，快到我身边来，这些人喝多了~”
此人正是越国大夫范蠡。
少女娇声道：“就算喝醉了酒，也不能随便欺侮人。”
那吴国剑士举剑在她头顶绕了几个圈子，笑道：“我本想将这小脑袋瓜儿割了下来，只是瞧这么漂亮，可当真舍不得。”七名吴士一齐哈哈大笑。
范蠡见这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心下不忍，又叫：“姑娘，快过来！”
那少女转头应声道：“是了！”
那吴国剑士长剑探出，去割她腰带，笑道：“那也……”只说得两个字，那少女手中竹棒一抖，戳在他手腕之上。那剑士只觉腕上一阵剧痛，呛啷一声，长剑落地。那少女竹棒挑起，碧影微闪，已刺入他左眼之中。
那剑士大叫一声，双手捧住了眼睛，连声狂吼。
余下七名剑士当即提剑杀来，少女更是不惧，不躲不让，手中竹棒轻点，竟是后发先至。
“噗噗~”
只数个提纵，身影连闪间，其中五名剑士惨呼出声，鲜血从捂住的右眼涌出...竟是都被刺瞎了右眼！
余下两人赫然右肩带伤，满脸惊恐，握剑的右手再使不得力气~
如此剑术，简直神乎其神！
范蠡当即令卫士围起这八个吴国武士，双手一拍，朗声道：“堂堂吴国勇士，八人欺负一弱质女子，岂不可耻！”
他这一围，拿话语逼住吴国武士，令其羞愧，不好出手；又能隔开少女，免得少女杀了人，不好处置。
阿青激怒之余，也有点后悔出手重了，口中却是不肯认输，道
“就算以一对八，我也未必是输！”
范蠡何许人也？他眼见少女抹不开面子，当即驱散围观众人。
又听少女说道：“你们杀了我羊儿，赔是不赔？”
为首武士心下震撼不已，自己几人皆是国内选出的勇士，竟然瞬间败在少女剑下，甚至说不上剑，只是一根竹棒而已，一时有些混乱回不过神来。
见无人回答，阿青抬起了竹棒，道
“你们不赔我羊儿，我把你们剩下的眼都戳瞎了！”
众人又是惊怒，又不敢上去。
范蠡忙回道：“赔，我赔姑娘百只羊儿，这几人乃是吴国使者，不好折在这里，姑娘放了他们好不好？”
阿青对他微微一笑，道：
“你是个好人，我也不要一百头，赔我一头羊就好了！”
范蠡哪肯，当下令人把死了的羊儿两端缝合，葬了入土，还刻了碑石，碑上赫然四个大字
“小白之墓”
范蠡这才邀请阿青到馆舍暂歇
“姑娘贵姓？”
阿青摇头，道
“我叫阿青”
范蠡明了，乡下的野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学得这一身高明的剑术。当即盘算，小女孩这般年纪都这般厉害了，待找来她师傅，不是更加高明！这几个吴国武士耀武扬威，堂堂越国竟无一对手，大大丢了脸面。越王刚召集自己和文种研究对策，还想着吴国铸剑厉害，寻访高人来越国铸剑来着。
范蠡更是显得温和，亲切
“阿青姑娘，我让人看守羊群，你不用担心，保证丢不了。请随我到馆舍用盏茶水，稍后片刻，你亲自挑选，一定让你满意，也展示我们的歉意和诚意！”
阿青摇头，“不去。”
范蠡笑道：“我家有大大的草坪，定然让羊儿吃饱，还有养羊的高手哦，我家养了数百头羊呢，个个高大肥硕！还可以大家交流养羊经验！”
见阿青神色意动，范蠡又道：
“我家养羊的管事告诉我，姑娘这羊群中或许有吃坏了肚子的，正需要治疗，姑娘不防停留少许片刻，也是救了羊儿一命啊！”
阿青露出喜色，当即说：“范蠡，你是个好人！你保证，不能让人吃了小白！”
范蠡当即一拍胸脯，说：“阿青姑娘放心，你打听打听，这几条街谁不知道我范蠡最是说话算数！”他是担心，野丫头大概不懂什么叫一诺千金，只以最直白的动作和话语，有力挥舞着手臂。
阿青忍不住一乐，看这拍胸脯的架势和杨拙有一比，当即就有些犹豫。
范蠡认真说：“这是好小白，谁也不给吃，怎能吃了呢？我都不吃羊儿的！传令下去，谁也不准动这墓地一草一木，敢掘墓的族诛！”
四周轰然唱喏。
阿青神色哀伤，道：“范蠡，你真是个好人，我最恨吃羊儿的人了，我有个小弟，想偷我羊儿，我把他吊在树上吊了一天！你不知道，羊儿太可怜了~”
范蠡连连点头，不时感同身受，抹一把眼泪。
两人并肩同行，赶着十多头羊儿往范蠡府中而去~
村子叫苎罗村，西施就住在西村，村人都称呼她叫“西施”，其实她本名夷光，村里的人都道西施发达了，侍奉贵人去了。若耶溪潺潺流过不仅养育了村里的西施，村东的草木也郁郁葱葱。
杨拙的小伙伴阿青就在村东牧羊。
去年冬天一场大雪，羊儿死了好几头，好不容易捱过了冬天，阿青尤心疼难忍。她这羊死了好几头，自己舍不得吃，也不让人吃，埋了~
“小白白啊，都怪我啊，我竟然信了杨拙的鬼话，哎，这小贼有些日子没见到了，他肯定知道自己闯祸了就躲起来来，等我下次见到他给你们报仇啊！都是我的错，他养猪儿越养越少，我怎么就迷了心窍，哎~难怪这小贼好几天没给我送烤肉了啊~”
绿衣少女兀自愤愤不平，手中竹棒带着呜呜的风声~
杨拙嘴馋，看上了这满山的小羊。结果就不用提了，被少女打了一顿，还吊在大树上，吹了一晚上山风，第二天许下几多承诺才求得阿青原谅。从此再不敢吃羊，羊没吃到，隔三差五还得偷个猪腿、烤个猪排
上供......
要说这羊怎么死的，也怪他猪儿养的好。他发现热食有利于猪长膘，想来羊儿也喜欢的。他不是小气人，是懂得好东西要分享的，更何况能帮上阿青姐，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呢~
阿青笑起来可好看了，就像那温柔的若耶溪！
话说，当日阿青得了杨拙进献的秘术，相当高兴！还狠狠表扬了小伙伴！阿青满怀热情，刨了数十个雪窝，扒拉了被掩埋的枯草，顺带着小弟进贡的猪饲料，和着雪块煮了几大锅，好不容易赶着羊儿睡觉前喂了下去~有几头不愿意吃，杨拙给灌了下去，他养猪从来没这么积极过的！
结果，第二天，羊儿就串稀了~
再几天，就少了几头......
气得她也没跟小伙伴杨拙告别，留下了句话，就走了
“杨拙要是来找我，让他来我家或者到山南来找我~”
她不是怕杨拙担心，是担心小贼不来，不报了这仇小白白不就白死了？
赶着可怜的十来头羊儿，仔细从东街穿行，前方忽然传来了高歌声，吓得羊儿当即停下脚步不敢前行。
“我剑利兮敌丧胆，我剑捷兮敌无首！”
前方八个武士，手执利剑引剑高歌~
阿青无奈，挥舞着竹棒，驱赶羊群避开武士从另一侧绕行。
谁知其中一名吴国剑士兴犹未尽，长剑一挥，将一头山羊从头至臀，剖为两半，便如是划定了线仔细切开一般，连鼻子也是一分为二，两片羊身分倒左右，剑术之精，实是骇人听闻。
七名吴士大声喝彩，“好剑法！”
少女手中竹棒连挥，将余下的十几头山羊赶到身后，说道：“为甚么杀我山羊？”声音又娇嫩，也含有几分愤怒。
那杀羊吴士将溅着羊血的长剑在空中连连虚劈，笑道：“小姑娘，我要将你也这样劈为两半！”
周围人群大惊，一宽袍高冠男子忙高声呼喊：“小姑娘，快到我身边来，这些人喝多了~”
此人正是越国大夫范蠡。
少女娇声道：“就算喝醉了酒，也不能随便欺侮人。”
那吴国剑士举剑在她头顶绕了几个圈子，笑道：“我本想将这小脑袋瓜儿割了下来，只是瞧这么漂亮，可当真舍不得。”七名吴士一齐哈哈大笑。
范蠡见这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心下不忍，又叫：“姑娘，快过来！”
那少女转头应声道：“是了！”
那吴国剑士长剑探出，去割她腰带，笑道：“那也……”只说得两个字，那少女手中竹棒一抖，戳在他手腕之上。那剑士只觉腕上一阵剧痛，呛啷一声，长剑落地。那少女竹棒挑起，碧影微闪，已刺入他左眼之中。
那剑士大叫一声，双手捧住了眼睛，连声狂吼。
余下七名剑士当即提剑杀来，少女更是不惧，不躲不让，手中竹棒轻点，竟是后发先至。
“噗噗~”
只数个提纵，身影连闪间，其中五名剑士惨呼出声，鲜血从捂住的右眼涌出...竟是都被刺瞎了右眼！
余下两人赫然右肩带伤，满脸惊恐，握剑的右手再使不得力气~
如此剑术，简直神乎其神！
范蠡当即令卫士围起这八个吴国武士，双手一拍，朗声道：“堂堂吴国勇士，八人欺负一弱质女子，岂不可耻！”
他这一围，拿话语逼住吴国武士，令其羞愧，不好出手；又能隔开少女，免得少女杀了人，不好处置。
阿青激怒之余，也有点后悔出手重了，口中却是不肯认输，道
“就算以一对八，我也未必是输！”
范蠡何许人也？他眼见少女抹不开面子，当即驱散围观众人。
又听少女说道：“你们杀了我羊儿，赔是不赔？”
为首武士心下震撼不已，自己几人皆是国内选出的勇士，竟然瞬间败在少女剑下，甚至说不上剑，只是一根竹棒而已，一时有些混乱回不过神来。
见无人回答，阿青抬起了竹棒，道
“你们不赔我羊儿，我把你们剩下的眼都戳瞎了！”
众人又是惊怒，又不敢上去。
范蠡忙回道：“赔，我赔姑娘百只羊儿，这几人乃是吴国使者，不好折在这里，姑娘放了他们好不好？”
阿青对他微微一笑，道：
“你是个好人，我也不要一百头，赔我一头羊就好了！”
范蠡哪肯，当下令人把死了的羊儿两端缝合，葬了入土，还刻了碑石，碑上赫然四个大字
“小白之墓”
范蠡这才邀请阿青到馆舍暂歇
“姑娘贵姓？”
阿青摇头，道
“我叫阿青”
范蠡明了，乡下的野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学得这一身高明的剑术。当即盘算，小女孩这般年纪都这般厉害了，待找来她师傅，不是更加高明！这几个吴国武士耀武扬威，堂堂越国竟无一对手，大大丢了脸面。越王刚召集自己和文种研究对策，还想着吴国铸剑厉害，寻访高人来越国铸剑来着。
范蠡更是显得温和，亲切
“阿青姑娘，我让人看守羊群，你不用担心，保证丢不了。请随我到馆舍用盏茶水，稍后片刻，你亲自挑选，一定让你满意，也展示我们的歉意和诚意！”
阿青摇头，“不去。”
范蠡笑道：“我家有大大的草坪，定然让羊儿吃饱，还有养羊的高手哦，我家养了数百头羊呢，个个高大肥硕！还可以大家交流养羊经验！”
见阿青神色意动，范蠡又道：
“我家养羊的管事告诉我，姑娘这羊群中或许有吃坏了肚子的，正需要治疗，姑娘不防停留少许片刻，也是救了羊儿一命啊！”
阿青露出喜色，当即说：“范蠡，你是个好人！你保证，不能让人吃了小白！”
范蠡当即一拍胸脯，说：“阿青姑娘放心，你打听打听，这几条街谁不知道我范蠡最是说话算数！”他是担心，野丫头大概不懂什么叫一诺千金，只以最直白的动作和话语，有力挥舞着手臂。
阿青忍不住一乐，看这拍胸脯的架势和杨拙有一比，当即就有些犹豫。
范蠡认真说：“这是好小白，谁也不给吃，怎能吃了呢？我都不吃羊儿的！传令下去，谁也不准动这墓地一草一木，敢掘墓的族诛！”
四周轰然唱喏。
阿青神色哀伤，道：“范蠡，你真是个好人，我最恨吃羊儿的人了，我有个小弟，想偷我羊儿，我把他吊在树上吊了一天！你不知道，羊儿太可怜了~”
范蠡连连点头，不时感同身受，抹一把眼泪。
两人并肩同行，赶着十多头羊儿往范蠡府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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