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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坐牢

    正源和钊君并排过马路,等红绿灯。

    车道上车流穿行,正源感觉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还是红灯。

    道路上的汽车不断的加速,开始还能看清车标和车牌号码,到后来只能看清车身颜色和车型,最后连车型都看不清了,所有的车辆在眼前化成一条光带,一闪而过。

    正源叹了口气,原地打坐,知道自己又出现幻觉了,这是不合理的。

    钊君不见了,星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坐在这里和我一起看车流。”

    正源托着腮,“有时候不懂你们女孩子的浪漫,坐在马路边看车流有什么好看的?”

    正源扳着指头数,“这个点开车出来的,都是苦命人啊。大清早出来跑滴滴的,卡着时间点开着卡车运货的,跨越城区去十公里的公司上班的,偷完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的。”

    星虹笑着推他肩膀,“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星虹又看向车流,嘴角带着笑,“重要的不是看什么东西好嘛,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看,重要的是和谁一起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啊。”正源摸着脑袋,“说实话,我是个浪漫绝缘体,浪费时间对我而言就是浪费时间,没有别的意义。”

    正源面目表情的看着车流,“其实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无论是生活,谈恋爱,还是工作,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意义,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基于社会秩序之上的附加品,当所有的秩序都崩坏,这些东西也就不复存在了。”

    正源说起了残酷的事情。

    “战争中的人,没有生活,没有工作,没有恋爱,剥离一切秩序之后,我们是什么?”正源表情冷淡的开口,“这些东西都没有办法告诉我,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的意义何在,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去死。”

    脑子里的肿瘤隐隐作痛,正源轻微的抽动了一下身体,是轻微的癫痫。

    “那就去死吧。”星虹兴高采烈的笑着,牵起正源的手,和他一起跑进了车流里。

    两人被极速行驶的车辆撞飞,正源被撞的脊柱错位,滚落在街边,没了生息。

    “你没事吧?”钊君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车辆撞击的剧痛消失了,正源看着脚下绊倒自己的台阶,“没事,我们到医院了吗?我刚才走神了。”

    “到了,我去给你挂号。”说完,钊君就要走。

    “哎!”正源把他叫住,拉着他的手,自己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把自己的钱包拍在他的手上,“总让你出钱不行的,我现在有些意识不清,你总是在照顾我,太麻烦你了。真的,这次得我付钱。”

    钊君看着正源拍在自己手上的一包餐巾纸,有点无语,“的确是有点严重,放心,我很快回来,你别乱走啊。”

    正源坐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他的身边坐着其他的患者。

    正源看向一旁的病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妈?”

    他的母亲表情呆滞,头顶缠着纱布,对外界的声响没有什么反应。

    “你妈刚做了手术,挺成功的。医生说后期的生活质量可以保证,不会产生幻觉和莫名其妙的痛觉了。”父亲坐在旁边,表情喜忧参半,“就是反应可能迟钝了一些,可能也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妈。”正源用缠着绷带的手握着母亲的手,“那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母亲慢慢的转过头,“你是谁?”

    “我是你的孩子啊。”正源说。

    “我没有孩子。”母亲表情冷漠,她语气缓慢,十分平静的回答,“我没有孩子。”她重复了一遍。

    母亲轻轻抓着正源的手腕,把自己的手从正源的手掌中抽出来,她推开正源,自己又端端正正的坐好。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父亲坐在另一边,“她也不让我扶她。”

    正源难以理解,母亲和自己明明是血脉至亲,为什么变成现在这般无爱绝情。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正源,走了,精神科在四楼,我们坐电梯上去。”钊君抓着正源的手肘,把他拖了起来。

    正源回头,看见母亲还坐在原地,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在乎自己,她也没有看自己一眼。

    钊君拖着正源进了电梯,电梯上升,超重的感觉上来了。

    “你刚才对着空气说话你知道吗?”钊君说。

    “我知道。”正源有点失魂落魄。

    “你现在也对着空气说话,你知道吗?”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啊。”

    再一抬眼,电梯里是空荡荡的,只留下了正源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厢体的正中间。

    电梯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空壳子,把正源这个唯一的活物包裹在里面,正源感觉自己被死亡和孤独吃掉了。

    黑暗,压抑,虚无,封闭,逼仄,窒息,各种各样负面情绪,带着排山倒海的架势,侵袭正源的内心。

    正源再一次崩溃了,他蹲在地上,大脑晕眩,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气,泪水滴落下来。

    “操你妈!”正源在封闭的空间里,吼叫出声,“什么意思!他妈的什么意思!我相信也不行吗!我都信也不行吗?!你要干什么!你他妈要干什么!”

    正源不知道自己在骂谁,但是他要骂出来,他的郁气积攒在心里,凝结成块,要吐出来,要呕出来。

    “叫什么叫!老实点!”狱警拿着警棍敲了敲牢房门。

    正源穿着囚服,跪趴在地上。哭天抢地。

    正源的狱友蜷缩在一旁,嬉皮笑脸,看他的笑话,“兄弟,坐牢是这样的,无聊无趣,很容易发疯的。”狱友不怀好意的打量他。

    “我看过一个,一进来就不停抽自己脸的怪人,你这样的,比他还怪,我还是第一次见,有意思,哈哈。”

    狱友眼珠子滴溜一转。

    “听说你把你女朋友杀了?怎么杀的?是先奸后杀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滚!”正源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

    “我倒是想滚啊。”狱友拍了拍牢门,“都关进来了,不待个几年,是很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