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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正的狠人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

    笛音袅袅,那是梦里的声音。穿过悠悠千年岁月,依然如昔……

    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心绪随音符沉浸在如歌的旋律中,随之高亢,随之平静,随之悠远……万千记忆、思绪如同百川归海,汇入心湖,洗净尘埃,再无波澜~

    “哈哈~哈哈~”少年拍拍身下的大猪,抚摸着手中翠绿的竹笛,不由得哈哈大笑!

    不容易啊!这些日子翻转的记忆如同钱塘江的大潮一浪一浪翻涌而来,折腾得他或喜悦,或激昂,或忧伤,或深沉,脸上如同开了染房,瞬间万变~

    极力收缩神念总是闪现记忆中的种种杂念,苦不堪言!吃撑了啊~都说大禹治水,堵不如疏,终于给他想到了办法。音乐可以增强人的记忆力,将信息编码存储在大脑中,陶冶情操,改善意志,提升人的灵魂和素质。果不其然!

    雍哥不在,自己一个人霸占了整座山头,骑着黑猪满山溜达,很是快意。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狼肉都快吃完了,有时候杨拙心想要是一直这样逍遥快活也不错,只是,舒坦日子久了也腻歪。握着手中的竹笛,有了主意。于是,烤了个兔子,顺手抓了条蛇刚好烤个串串,真是好运气!

    质子馆位于诸暨山下的内城,杨拙对一路的杂乱破败倒是没有意外,自从两年前,勾践搬入新建的“草宫”后,这个老地方就显得无足轻重,贵人们纷纷搬迁。绕过数道弯,就来到了质子馆驿,门口还留了两个卫士,绕过影壁,没寻到姚师,倒是看到了卜师。

    卜师,一如既往的严肃端正,看着精神头还不错,把兔子递给卜师,堆着满脸笑容:“卜师,有日子没来见你了,您身体还好?”

    他往日其实不大愿意靠近卜师,很严肃,让他很难亲切愉快。

    卜对弟子的亲切有点意外,心里想着经过了生死终于长大了,很是欣慰,难得露出笑容:“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是个勇士了!伤都好了么?”

    少年捶了捶胸膛,咚咚作响,笑道:“伤了点皮肉,没有大碍,就是累的虚脱了,累师傅担心了!”

    卜上下打量,啧啧赞叹,“历经生死搏杀,长进了,长大了啊,夫人要是知道公子如此长进,定然欣喜不已~”

    少年忙劝道:“可不敢让阿母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二人诉说着近况,少年凑近身,轻声询问:“卜师,吴越如果开战了,我们回得去吗?”

    卜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双眼近乎眯成一条线。卜是军中好手,不仅有一身精湛的大枪术,更有百步穿杨之能耐,乃是母亲亲自请来的护卫兼枪术老师。

    两人都感觉有些难办,质子的地位跟国力还有生母的地位紧紧联系,拙是嫡出,前面还有两个兄长,排行老三。杨国紧邻大江,位于吴国北方,国小力弱,国势越来越衰微~

    卜摇了摇头,选择了告知弟子实话

    “难!我知道你想尽快回国,但短期内恐怕难~姚大夫为了回国一事,四处奔波,被文种拒绝了。不过,姚大夫在城北二十里安置了一个避难点,危急时也有个去处~”

    杨拙摇头,他心知文种扣着他就是想让杨国出兵夹击吴国,伐吴是越国国策,越国不可能放人的。

    “卜师傅,勾践四处喊着越国是吴国坚定的盟友,私下里一直没停止备战,我不能被勾践胁迫让我杨国当了他的马前卒。指望越国放人,是不行的!躲也躲不了多久的!”

    “你想跑?”

    杨拙点头,神情认真、坚定。

    “我想过了,如果不跑,留在越国,我们不但不能改变局势,反而会遭受勾践胁迫,到时候不仅我们,即使是我大兄、我阿母都会进退两难;如果我们跑了,勾践也不会跟我们翻脸,翻脸了对他没什么好处。我国在吴国后方,跟越国不接壤,即使我们不出兵,吴国也得保留戒备,勾践还指望咱袭击吴国侧后呢。等姚师回来了,再商议一下!”

    辞别卜师,去看望雍哥。

    转过两个街道,只见两株大松树下围着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瘦削的老者说话。

    那说话人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带白。只听他两片梨花木板碰了几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唱道: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老者手按在小鼓上,凄苦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兵锋过后,原来的家家户户,都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钱塘江边住着一家四口,来来往往躲避吴兵,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四人给吴兵冲散,好容易又再团聚,欢天喜地地回到故乡,却见房屋已给吴兵烧得干干净净,无可奈何,便打算去诸暨,想觅个生计。不料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四人刚离开家门,迎面便过来一队吴兵。带兵的头儿一双三角眼觑将过去,见那小娘生得美貌,跳下马来,当即一把抱住,哈哈大笑,便将她放上了马鞍,说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服侍老爷。’那小娘如何肯从?拼命挣扎。那吴兵长官喝道:‘你不肯从我,便杀了你的父母兄弟!’提起狼牙棒,一棒打在她那兄弟的头上,登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人群中爆发出怒喊

    “吴兵该死,吴人都该死!”

    对两国百姓而言,那是岁岁闻吴师,年年有越寇!彼此仇恨深结。

    雍哥给杨拙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来到人群后方。

    台上老者小鼓“咚咚”,接着开讲

    “那小娘子父母如何肯依?扑在小郎身上,痛苦哀嚎!那吴兵长官当即提着狼牙棒,一棒一个,当即了了帐。那小娘却是未哭,说道:‘将军休要凶蛮,我跟你回家。’那吴兵大喜,当即带了小娘子回家。不料,回到家中,小娘子乘他不备,抢上前去,从他腰间拔出剑来,对准了他的心口。眼见能报了大仇,谁知那吴兵久经战阵,武艺精熟,顺手一推,小娘子登时摔了出去。刚骂得一声:‘小贱人!’小娘子已举起剑,在脖子中一抹。可怜啊~”

    人群中有人大喊:“若是那吴国占了我越国天下,杀我父母,夺我女子,抢我田地,我们怎么办?”

    “杀,杀吴人!杀吴人!”

    “杀!报仇!报仇!”

    杨拙看得目瞪口呆!勾践这厮养猪养鸡就算了,这挑唆民意,裹挟百姓,这套路......

    雍哥摇摇头,叹息道:“看呆住了吧,这些天,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越国出美人,擅歌舞,花花世界,满地金银,谁能不喜?吴兵又哪能不想过来呢?”

    连雍哥都看入戏了啊!

    有编故事的,有讲故事的,更有台下带节奏的!

    天天唱大戏啊!!

    自己这点身板,还想着在勾践这个阴人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雍哥拉着杨拙离开人群,一边感慨:“我这些日子,呆在城里养伤,听了很多伤心事。要说起来,不怪越国百姓恨吴军,实在是惨哪!哎,我悄悄跟你说啊,听说,勾践在吴国时,就连自家王后也没能逃出夫差的掌心哪~听说,王后回国后,建了一座小小的石屋,终日幽居在石屋,不愿见人!惨哪~”

    杨拙凑上来,悄悄问:“这是宫廷秘史啊,雍哥,你在草宫有人?”

    雍哥吓了一跳,手急摆:“没,可不能瞎讲啊,我哪有这本事!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啊,城里很多人悄悄议论呢~”

    杨拙也跟着叹了口气,服了!

    勾践这厮这都往外漏,难怪连雍哥也被蒙蔽了。狠人啊!这心脏得多脏!

    低头想着心思,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又有人大喊

    “站在!说你两呢?就是你们两个小贼!”

    两人站定,雍哥愣了,竖起食指,指着自己问道:“小贼?”言下满是难以置信,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诬陷做贼!这能忍?当即就怒了,要问个明白

    “你等何人?可知我们是谁?竟敢攀诬到我们兄弟头上,莫不是想死?”

    谁知为首一人,更是猖狂:“人皆同仇敌忾,独你两行踪鬼祟,定是吴国间谍!小贼休要狡辩,左右与我拿下他们!”

    杨拙也是气急,出门没看黄历,尽遇到这些没脑子的,一个鼓动都想当英雄?见个人都以为是吴国人,就敢抓?

    两人狼都杀过,哪怕这区区三个毛贼~当下交换了个眼神,往巷子深处奔去~

    “别跑!”

    “啊~啊~啊~”

    出了口恶气,神清气爽,二人掸掸衣服,转身离开了巷子。这点小事,二人浑没当回事~

    一路炫耀着他新做的竹笛,正吹得来劲,杨拙才发现雍哥不见了~

    一转头,只见雍哥儿直愣愣地,瞪大了眼......

    心下讶异,转过身来,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