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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李家工坊

    疏雨阁。

    清晨外头露花敲门两声,无人应。

    便轻声推了门,见钩花纱幔合着,轻手将木桶里的热水缓缓倒入铜盆中,又将木炭燃尽的火盆端到门前倾倒干净,添了新的木炭端了回来。

    待忙完这些回身合了门,一抬头,迎面南小爷步到了跟前。

    露花心想这南小爷不是昨儿傍晚才回去的吗?这怎么又接着回来了?

    快谦声恭敬道:“小爷,大小姐跟弯弯姑娘还在里面歇着呢!”

    “嗯,蔓卷没有再闹腾吧?”

    露花再好生回道:“回小爷,大小姐大哭了一场,我哄不住。好在弯弯姑娘跟小夫人说完话回来,给哄住了。”

    南无歌听着眉头一簇,略略点点头。

    正欲转身走,正房门开了,“表哥。”于蔓卷懒理妆容在门中大喇喇地喊住了他。

    “里面请吧!”话完于蔓卷转身又进了屋中。

    南无歌这才抖抖精神跟了进去,进门就瞧弯弯换回了男服,正在妆台前梳着发髻。

    于蔓卷靠前坐下,打量过南无歌,眼目中微见疲倦,看来是彻夜未眠来回只赶路了。

    “表哥,你不是回去打理府上的事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刚到府上,官府就来信儿了,原是江湖恶棍假捕头四处索要好处,结果被人酒中入了东西索了命。苍书已经去打点过官家了,对外便言两人是死在医馆的,就无事了。”

    于蔓卷听完放了心,回身瞧弯弯,见她已经梳妆好,只坐在妆台前低眉抓着铜梳不松手。

    外头露花端着早饭进来。

    于蔓卷眼珠一转,起身慵懒道:“我这会儿没胃口,先去琴房练会儿琴再过来。”话完,拽着刚摆好粥饭的露花出去,合了门。

    “过来坐吧!”

    弯弯闻声瞧他一眼,一声不吭靠前坐下,拿了汤匙搅着米粥。

    “我听露花说,昨儿用完晚饭,青宁她留你了?跟你说什么了?”

    弯弯低眉平常道:“就……问了几句蔓卷姑娘亲事的事儿。”话完倒是挂着他面有倦色,道:“你这脸色不好,今儿在府上歇着吧,我跟蔓卷出门就好。”

    “我就是怕你擅自去会那李公子才彻夜赶回来的,毕竟这里不是花州城,人生地不熟我定是要跟着你的。不过,你这一早衣裳都换好了,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我想去找找这李公子的软肋,看看有什么可以拿捏住他的。”

    “软肋,那自然是工坊。”

    ……

    吃过早饭,南无歌换回素灰袍子,于蔓卷也挑了身稍微不挑眼的衣裳三人一同上了马车,奔来了城郊的李家工坊。

    离门前约莫二十步,马车停下了,三人探头出去瞧。

    于蔓卷还是头次掺和拆亲的事儿,没想竟是拆自己的,不禁瞧着那门前感叹道:“原来拆亲都是如此拆亲呀?怎有一种捕快出门办案的错觉?不过,我们如此瞧能瞧出什么?定是进去才成呀?”

    弯弯目中扫过那门前,没有人来人往,半天才有一个两个的闲人出来,想跟着人多混进去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我去打听打听这里招不招工。”说完弯弯就下了马车。

    于蔓卷一旁呆愣道:“表哥,我小表嫂这是什么话?招工?她莫不是想带着我们两人进去做粗活儿吧?”说着瞧瞧自己细皮嫩的纤纤玉手,“我可不能去,这手可是弹筝的手,做不了活的。”

    南无歌瞧了她一眼摆了摆头,叹道:“我就说带你出来作何,快回去吧!天也冷,你跟去也受不了,万一再漏了马脚,这亲事就真拆不成了。”

    ……

    弯弯闲庭信步到了这工坊门前,见丈宽的黑漆大门,上悬黑底鎏金字李家工坊四个大字。

    门前两个守门同式样的青色棉袍,正站在一堆儿说话,大门半合着,弯弯往里面瞧了一眼,见三个身前穿着围颈过膝蜜色围裙的坊工肩扛麻袋进了堂中。

    弯弯扫一眼那街上,瞧见这种衣着的几位男子正在一处铺子前说话。

    溜达到近前,便嗅到了草药味,一瞧匾额,是间药铺。

    再往铺里一瞧,见里面还有几个男女坊工围着大夫细细问着什么,弯弯装作自己也是来瞧病的,口中囔囔道:“这么多人?”话完悄咪咪地凑到铺外这几个工坊男子旁立起了耳朵。

    “等这次进宫的祥云缎出完货我就走,太累了,我这身子真的吃不消。一天一夜没睡了,这招工也招不到几人,做两天都累跑了。”

    “谁说不是呢,月钱给的也不多,谁愿意大冬天受这个罪?我这两日身子乏的厉害,捱不住我就干脆不做了走人。”

    弯弯心中窃喜,看来这处闹工荒呀!

    刚想开口问,就听一旁有人先她一步开口问道:“敢问各位,李家工坊现在招工吗?”

    弯弯一瞧南无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身边了。

    几人中一位偏瘦的坊工点头道:“招,正缺人缺的厉害,别说月工,日工都是要的,不过银子给的太少了,每天只有五十文,做的活儿还多。”

    “那如何能上工呢?”

    几人纷纷打量过南无歌,七嘴八舌道:“这里头可是很苦的。”

    “真要去吗?那边铺外写着招工那处就是。”一位略胖的坊工指指那边一处靠着柳树的铺子说道。

    谢过几人,两人回身,先去衣裳铺给弯弯寻了身女子的乌色衣裤换上,两人就奔了那招工铺前。

    进去见一捧书大爷,“老先生。”南无歌客气喊了一声。

    那花白胡子的大爷缓缓放了书,打量过两人,衣裳虽是粗麻料子,但这脸蛋个个娇皮嫩肉。

    “要进去做活儿?能吃得了这苦吗?这里活多每日只有五十文。”

    “先做上一日。”

    “一人放这儿一百文,待今儿下工拿来我这儿结钱。”

    大爷平常说完,接过南无歌递上的二百文,取了两张布通笺递给他们,“下工结账时将通笺一并给我。”话完,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

    快到了大门前,南无歌忍不住嘱咐道:“若是里面活儿苦,我们随时走。”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娇气小爷如何了。”

    话过两人大步到了门前,将布通笺递上,门前一人拿着就领着他们进了门。

    大通院子里靠西一片染缸,七八人正忙着将待晾晒的布料挂到那高挑的竹竿上,靠东正有几辆货车在装着布匹。

    刚看过两眼,就随带路的人进了眼前梁高通透的大堂里,通堂依西墙两堆半丈高茧山前围各坐几人,还有十几人在煮茧锅前忙忙碌碌,依东二十几个缫丝车也无一空闲,一派繁忙景象。

    前面领路人快步到一位三十多岁黑色缎袍的男子跟前递上通笺说了两句。

    那黑色缎袍男子负手踱步到两人跟前,清冷道:“做一日,便就选茧吧!别的活一时半会儿你们也学不会。”